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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戶曹參軍

  張軍看了信,又提筆給韓滉回了一下,表示感謝理解什麼的。客套一下。也沒封漆,直接交給了韋渠牟。

  韋渠牟接了回信,這才又從包里取出一個紙軸來,恭恭敬敬的奉給張軍。

  張軍有點沒搞明白,打開一看,是一副畫。韓滉親筆畫的畫。他到是忘了,老韓不只是大將軍,宰相,還是一個畫家。

  而且這畫張軍還特別熟悉,包括大部分現代人都相當熟。五牛圖。老韓喜歡畫牛,還喜歡畫馬,羊和驢,畫了很多。

  雖然他也畫過不少才子什麼的,也寫山水,但還是以闕牛歸牧諸圖最為揚名,可惜沒有全部流傳下來。

  張軍在被手機崩來大唐之前,家裡就有老韓畫的牛,當然了,是假的,工藝品。

  這時候看到老韓親筆畫好送來的牛圖,張軍心裡莫名的恍惚了一下,感覺有點不太真實。

  「素聞韓相擅丹青,果然名不虛傳,此畫某就愧受了,只是一時不知如何回贈,便先欠著吧,請代某向韓相致謝。」

  張軍看著畫,對韋渠牟囑咐了一句。他確實是一時之間沒想出來回送點什麼,不如就先欠著了,慢慢琢磨。

  「我家相公並未要求太保回執,本是請太保賞鑒,如此,某便完成相公所付,就此告辭。」

  「嗯?」張軍從畫上移開眼睛,看了韋渠牟一眼:「如此急迫么?」

  「是。」韋渠牟應了一聲,卻是沒說原因。張軍也沒追問,就點頭讓衛阿榮去帳上支錢,代送韋渠牟出府。

  想來這韋渠牟還有別的事情要辦,這會兒他回長安也進不了城了。

  張軍搖了搖頭,繼續欣賞了一會兒老韓的牛,捲起來弄好,拿著去了北堂。

  一路上,他還在琢磨韓滉這個人,對大唐來說,他有功,做了不少事,但是私底下來講,他這個人確實毛病挺多的,氣量不大。

  劉昫評論德宗貞元初的宰相時說,韓滉刻下,延賞害公。張軍感覺他說的一針見血,精僻到位。韓滉這個人,有點粗暴。

  背著手,畫卷在手裡一掂一掂的,順著青石路往後面走,路邊綠色斑駁,到是生氣十足。

  「郎君。」後面有人喊了一聲,腳步匆匆的追了過來。

  張軍嗯了一聲,站住,扭頭看過去,卻是功曹。「何事?」

  「郎君,有吏部行牒,需郎君籤押。」姚功曹跑急了,有點喘。

  也是好巧不巧的,他進府的時候問張軍還在辦公室,結果一到發現走了,趕緊往後追,要是進了后宅他還得找人通報。

  「吏部?」張軍皺了皺眉頭。

  「是,乃調劑本府戶曹至宗正寺行牒,某查驗無誤,劉少尹已經勾判。」功曹把手裡的公文遞給張軍。

  功曹管組織,官員調動什麼的都要經手。

  說起來,大唐的官員一般都是高職低配,就是實際操作的實權官員品階都不太高。

  鳳翔是京府,按現在的說法就是副國級單位,但除了長史和少尹是部職以外,下面具體的負責人都是七品,也就是處級。

  張軍把畫軸夾到腋下,接過牒書打開,是吏部行文,調選鳳翔府戶曹參軍事李綺進京任職宗正寺少卿。

  張軍仔細看了看行文,抬頭看了看功曹,又低頭看了看行文:「你在羨慕?」

  「是。」姚功曹有點慚愧,低下了頭。

  能不羨慕嘛,一下子從正七品上跳到了從四品上,這是什麼?這是質的飛躍。

  三階十級,一下子從一個基層屬官成為中樞高級幹部了,再進的話就快拜相了都。

  說句實在話,張軍從從四品跳到從一品,可能都比李綺的這次飛躍要容易些,簡單些,必竟從四品本身就是高級幹部。

  只不過去的這個地方嘛,有些特殊。宗正寺。

  宗正寺,是管理皇親貴胄和宗教的地方,疏理皇帝和皇后的宗親發放宗牒,管理天下的道人和和尚,辦理髮放度牒,批准法號。

  這裡任職的官員,全部是皇室或者后室宗親,外人不得入。但是他卻可以調到別的部門去。

  很多宗室官員,都是走的宗正寺的路子跳躍升遷,一下子成為大員。這是皇帝的小把戲。

  在官員的任用上,不管是哪朝哪代,皇帝和重臣之間都在爭搶這個權力,想方設法的任命『自己人』。

  大唐的制度律法是相當完善而且全面的,甚至超過了現代,要不然他也不會影響了世界的法律進程。

  但是越完善,說明皇帝能鑽的漏洞就越少,爭搶也就越厲害。

  太宗朝,李世民和重臣們完善了制度律法,但是他也想要更多的權力,就和大臣打架,摔跤,當然了,只是泄憤,還是能按照制度來辦。

  中宗朝,公主賣官,三十萬緡就行,中宗又是個女兒(妹妹)奴,她們一磨就鬆口,就畫敕,為了區別正規任命,就讓人把敕書斜封。

  這種官只有職沒有權,大臣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搞的朝中宰相成堆,重臣成隊,光是工資就特么遠遠超過三十萬緡了。

  則天朝的時候,武則天因為是奪權,拚命的越過中書門下任命官員,誰阻攔就弄死誰。

  到了玄宗朝,總算恢復了秩序,可是安史爆發了。

  現在到了德宗朝,李適這個人就特別想爭這個高級官員的任命權,想方設法的找漏調,製造各種借口和機會。

  宗正寺就成了他的突破口。再一個就是換不了官員就換宰相。

  大唐律法,官員的任命,五品以下是吏部提名選用,形成名單交到尚書省,尚書省感覺可以,就交中書評議,中書通過了找門下下詔。

  這中間其實挺複雜的,幾個部門之間包括皇帝,要複核好幾遍。

  五品及以上的官員是由中書省或者皇帝提名,門下省和尚書省審核,這個就更複雜,往往要搞十幾個回合,得吵好多架。

  但是如果是皇帝任命,這個行牒就應該是由門下省出,中書省備註,不會由吏部行文。吏部沒有這個權力。

  張軍把行牒折好往姚功曹手裡一塞:「吏部何時有任用四品職官的權力了?你司功曹,少尹執通府,都沒有疑問么?」

  姚功曹老臉一紅,看了看張軍,解釋說:「吏部只是調選,戶曹是七品官,理歸吏部統轄。」

  如果真是按理說,整個鳳翔府的地盤,吏部都沒什麼資格插手,張軍可以任命所有官員。哪個節度使用吏部的官了?

  只不過張軍感覺爭這個沒什麼意思,他又不想造反,也不想搞獨立王國什麼的。

  但是這個李綺么,就得琢磨琢磨了。正好吏部不知道是怎麼行的文,直接把調選任命給寫上了,這正好給了他借口。

  「而且,此是宗正之事。」姚功曹給張軍提了個醒。這李綺是宗室啊。

  「宗室也要遵守律法。打回去,讓門下行牒來。」張軍吩咐了一聲,想了想又說:「喚司錄參軍來此。」

  「諾。」姚功曹禮了一禮,轉身走了。

  張軍站在那舔著槽牙琢磨了一會兒,呵呵樂了一聲,把手一背,繼續回北堂。

  老韓不管脾性怎麼樣,他的畫還是值錢的,得交給媳婦好生收起來,再不濟,將來也可以給清禪當嫁妝嘛。

  想到將來女兒要嫁人,張軍心裡不由的就一酸,有點燥。特么的。

  「耶耶,客人可是去了?」

  「哎,去了……」張軍巴嗒巴嗒嘴。

  這好像不是什麼好話呀,大唐很多字詞的意思,和現代差異太大了。也不知道中間誰給改的。

  「耶耶拿的什麼?」小丫頭歪著小腦袋湊過來往張軍手裡看。

  「畫軸,別人畫的畫。可是要看?」

  小清禪就沒了興趣兒。這孩子對畫畫一點追求也沒有,到是對儺戲和歌舞很喜歡,什麼蘭陵王,缽頭,踏謠娘的。

  還有著名皇帝作曲家,梨園演出經紀公司總經理,總導演李隆基同志作曲編曲指導,著名貴妃舞蹈藝術家楊玉環同志領銜演出的霓裳羽衣舞。

  這會兒已經有了旦末丑三角,也有男扮女相的反串演出,皇帝和重臣都會出演。

  甚至這會兒已經有了相聲的雛形參軍戲,兩個人以滑稽搞笑為目的,用對白的形式表演。就是靠說來逗大家笑。

  總有人說戲曲這個詞最早出現在南宋,元代才有戲曲什麼什麼的。胡說八道,戲曲在北齊的時候就有了。

  「何人作畫?」大娘子抻著懶腰從裡面走出來。

  張軍看了看大娘子,皺了皺眉頭:「要多出來走動,縫補最是勞累,極傷心神,也傷目力,怎麼說就是不聽。」

  大娘子嘟了嘟嘴,也不敢還口,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近前伸手去拿畫,被張軍抬手在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嬌呼了一聲。打疼了。

  張軍看著大娘子捂著腦門裝哭的樣子,氣頓時也散了,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畫遞給她:「韓相公畫的,送了我一幅,你好生收著。」

  大娘子接過去展開來一點看了看,就很開心,抱著回了屋裡。她喜歡畫。而且這是當朝宰相畫的,意義又不一樣。

  雖然張軍也是相公,但自家人總之就沒了那份感覺。

  張軍就繼續陪著女兒,無意中看到綠蕊眯著眼睛。這是,近視了?

  按理來說,這個時代的人近視的機率不大,也就是老花眼比較常見,必竟那是生理衰退造成的。

  而且這會兒也早就有了放大鏡,用來解決眼花的問題。只不過因為以前沒有成熟的玻璃工藝,製造比較麻煩,價格也相當昂貴。

  天文望遠鏡漢代就有了,只是限於工藝和製造難度,沒有全民普及。就像鐘錶一樣,只是司天台在造在用。

  「可是看不清楚?」張軍問綠蕊。

  綠蕊點了點頭:「稍遠些便感覺糊成一團,總要走近些才好。」

  張軍想了想,要不,試著搞搞近眼鏡?

  這會兒眼鏡,確切的說是放大鏡,都是單片的,而且厚重,使用相當不方便。

  真正接近現代眼鏡的眼鏡,是南宋開始大面積使用的,元代的時候被馬可波羅帶到了西方,同時帶回去的還有技術,禮儀,法度,食物和世界觀。

  ……

  「郎君,司錄參軍到了。」

  正陪著三個小娘子遊戲,綠蕊接了侍婢的傳話,過來喚張軍。

  張軍都把這事兒給忘了,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人是自己剛才叫的。

  小清禪也玩的正開心,見耶耶又要有事,有點不開心,噘著小嘴,不過並沒有吵鬧。

  張軍在女兒的小臉上親了親,這才站起來理了理衣衫,去了南堂,司錄參軍事已經等在辦公室了。

  司錄參軍事,就是錄事參軍,京府叫司錄,都督府都護府,州,節度,軍使等處叫錄事參軍。

  是地方和部隊的監察官。

  自尚書(正三品)以下各級官員軍將,都在他的記錄監督彈劾範圍之內。

  「見過郎君。」

  「嗯。公務可繁忙?」張軍比了比手,示意司錄坐下說話。

  「尚好,本府政令通暢,只需記錄便好。」

  「可識得戶曹李綺?」

  「……自是識得。」能不認識嗎?大家一個辦公室坐著。「聽聞李戶曹要調選高升了。」

  「你知道?嗯,」張軍點了點頭:「吏部行牒,稱調選去宗正寺,職少卿。不過,被某駁回了。」

  「郎君之意?」

  「吏部無此權力。另外,」張軍看了看司錄:「以某所知,李綺此人依仗宗室之名,平日里頗有些手腳,某要你彈劾此人。」

  司錄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太理解。

  彈劾這事兒是他的職責,但說句實話,大家都在下面任職,很多時候也就是提個醒,不至於真去彈劾哪個。

  除非是為了完成工作指標。他們也是需要年終考核的嘛,也有年度工作目標,比如彈劾幾個,或者彈劾幾品官員這樣。

  張軍點了點頭:「要全面,要有實據,無關痛癢之事就不需提了。」

  這就是釘死的意思,要一擊必殺,出手就不能給對方反彈的空間。其實哪怕做為專業彈劾工具人,平時也很少這麼干。

  那就結仇了。除非真的有什麼大事件或者嚴重違紀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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