第三章 錯了
詭異氣息修複著李仲恪身軀的同時,自身也在快速消耗,不一會兒就幹涸枯竭。
而李仲恪也從那種慵懶舒適的感覺中脫離出來,隻覺得渾身上下使不完的氣力。
‘這等實力,雖然比不上剛才劉二虎出手的威力,甚至連江文泰的實力都還達不到,但是對付幾個普通的混混,卻是手到擒來了。’
李仲恪本就會格鬥技巧,前世也是能以一敵三的好手,習慣了健壯的身軀,穿越之後一直有些奄奄一息也不知是不是有著原身體質的拖累。
如今實力恢複,頓時精神大好,神采奕奕。
配合上他方才的話語,在場之人,已經信了七七八八。
就連一路陪著李仲恪看榜的江文泰此時內心都忍不住犯嘀咕,鹿仁莫不是真的被縣令大人接見過了,否則他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自己的這個童年好友別人不知,他哪裏還不清楚?
對方自從父母出事之後,就一直心懷自卑,內向敏感,受不得風吹草動。
以往麵對今天這等陣仗,別說像剛才那樣義正言辭,就連一句軲轆話都說不轉,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若不是有著縣尊大人做底氣,哪裏會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轉變?
一時間,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出現了差錯,李仲恪真的受到了縣尊的接見,並且得了賞識,文章妙筆生花,隻是因為某些‘不可說的原因’,這才無法在這一屆中榜。
頓時,江文泰內心竟然隱隱對著自己這位童年好友產生些許敬佩。
他站在李仲恪身後,一雙虎目之中閃閃發光,盯著對方的後腦勺,敬仰不已。
‘鹿仁不愧是讀書人,談吐之間別有一番氣勢,就連劉二虎都不敢對抗,如今又得了縣尊庇佑,強,無敵!’
而他的眉心之中,緩緩的出現一道無人可以發現的氣息,悄然無息的進入了李仲恪的體內。
劉二虎臉色青白相間,既有些不信李仲恪的侃侃而言,又覺得對方哪怕再長十個膽子,也不敢拿縣尊來扯虎皮。
在鶴江城中,若說誰最讓人害怕,什麽凶虎幫江龍派都得靠邊站。
破家的縣令沒有點頭之前,無人敢應聲。
天隆皇朝曆經十九載,中央失道,各地基本上都進入了自治階段。
永泉州同樣如此,如今鶴江城的縣令,更是在天隆皇朝建立之前,就在此地頗為威名,出身地方豪族。
到了今天,更是說一不二的鶴江城土皇帝。
若是被人發現有人假借縣尊名頭騙人,都不用劉二虎出手,明天那人全家全族,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正是因為如此,劉二虎從未想過,李仲恪敢冒大不韙,自尋死路編排縣令。
如果對方此言不為假,那麽李仲恪一口一個縣尊大人,無疑就化作了一把又一把的尖刀,狠狠地剮在劉二虎的心間了。
可以說,李仲恪一旦獲得來自縣尊的扶持……不,都不必如此,隻要他能夠跟縣衙裏的高層稍微沾點關係,就有了足夠的實力對付劉二虎。
區區凶虎幫,莫非真的以為敵得過捕快衙役?
凶虎幫的幫主,都還在縣衙的皂班掛著名號呢!
劉二虎心中戰栗,看著李仲恪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忍不住生出幾分懼怕。
而這畏懼之意,悄然轉變成了一縷隻有李仲恪才能看見的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投入他的眉心。
李仲恪來不及避躲,隻覺得這股氣息能量入體之後,方才那種溫暖舒適的感覺又再次重溫了片刻,整個人無比安逸。
‘這就是剛才令我脫胎換骨的關鍵?!’
他頓時明悟過來:‘穿越不帶金手指,一世窮困潦倒死。我的金手指是什麽?’
回憶起方才的點點滴滴,李仲恪發覺每當旁人注視他的眼神產生劇烈的波動時,都會有相應的無形能量生成並傳輸給自己。
‘好像……和情緒有關。’
他粗略的有了幾分猜想,未來得及仔細觀察是否還有新的無形能量氣息產生,就聽得一個難聽的嗓音扯著喉嚨嘶喊著:“大哥,這小子說謊!”
張廣臉色漲的通紅,洋洋得意,一隻手指著對麵的李仲恪,眼神毒辣的低沉道:“如果縣令真的賞識這小子的話,怎麽會不讓他直接中這一榜!
要知道,早一日當上秀才,就早一日免去徭役之責,並且還有錢米可領。
這小子口口聲聲說受到縣令的接見,卻半點證據也拿不出來。
我看,他就是在扯虎皮,撒彌天之謊,不若我等將其拿下,去官府一試,立刻見分曉!”
聽到這話,劉二虎麵生疑竇,他本就懷疑,此刻更是加重幾分。
而李秋蘭本見弟弟未曾中榜,卻偶得縣令賞識誇讚,還保送崇文館,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再多的辛苦與乏累都是值得。但是又聽張廣無情拆穿,內心同樣產生幾分不信任感。
無他,隻是因為對於在座的小民而言,縣令實在是過於遙遠了。
就好像在李仲恪的前世,突然有人在酒局上說自己昨天跟縣長一塊吹牛打屁,縣長對其的文采無比欣賞準備幫他走後門進編製一樣,令人忍不住就懷疑起真實性。
況且李仲恪說到現在,的確也明確表示了他本次落第的事實。
試想一下,如果縣令真的賞識他,為什麽不直接讓他這一榜就中秀才呢?
一時間,人心惶惶。
憎惡他的,自然氣勢大漲,尤其是張廣,目光如同要吃人的惡鬼,虎視眈眈。
江文泰與李秋蘭則是麵色黯淡,啞口無言。
“嗬。”一聲輕笑從麵不改色的李仲恪嘴裏傳出,他嘴角帶著三分譏笑,仿佛權貴注視著升鬥小民那般帶著幾分傲氣冷冷回應張廣道:“關於這件事,我隻能說大家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你也不明白,不如不說。
你們也別來問我怎麽了,利益牽扯太大,說了對你們也沒什麽好處,當不知道就行了。
其餘的我隻能說這裏麵水很深,牽扯到很多大人物,詳細情況你們自己找是很難的,甚至就連肆意傳播之人都被製裁了,所以我隻能說懂的都懂,不懂的也沒辦法。”
“什麽?!!”
聽到他這番高深莫測的話,劉二虎頓時訝然,聯想起最近鶴江城內幾大幫派與豪門世家的動作,隻覺得李仲恪無意間竟然是進入到了一個令在座眾人隻配仰望的世界。
‘王家、江家、林家,究竟牽扯到了哪一家?還有幫會內鬥,城外水鬼案,大勇村滅村案……糧食的價格,也連連暴漲,這件事縣令也有出手?’
一時間,劉二虎內心之中,平日裏耳濡目染收集到的各類訊息飛速閃過,不由得也對李仲恪的話語信了八分。
無他,這番話語實在是太過高深,恐怕隻有深涉其中的強者才能夠猜出一二。
旁人,別說平民,就算是豪富之家,也未必能夠得到半點訊息。
劉二虎意念雜亂,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縣考,竟然水如此之深。就連一個平時蠅營狗苟的李二郎,也因此搭上了縣令的線。
‘不行,這個消息必須通知幫主!’
他內心產生幾分怯意,也沒了甚麽強奪人家財的心思。
對付絕戶之家,甚麽肮髒手段都行。但是如果這人是個秀才就必須悠著點來,更別說,還是跟縣令有點關係的秀才。
平日裏遇到,別說得罪對方,劉二虎都得想著辦法跟別人搭上線,送點禮。
想到此處,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手下張廣,隨手一巴掌將後者扇飛了出去。
“混賬!我都是怎麽教你們的?”劉二虎胡須立起,橫肉叢生的臉龐上臉色黢黑,暴怒無比:“李二郎素來誠信,就連我也是佩服得緊,哪裏有你們這些下人質疑的份?”
說著,他又隔空對李仲恪抱了抱拳,道:“對不住了二郎,今日我一時糊塗,竟然受了這些醃臢小人的蒙蔽,如今誤會解除,才知道二郎大才。
兄弟我來得匆忙,沒想到二郎如今雖未高中卻堪比高中,沒甚麽細軟在身,這根金鏈,重一兩有餘,成色差了點,但是至少能值個十兩銀子。
我看貴府清貧,恐怕不能住人,不若拿去購買家私,也算我的一番心意,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
劉二虎極其誠懇,幾步走到李仲恪跟前,甚至因為他個頭比較高大,因此特意佝僂著腰努力與他平視。
李仲恪卻並不接他的金鏈子,甚至眼睛都懶得在那根黃澄澄的首飾上停留,隻是靜靜的看著劉二虎,淡淡的道:“扇你自己一巴掌,說,李二郎,我錯了。”
“呃……”
劉二虎遞鏈子出去的手僵直住了,甚至在輕微發抖。
江文泰屏住呼吸,隨時準備硬抗暴怒狀態的劉二虎一拳。
就連被扇飛出去,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張廣都蒙了。
‘鹿仁太猛了,太猛了!’江文泰內心狂吼‘劉潑皮身負二十餘條人命,殺人不眨眼都不多餘,竟然要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自己打自己耳光?’
‘真的是,爽!’
不過他也知道,好友這一步無疑是將對方逼上了絕路,若是劉二虎不服軟,恐怕……血濺當場都是輕的!
李秋蘭瞳孔瞪大,呼吸錯亂,一時間甚至有些分不清哪個臉色陰冷,語氣冰寒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當著眾多人的麵,劉二虎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緩緩收起了金鏈。
江文泰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限,氣血鼓蕩,甚至發出潮汐般的回音。
“啪!”
下一刻,劉二虎右半邊臉高高腫起,臉上卻帶著討好的笑容,點頭哈腰道:“李二郎,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