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金槍無敵將
孫奇這時抬頭看了看天,見太陽已不如先前那般火毒了,空氣中已有了幾絲涼風,於是道“時辰不早了,通知弟兄們上路。”亭外一人應了一聲,回身一聲呼哨,忽從樹林中呼啦啦鑽出來四五百人,幾乎一半的黑衣人,一半的白衣人,各持刀槍,並且每人背上都負了一隻扁長的盒子,不知內裝何物,作什麽用,原來這些人一直在林中避暑。方國渙見這些人竟然各穿著一身黑白分明的勁裝,想起孫奇適才以棋子擺的棋形,恍悟這幾百人乃是用來組陣布兵的,心中驚訝道“這位孫先生倒是會帶兵之人,難道這些人就是孫奇所說的曾擊敗兩千匪盜之人?”
方國渙這時道“原來孫先生還帶了這許多人手,不知先生哪裏人氏?”孫奇道“今日有幸結識方公子,孫某也不必隱瞞自家身份,自從當年我率眾擊敗盜匪,在當地已小有威名,後來有幸結識了替天行道的堂幫會,孫某就加入了堂,如今我是堂首堂堂主。”“堂?”方國渙聞之一喜道,“原來孫先生是堂連姐姐手下的人。”孫奇等人聞之一怔,各呈驚異之色,孫奇驚訝道“不知方公子與我們連總堂主有何關係?以前怎麽沒有見過?”
方國渙見孫奇的幾位手下,用懷疑的目光望著他,似乎“連姐姐”三個字不該他叫的。為了避免孫奇等人誤會,方國渙便出示了那塊金牌令,道“孫先生可識得此物?”孫奇等人一見之下,不由大驚,立時間齊身拜倒,孫奇恭敬地道“堂首堂堂主孫奇,不知金牌令到,有失遠迎,還請方公子恕罪。”方國渙有過一次經驗了,忙把令收了,上前扶起孫奇道“孫先生與各位好漢不必多禮,在下隻不過想證明你們堂的連奇瑛連姐姐與我是好朋友,免得引起誤會。”隨後把在黃河岸邊救下連奇瑛的事,前後略說了一遍,孫奇等人聞之,驚奇不已。
方國渙接著問道“不知孫先生帶了這麽多人哪裏去?”孫奇此時已知方國渙的身份特殊,自是恭敬地道“孫某奉連總堂主之命,率堂總堂處的五百龍虎軍北上,是為了關東綠林好漢入關加盟一事,以防不測。”“哦!”方國渙道,“原來如此,是為了加盟的事,這總堂處竟然還有五百龍虎軍的。”孫奇道“這五百兄弟是我堂內精英中的精英,由孫某演練兵陣多年,已成氣候,可敵萬人,有保護總堂安全之責,平時隻聽令連總堂主的調動。”
方國渙笑道“原來連姐姐還有護衛軍的,更有孫先生這般高人相助,倒出乎我的意料。”孫奇道“方公子三位哪裏去?竟會這麽巧在此遇上了。”方國渙道“我兄弟三人正在辦一件事情,欲去銅陵,正好經過這裏。對了,連姐姐調孫先生率五百龍虎軍北上,可要打仗嗎?”方國渙知連奇瑛已與關東的杜健等人聯係上了,欣慰之餘,見堂人馬調動,似起了什麽變故,故而相問。孫奇這時道“連總堂主在給孫某的手令上說,關東好漢欲入關加盟堂,必會引起關外女真人的警覺,到時有可能阻擋而以刀兵相見的,為防萬一,連總堂主準備親率堂人馬出關接應,故抽調天下各分堂的精銳北上。”
方國渙聞之,點頭道“連姐姐考慮得真是周全,看來加盟之事已達成了,既是用人之際,待我三人辦完一件事後,也去助一臂之力。”孫奇聞之,大喜道“連總堂主若見了方公子帶去的這兩位英雄,一定會很高興的,希望三位早日前去,到時孫某還有一些兵陣上的疑惑,要在棋上向方公子請教的。”方國渙道“好說。對了,日後不知去哪裏尋孫先生和連姐姐?”孫奇道“現今堂天下各處分堂的精銳都被調往河北宣化會合,到時方公子三位去那裏尋便是了。”方國渙喜道“如此甚好,可以見到堂內的英雄豪傑了。”孫奇笑道“到時孫某定會恭迎三位的大駕。”
孫奇隨後又對呂竹風道“孫某一到宣化,立刻叫人給你打鑄精鋼重鐵竹,待你去時,正好能用上。”呂竹風聞之,高興地謝過了。孫奇接著又贈送了方國渙三人二百兩銀子,方國渙不受,孫奇等人執意相與,方國渙推辭不過,又望了一眼呂竹風,隻得謝過笑著收下了,孫奇隨後率了五百龍虎軍別過三人去了。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送走了孫奇,也自上馬趕路,尋那銅陵的棋上名家白光景而來,以候國手太監李無三。
由於日後要隨方國渙去堂助戰,卜元、呂竹風二人顯得異常興奮。卜元道“堂內都是英雄好漢,做的是替天行道的事,江湖上名氣大得很。今天見到了這位孫先生,看其模樣就有高人的味道,日後見見賢弟的那位連姐姐、堂的總堂主是位什麽樣的巾幗英雄。一位女子竟有這麽大的本事,支撐起如此大的事業來!”
方國渙道“成功與否是不論男女的,想那代父出征的花木蘭、抗擊金兵的梁紅玉,都是把名字傳下來的人,但有才幹加膽識,都是可以成大事的。”呂竹風一旁道“依小弟看來,女子就是不如男子的,二位哥哥想想看,古今的帝王將相與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可盡是男子做的,女子做出幾個來?”卜元聞之,不由搖頭笑道“老弟能說出這番道理來,也是有學問的。你可知道唐時的武則天?她便是一位奇女子,做過皇帝的。”
呂竹風搖頭道“古今能有幾位武則天?從古至今,幾百位帝王,無數位將相,就出了這麽一位而已。所謂物以稀為貴,僅這麽一位人物,就叫天下的女子自以為了不得,安慰得很,實不知男女之差遠之又遠的。”“嘿!”卜元自有些詫異道,“老弟哪裏聽來的這番道理?可又是自家放牛放出來的學問?”呂竹風道“小弟至今連一個字也不識得,如何能做出學問來?這些話都是從鄉裏一位教書的先生那裏聽來的。那位李二先生對女子多有偏見,常說最毒婦人心,天下間唯小人與婦人難養也!六十多歲的年紀,未曾討過老婆,誰要是說出個有名氣的女子來,他就必然反駁一番。時間久了,小弟也認為是有道理的。”
卜元聞之笑道“那位教書先生莫不是被老婆給甩了?再不就是年輕時受了什麽刺激?”呂竹風道“誰知道是怎麽回事,那李二先生就是在路上遇見女人,也都繞著走,生怕沾上晦氣。”聽得卜元哈哈大笑道“天下竟有這等怪人!”
說話間,到了長江岸邊一座小鎮上,天色已晚,兄弟三人便尋了一家客棧投了,打聽了店夥計,知道明日渡江後午前便可至銅陵。吃飯時,呂竹風自放開肚量飽了一頓,看得卜元嘖嘖稱奇。方國渙自是搖頭笑道“看來隻有堂連姐姐那裏,才能養得起賢弟了。”
第二天一大早,兄弟三人便尋了渡口乘了大船人馬一齊過了江,然後擇路向銅陵而來。行了一程,遠遠地已望見了銅陵城的城門,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自是高興起來。
由遠而近,沿著大路拐了個彎,忽見前方路旁橫七豎八地坐臥著十餘人,已然都受了傷,著,各呈驚恐憤怒之色。方國渙三人見此場麵一驚,卜元忙自引馬上前道“發生了什麽事?各位莫不是遭了盜劫?”方國渙心中詫異道“離銅陵城門這麽近,怎麽會有強人出沒?”
這時,一位年輕人掙紮著站了起來,一臉沮喪道“不……不是遭了盜劫,我等為師父報仇,不想那人劍法好厲害,眨眼間幾劍就把我們都刺倒了,護著那個怪老頭走了。”方國渙聞之,心中忽一動,立感不安。卜元驚訝道“你們是什麽人?”那年輕人悲痛道“我等都是銅陵城內白光景師父棋館中的弟子。”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聞之,大吃了一驚,知道出事了,忙自翻身下了馬。卜元上前扶了那年輕人道“這位兄弟莫急,且把事情講來一遍。”
那年輕人悲憤道“今天早上有兩位外鄉人來尋師父鬥棋,其中一名怪老頭與師父走完一盤棋後,也不知勝負,他便冷笑了幾聲,與同來的那人忽然就走了。不知何故,棋終後師父仍然坐在棋桌旁不動,我們做弟子的一時不敢去驚擾。然而,當大師兄給師父送茶時,忽發覺師父神色有異,細觀時,師父已無了氣息,身僵而逝,不知被那老家夥用什麽法子害死了。大家立時驚怒萬分,隨即召集了十多個人追了出來,一直追到城外這裏,才追上了他二人。當大家衝上前去質問,欲替師父報仇時,不料那位青衣人十分厲害,左手使劍,幾下子便把我們都刺倒了,並說他的主人棋高無敵,別人怎麽樣,不關他們的事。說完,就護著那位怪老頭騎馬走了,也不知他們施了什麽妖法邪術把師父害死的。”說罷,悲泣不已。
方國渙聞之驚駭,知道來晚了一步,急切問道“他二人走了幾時?從那條路走的?”那年輕人見方國渙、卜元臉色大變,不知麵前這三位陌生的過路人是做什麽的,竟如此驚急,便言道“那兩個人從右邊這條路走了沒多久,快些或能趕得上的,三位可是衙門裏的?可一定要抓住那兩個人為我們師父報仇。”卜元聽罷,忙對方國渙道“走不遠的,上馬快追。”隨後對那年輕人道“你家師父是被得了邪術的妖人走以鬼棋所殺,快回去料理後事吧,那個老怪物由我們來對付。”呂竹風見要有仗打,因手中的竹子先前被自己射進了樹幹裏,使在地上尋了一根眾人丟棄的長棍,權作竹子用,隨與卜元、方國渙上馬一路追了下去。
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順著那年輕人所指的方向一路急追下來,飛馬追尋了半個時辰,也沒見著國手太監李無三和於若虛二人的身影。問了路旁田中正在耕作的一位老者,那老者說是剛從家裏出來,沒見著什麽人。兄弟三人隨即又向前追了六七裏,忽在麵前出現了幾條不同方向的道路,已是到了岔路口了,三人便收住坐騎,一時間不知走哪條路才好。卜元懊悔道“可惜!可惜!來晚了一步,讓那怪物走脫了。”方國渙歎然一聲道“難道是天意不成?兩番都與此人錯過了。”卜元勸慰道“賢弟,勿要心急。事已至此,今日且便宜了那太監,日後有機會再尋他算賬吧。”方國渙歎道“也隻好如此了,不過錯過這次機會,再尋他可就難了。”搖搖頭,悵然若失,歎息不已。
呂竹風這時道“那使劍的是什麽人?竟如此了得!也是奇怪,隻把那些人刺傷,手下似留著情。”卜元道“此人是那太監李無三老怪物的護衛,叫於若虛,曾是皇宮大內錦衣衛的統領,劍術高絕,有天下第一劍客之稱。因被那太監施過恩,救得性命,腦子一熱,便死心塌地的跟定了他。那怪物走以鬼棋殺人於無形,於若虛不明其故,隻是拚命地護著他,使得那怪物肆無忌憚,文的、武的卻也一時奈何不了他。”呂竹風道“此人劍術很是厲害,不知如何練就的?”卜元笑道“若是見了麵,他未必能接住你的一竹子。”
方國渙這時道“事已至此,我們先去河北吧,待見著了連姐姐,結束了關外好漢加盟的事,請堂來想些辦法。”卜元聞之喜道“堂勢力遍布天下,若有他們援手相助,尋找那太監當省事得多,自令他無藏身之地。待抓住了他,賢弟再以棋製他也好,一刀宰了他也罷,當饒他不過的。”方國渙道“到時候再說吧,我兄弟三人這就直奔河北宣化如何?”卜元、呂竹風二人齊聲應道“好極!”三匹快馬便改了方向,一路奔河北去了。
這一日,方國渙、卜元、呂竹風行了一天路程,時至傍晚,荒野之中已無客棧可投。正無著落時,卜元忽指了前方道“兩位賢弟,那裏可是座寺院?”方國渙抬頭望去,見前方山坡處,果有廟宇隱現林中,立時喜道“就到那廟裏借宿一晚吧。”三人隨即引馬到了寺門前,見是一座“法寧寺”。下了馬匹,卜元自去扣打山門。時間不大,寺門開啟,出來一位僧人。卜元施了一禮道“和尚,天晚了,可否容我兄弟三人借宿一夜?短不了銀子的。”“阿彌陀佛!”那僧人宣了一聲佛號道,“出家人以與人方便為本,三位施主進來便是。”隨即讓進了三人,引至一間客房歇了。
呂竹風自把馬匹拴在了院中的一棵樹上,又於寺內尋了幾抱幹草把馬喂了。回到房間時,那僧人恰好送來三碗米飯與一碟豆腐。卜元與了那僧人二兩銀子道“和尚,可否多送些米飯來,我有位兄弟很能吃的。”那僧人道“今天也有一夥客人投宿本寺,貧僧多燒了些米飯,那夥客人不是吃得很多,還剩了一盆,貧僧都端來就是了。”說完,轉身去了。不多時,那僧人與另一名僧人端來一大盆米飯,還加了五六碟素菜,提了一大壺茶來。擺於桌上後,兩位僧人道聲“施主慢用。”合掌一禮,帶上房門自去了。卜元這時笑道“先給銀子與後給銀子,人家招待的就是不一樣。”呂竹風道“和尚在沒修成正果之前,與凡人一樣,都是些勢利之人,哪有不貪財的?”方國渙笑道“賢弟雖然沒有讀過書、識過字,卻也能說出些道理來,不簡單!”卜元笑道“老弟說不定還是位未顯跡的聖人哩!”呂竹風道“其實有些道理人人都知曉的,隻不過看得深淺罷了。”方國渙與卜元相視而笑。
三人用完了飯菜,先前那僧人來收去了碗筷,隨後另提一壺熱茶,還端來一盤野果放於桌上,道“這是我家方丈用的果子,不招待客人的,且請三位施主嚐嚐鮮吧。”卜元笑著又與了那僧人一兩銀子道“和尚,別客氣,寺中但有什麽好吃的,都拿出來就是了。”那僧人接過銀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頭去了。此時天色漸黑,卜元坐立不住,便拉了呂竹風到寺內閑逛去了,方國渙自家躺在床上歇了,又想著那國手太監李無三鬼棋殺人事。
不多時,卜元忽然跑進來,驚喜道“賢弟快走,去瞧個熱鬧,後院有一人在練槍,好是精彩!”方國渙聞之訝道“這寺裏還有月下習武之人?可是寺中的僧人?”卜元道“看模樣也是一位投宿寺中的客人,且去看了吧。”說完,拉了方國渙就走。
二人出了房門繞到後院。此時,在一塊平地上,一位年輕人正在練一杆金槍,旁有一老者負手而立,呂竹風躲在一棵大樹後麵觀看著。待方國渙停步注目看時,不由吃了一驚,但見那年輕人一杆金槍上下翻飛,金光閃閃,團團滾動,帶起的勁風四下激蕩,端的是出神入化,自把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看得呆了。
那年輕人此時忽然一轉,隨即立槍止住身形,但無一絲的氣喘,收勢極為瀟灑自如。旁觀的那位老者,此時竟然歎了聲道“超兒,你這套自創的槍法,已無一絲我韓家槍的味道,看來你已經把祖傳的槍法棄之不用了。”那年輕人道“父親,我韓家槍雖然獨特霸道,但隻適用於單打獨鬥,若搏殺於千軍萬馬之中,未免捉襟見肘,施展不開。我自創的這套‘流梭槍法’,乃融合了韓家槍與楊家槍、趙家槍、嶽家槍之中的精華,可以橫擊八方。槍是兵中之王,快似遊龍,疾似滑蛇,兩軍陣中,不懼刀劍,最忌長槍,因為長槍遠近可擊,令人防不勝防。”
那老者聞之,點頭笑道“你自幼好槍,早已看出了我韓家槍的不足之處,避己之短,揚人之長,為父其實欣慰得很!這套‘流梭槍法’的威力,大大出人意料之外,雖不能獨步天下,卻也難逢對手,江湖上的朋友送你‘金槍無敵將’的稱號,當是名副其實的。想我堂‘蓋世三傑’,而你為之首,也自當之無愧的。”方國渙聞之,暗自驚訝道“原來他們是堂的人。”心中隨之一喜。
這時,那年輕人手中的金槍突地一抖,槍尖外忽閃出了十餘朵槍花來,對麵一棵粗大的樹幹上,木屑嘩嘩落下,這一槍竟然在樹幹上點刺出了十餘個深達數寸的槍眼來。“好槍法!”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不由齊聲讚歎。那老者此時一驚,回身尋視道“什麽人?”那年輕人金槍一豎道“喜歡偷看人家習武的三位朋友,出來吧。”顯然這年輕人早已發現方國渙三人多時了,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此時隻好從樹後走出。
那老者見有人偷看他們父子練藝談槍,不由麵呈慍色道“你們是哪裏來的閑人?竟敢偷看我們練武!”方國渙忙自上前拱手一禮道“對不住,適才見這位大哥槍法精熟神奇,一時看得迷了,忘了走開,還請多多見諒。”偷看人練武本是習武人大忌,那老者自想訓斥三人幾句,那年輕人上前攔了道“算了,這三位朋友並非惡人,隻是一時好奇罷了。”方國渙見這位年輕人不但槍法高超,還如此大度豪氣,便有了結交之心,知道他們父子是堂的人,於是問道“二位英雄可識得堂的孫奇先生?”韓氏父子聞之一驚,那老者詫異道“請問公子是……”方國渙道“在下方國渙,是與孫奇先生相識的。”那老者聞之,釋然一笑道“原來幾位是孫奇先生的朋友,都是自己人,老夫險些誤會了。”
方國渙道“不知前輩怎麽稱呼?”那老者道“老夫韓震,這是小兒韓夢超。”方國渙複又一拱手道“原來是韓老前輩與韓大哥,在下有禮了。”方國渙隨即介紹了卜元、呂竹風二人,各與韓氏父子彼此見了禮。
韓夢超道“方公子三位要到哪裏去?如何在此歇腳?”方國渙道“前些日子遇見孫奇先生,得知堂有事,正在調人手北上,我兄弟三人敬重堂內都是些當世的英雄,故與孫奇先生有約,去河北宣化會合,略助微力。”方國渙之所以不提連奇瑛,是不想令自己的身份太特殊,韓氏父子聞方國渙三人是去宣化的,當時各是一怔,知道麵前的這三位年輕人果是在堂內身份極高的孫奇請來的,當是不簡單的人,態度上愈顯得恭敬。
韓震道“真是巧了,我父子二人帶了些兄弟也是奉命去宣化的,日後大家可結伴同行了。”方國渙聞之一喜,笑道“這次宣化會盟,堂調盡天下各處分堂的精銳,到時我等可領略各位英雄的風采了。”韓夢超這時憂慮道“總堂主此番抽調各分堂高手北上,以接應入關加盟的關東好漢,當不會順利的,看來要與女真人有仗打了。”方國渙道“此事不簡單,孫奇先生把總堂的五百龍虎軍也帶去了。”韓氏父子聞之一驚,韓震驚訝道“總堂主把龍虎軍都調去了?看來事態有些嚴重。”韓夢超道“龍虎軍是我堂的精銳,一般不輕意調用的,孫奇先生也是很少露麵,此番盡從鄱陽湖總堂處調出,是防意外突變的,到時恐會有一場惡戰。”又閑談了一會,方國渙得知韓氏父子是堂雲南兩處分堂的堂主,此次接到北調的命令,幾乎是星夜趕往河北的。隨後大家約定,明日一早結伴同行,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方國渙三人回到房間內,說起韓夢超的槍法,卜元、呂竹風讚不絕口。呂竹風道“這位韓堂主的金槍真是厲害!舞起來令人眼花繚亂,一槍可點刺十餘個目標,真可謂出神入化!”方國渙笑道“韓堂主有金槍無敵將之稱,一杆金槍可擊八方,而賢弟竹子上的功夫更是不差,橫掃一片,威力無比!與韓夢超的金槍可稱雙絕!”卜元道“兵器上練到這種火候的人,天下間可謂少之又少,竹風賢弟竹竿上的掃削之力,與那韓夢超金槍上的挑刺之功,各自非同凡響,有著巨大的殺傷之力。竹風賢弟的功夫是自然而成,韓夢超的槍法是苦練而成,若在軍旅中,皆可成為上將。”
方國渙笑道“卜大哥所言極是,英雄需有用武之地,此番我把你二人送到堂連姐姐那裏,在堂眾好漢麵前可要顯出本事來,也讓人知道我這兩位兄弟不是一般的人物。”卜元笑道“那是自然,不過在人前給賢弟爭大麵子的,還得是竹風老弟。”呂竹風道“小弟到時定會使出力氣來的,不讓人家見笑就是了。”方國渙聞之,與卜元相視一笑。
第二天一早,兄弟三人剛起床,韓氏父子便派人來請了。三人收拾停當,出門會了韓震、韓夢超父子及所率的十餘名手下,離了法寧寺,一路向河北而來。路上,大家有說有笑,相處甚歡。這一日,便已到了河北宣化。
一入城,便有堂的人來迎了,隨即把一行人馬引向宣化城東北方向二十裏處的齊家堡。齊家堡是堂最北方的勢力範圍,駐有堂河北分堂的一處香堂,此次堂以此為大本營,匯集各分堂人馬,以接應關東綠林好漢入關加盟。方國渙見堂做事周密妥當,心中歎服。韓震向領路的人打聽了目前情況,得知堂天下各分堂已到了五十幾家,人數達到了四五千人之眾。韓震點頭道“堂各分堂聚會,除了八年前連總堂主接替堂總堂主之位,大家來得齊全外,看來就數這次了。”接著又問領路的人道“關東好漢托請我們堂尋的那兩個人可找著了?”那人回答道“回韓老堂主,那兩人已由廣東的趙響空香主尋見,並且於數日前已到齊家堡了。”
韓夢超這時道“不知大名鼎鼎的藥王先生,如何與關東好漢們交厚?竟然托請我堂動用各地分堂的力量滿天下尋找他師徒二人。”韓震道“藥王穀司晨是當今天下極負盛名的兩大名醫之一,並且懷有一身奇異的武學,是一位文武雙全的人物,如此高人,自然交遊甚廣,此次借機會見識見識這位傳奇般的人物。”方國渙旁邊道“韓堂主所說的藥王先生,可是一位神醫?”韓震道“不錯,‘南醫聖、北藥王’中的藥王,便是指此人,連總堂主飛鴿傳令天下堂各處分堂抽調高手北上的同時,還特令尋找藥王穀司晨師徒二人。藥王先生有個徒弟,叫羅坤,似與關東好漢有淵源,看來也是個不一般的人物。”“羅坤?”方國渙聞之一驚,忽又暗自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此人似弓姑娘所要找的那位故人,也必是關東人了,身份不一般,也許是重名重姓而已,不會如此巧合的。”一想起當年陀螺觀內走失的羅坤,方國渙心中尤是感傷。快到齊家堡時,又有人半路接了,先前引路的那人自回宣化城候其他人馬了。
齊家堡是一座集鎮,此時堡中的百姓都已遷移他處,空下的房屋都被堂租用了,以安置陸續而來的大批人馬。此時的齊家堡像一座軍營一般,馬嘶人喧,好不熱鬧。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隨韓氏父子進了堡內,便有人上前接待了,並被安排了住處,酒菜隨後上來。又有人告之韓氏父子,稍後請至齊家堡內臨時的聚義大廳參見總堂主,報到自家堂號。韓氏父子又與一些熟人打了招呼,用過酒菜後,韓震便對方國渙道“方公子三位暫且歇了,待老夫見過總堂主報到之後,尋著孫奇先生,讓他再來見你們吧。”方國渙道“有勞韓堂主了,先忙你們的吧。”韓氏父子便別了方國渙三人,自去拜見連奇瑛了。
方國渙隨後對卜元、呂竹風二人道“閑著無事,我們去街上走走,見見堂的英雄們都是些何方豪傑。”卜元喜道“好極!說不定我的那位朋友也在這裏。”方國渙聞之一怔,卜元接著笑道“賢弟可記得那匹‘烏雲托月’嗎?關東的好漢們可能已把此匹寶馬送給你的連姐姐了。”方國渙聞之笑道“原來卜大哥還惦記著那匹神駒,不過連姐姐現在堂務繁忙,不便打擾,我們自家去尋尋看吧。”呂竹風一旁道“兩位哥哥說的可是一匹好馬?”卜元笑道“不錯,這是一匹世上罕見的寶馬良駒,比老弟先前騎的那頭公牛可要神氣多了。”呂竹風道“可有我的公牛聽話?”卜元笑道“據說此馬至今還無人能馴服得了,性子劣得很。”呂竹風訝道“竟有這等烈馬?”方國渙笑道“等賢弟見著了,比你自家想象的還要好哩!”呂竹風搖頭道“再好也不過是匹馬,可比得上老虎難製?”
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離了住處,在街上閑走。這時,忽從堡外飛馳而來五六十騎,馬上大漢清一色的勁裝,各自背負兩把雪亮的雙刀。為首一人,生得高大威武,氣宇不凡,胯下黃驃馬,背負雙刀尤為寬大,神色匆匆,率領人馬直奔堡內去了。方國渙尋問一位旁觀的人道“這位大哥,剛才這位好漢是什麽人?”那人奇怪地望了方國渙一眼,道“你難道不是堂的人?連堂‘蓋世三傑’中的雙刀朱維遠朱堂主都不識得?”方國渙聞之,暗自驚訝道“雙刀?蓋世三傑?看來是與韓夢超齊名的一人。”
卜元一旁讚歎道“此人能舞動兩把如此寬厚的大刀,定非凡人!”呂竹風詫異道“堂的人看來都是有大本事的,一個比一個猛些,不知如何聚來的?”方國渙心中尤感驚異道“堂內真是人才濟濟,藏龍臥虎!實是出人意料得很。”兄弟三人一路走來,見這些堂各處分堂抽調來的人馬,皆自人強馬壯,盡是些威風凜凜的大漢,似乎把堂的精英都調集來了,人人都顯得英雄氣概、武功不凡。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一路走來,暗暗稱奇不已,敬慕之情倍增,沒想到堂竟會有這麽大的實力,這麽大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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