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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子離散 四十四章 陳留現身謀末途,此去一朝三年歸

  “鷹門客,來擒你,殺他……”


  “鷹徒!?”


  佟流兒驚叫一聲,忙閃身到二狗身邊,將其死死護住。


  眾鷹徒手持短刃,一步步朝貢台逼近。


  “別過來!若再上前一步,我當即自盡!教你們都沒辦法交差!”


  鷹徒不語,依舊逼近。


  “別逼我!”


  佟流兒從包袱裏抽出了一根串了線的針,直指自己的脖頸。


  鷹徒嘟囔了一句“麻煩”,而後大手一揮,隻見一抹煙霧直直撲向佟流兒的麵龐,佟流兒剛吸了點兒氣兒,便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兄弟,何至於把半息曲都掏出來?真是疼煞我心!”


  “佟流兒這號人物,我知曉些,若是逼急了,他真敢把針插進脖子裏,到時候,咱幾個都沒法交差。”


  “唉,罷了罷了,快些把那奴才殺了,回去複命。”


  說完,眾鷹徒走近貢台,其中一人,抬起短刃,搭在陳二狗脖子上。


  就在這時,廟外突然響起一陣“嗡嗡”的破空聲,下一秒,但見一柄長劍破牆而入,精準地刺穿持刃鷹徒的手背,連帶短刃一同釘在梁柱上。


  “莫管我!先殺了那奴才!”被刺中的鷹徒大喝一聲,兀自握緊劍柄,用力一拔,帶出一抹鮮血和些許碎骨,盡數噴灑在貢台上麵。


  待到其餘鷹徒反應過來,揮刃複砍時,貢台前竟突然閃出一人,此人平舉劍鞘,輕而易舉地把那些個短刃盡數擋下,緊接著飛起幾腳連環,眾鷹徒便被擊飛出了破廟。


  隻留下一人,左手握著不屬於自己的劍,右手夾在左臂下,任由鮮血染紅衣襟,咬牙喝問道:“來者何人!?”


  “吾乃龍……”那人頓了一下,改口道,“吾乃陌土之斬法者,刺瞳人,陳留是也!”


  “陳留!?你便是大鬧陌都長生宮的陳留!?”


  那人略微顫抖,沉聲道:“此陳留,非彼陳留,鷹門賊子,今日便在這裏殞命吧.……”言畢,那人中食二指並攏,擺了個把式,隻瞧那鷹徒手裏的劍憑空生出一道棕色氣線,把劍完完全全包裹在內,而後騰的飛起,繞其脖子隻走了一圈兒,那鷹徒便倒在了地上,鮮血橫流。


  廟外眾鷹徒看罷,驚恐道:“以氣禦劍.……這是禦氣高手!”


  “我斷後,你們快走!回去稟報長老!”


  鷹門眾素來行事果斷,剛嚴高效,當下分出一人攔在廟門,其餘的皆往西邊逃竄而去。


  那人目光冷凝,手指隻輕輕一擺,利劍便飛快地刺向攔在廟門的鷹徒,鷹徒舉刃防守間,劍卻夾帶著風土之氣,莫名拐了個彎兒,饒過短刃,輕輕擦著鷹徒的脖頸飛出了破廟,向西邊奔去。


  不多時,西邊林子裏傳出幾聲慘叫。


  “你……你把他們


  都殺了?”廟門口的鷹徒捂著脖子,驚恐地問道。


  那人走近了些,道:“都已殺了。”


  鷹徒憤慨,顫抖著喝道:“殺我兄弟者,死!”說完,他攥起短刃,擺了個把式,徑直朝那人刺去。


  那人沒劍,取劍鞘格擋了一下,道:“要想殺我,隻有三息……”


  鷹徒不明所以,隻道紅了眼,勢要為兄弟們報仇,於是再度揮刃刺了過去。


  那人躲也不躲,搖了搖頭道:“三息已至,你再沒機會了。”言畢,但見廟外破空聲響起,利劍折轉而回,“噌”的架在鷹徒的脖頸上。


  劍身貼著肉,劍尖滴著血。


  鷹徒膽顫,咬牙道:“要殺便殺!磨磨唧唧的作甚!?”


  “不急,留你一命,有用。”那人淡淡言說了一句,手指一揮,利劍兀自調轉了個麵兒,拿劍柄砸在鷹徒後腦,鷹徒當即暈了過去。


  “不曾想,這賊子竟也頗重情義,懂得取舍。”


  那人嘟囔了一句,正待把劍收起,忽聞廟頂有輕微的“撲扇”聲響起。


  “嘁!竟忘了那東西.……”


  那人把劍朝廟外擲去,合指禦劍,片刻後,待劍歸來時,上麵竟穿著一隻鷹鳥。


  鷹鳥不大,通體雪白,翼骨寬闊,喙尖抓利,正是鷹門八千棋鷹。


  那人將棋鷹丟在地上,收起劍,走到佟流兒身邊,從其懷裏摸出那一百錢,揣進兜兒裏,然後踏著夜色,獨自離去。


  臨行前,那人喃喃道:

  “花漕上下,長生左右,這是陳留為爾等,辦的最後一件事兒了,往後,無念……”


  (花漕上下,花是指花街,漕是指漕河,陌都長生宮坐落在花街以北,漕河以南,故以花漕上下指代龍陽高層。)……

  紫蜂十四日,距離獻筍大會已經四天了。


  林栩睜開眼睛,冷汗淋漓。


  昨晚,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老爹站在一個巨大的酒壇子上,對自己招手。他想喊叫,可喊不出聲,他想去拉爹的手,可又夠不著。突然,老爹慘叫一聲,兀自後仰過去,“噗通”一聲掉進了酒壇子裏,不時大呼:“栩兒!救我!”


  林栩麻木,愣了半天,方才反應過來,他左顧右盼,在地上找到了一根繡花針,他竟覺得可以用繡花針把酒壇子打碎,於是用手攥著針頭,使勁兒往酒壇子上紮。


  不知紮了多久,林栩的整個手都被紮穿了,終於在酒壇子底下開了個小孔,他趕緊湊過去,趴在地上,拿眼睛往裏張望。他看見老爹被綁在一座山峰上,周圍飛禽掠過,“吱嘰”長鳴,卻是看不清楚模樣,唯一能看清的,隻有老爹,和捆著他的繩子。


  他能夠清晰地看見老爹痛苦的麵龐,包括眼裏的每一根血絲,額上的每一褶皺紋,還有嘴角的每一滴涎水.……

  “爹!”


  林栩心裏呐喊著,站起身,用拳頭猛捶酒壇,卻無濟於事。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流水的聲音,低頭望去,竟是那小孔湧出了涓涓細流,流水帶著酒香,把那孔越撐越大。


  林栩欣喜,忙用手去扒那個孔洞。


  待到孔洞直徑有四五寸寬的時候,流水突然變成了赤紅的血色,下一秒,整個酒壇子轟然坍塌,裏麵盡是些血水殘軀,化作驚濤駭浪,朝著渺小的林栩卷去。


  林栩嗆咳不止,滿嘴的腥臭苦澀,逐漸沉入無邊的血海,就在這時,他感覺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提著自己的衣領,猛地一拽。


  “呼——”


  口鼻一陣通暢,他就這麽醒了。


  “好奇怪的夢.……”


  林栩趁著還沒有忘記,靜坐在床上,仔細回憶著夢裏的種種,他百思不得其解,怎會在夢裏夢到老爹和血海?那大酒壇子和繡花針又意味著什麽?拉他起來的大手又是誰?怎會那麽溫暖?


  “嘩啦啦……”


  窗外忽聞流水聲,林栩推窗望去,滿腔的驚恐瞬間化作憤怒。


  “林琪!你又在我那花兒上尿尿!?”


  林琪一驚,褲子還沒提起來,拖著尿水兒,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去,邊跑邊道:“施肥!施肥!最近吃的多,卻不長肉,想是都化作屎尿流了,浪費不得!浪費不得!”


  “慫包!合著你還想拉我花圃裏!?”林栩追出罵道。


  “不敢啦!我再也不敢啦!”


  望著林琪漸漸跑遠,林栩並沒有去追,他扶額歎息了一聲,走到花圃旁邊,蹲下身子,也不嫌髒,親自用手打理著這些花。


  花圃不大,挨牆而建,林栩小心抹去花朵上的汙漬後,開口道:“袁木璽,現身一見!”


  一個青影出現在林栩身後,抱拳道:“三少爺有何吩咐?”


  林栩道:“我爹去了哪裏?有危險麽?”


  “不知。”


  “我呢?我會有危險麽?”


  “不知。”


  “一問三不知,那你回來作甚?”林栩白了青影一眼,起身道,“不說也罷,隨我去個地方,不消躲藏,跟緊便是。”


  青影忍不住問道:“三少爺哪裏去?”


  林栩嘴角一揚,亦道了聲“不知”,然後快步出了府門。


  青影無奈,用力捏了一下腰間的刀柄,跟了上去。


  林栩出了門,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一眼,看著那神秘石雕,朦朧長廊,念著那清雅後院,小小花圃,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一去,竟是三年,期間,他再也沒有歸過家……

  待到歸來時,花圃的花兒自是謝盡,少年,卻已含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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