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城外有詭異,大婚不太平
那聲音聽上去像一個憋悶已久的人,終於喘通了一口氣,掙紮著喊出來的一般,嘶啞低沉,讓人聽了好似自己也被巨大的石頭壓住,一時半會兒喘不上來氣說不出來話,心裏一陣陣的疼痛。
這聲音來的突然,又淒厲恐怖,所有的人唰的一下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發與汗毛都豎了起來!就連走在最前麵的趙滿山本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麽冤魂野鬼,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不由自主的蹲在了地上。
人們蹲在地上的草叢中,你的呼吸,側著耳朵,聽著前麵的動靜。可多了好一會兒,前麵一片安靜,什麽聲音都不再有了。顧長寬慢慢的站起身,探著頭,借著暗淡的月光向前麵張望,你們還是那幾座孤零零的墳包,到處都是枯草,一個夜風吹來,那些在深秋裏已經幹枯的葉子嘩啦啦的作響。
顧長寬回頭看了看趙滿山,趙滿山也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卻再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可是不管怎樣,終歸要往前走,他們便提心吊膽的繞過那片墳塋地。前麵便是一片半人高的荊棘叢。最近天氣寒冷,秋風正涼,那片荊棘叢堅硬的枝椏和木刺,都向外露著鋒芒,若是這樣鑽過去,必然會劃的遍體鱗傷。於是他們往右走,貼著城牆根兒,盡量躲避的那些荊棘,慢慢的往前蹭。
因為霧鎮西麵,城牆外太過荒涼,除了一望無際的荊棘叢,就是那淒涼的墳塋地,而且這裏的墳包,大多是年頭久遠的無主墳,所以平日裏很少有人來。他們便貼著牆根兒,忍著荊棘的刺痛,慢慢的向前走。走了好一陣子,才發現前麵的荊棘叢有些稀疏,顧長寬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禁小聲的抱怨道,
“哎呀媽呀,這也太難走了,紮的兩條腿生疼生疼的,等出了城,我一定得好好看看,估計就成刺蝟了……”
後麵的幾個土匪,跟著打趣道,
“三當家,那些年你在山上沒少打野味,都說刺蝟肉騷氣難吃,我看你也沒少吃,現在要是紮成刺蝟了,估計是那些被你吃的刺蝟回來報仇呢,哈哈哈……”
他們低聲的說笑著,繼續慢慢往前走。很快便走到了城牆的盡頭,往右一拐,前麵便好走多了,雖然腳下的荒草,也已沒過了膝蓋,但好歹隻是荒草,不像荊棘裏長得那些木刺,邁步走起來,總算舒服多了。
於是他們盡量向北,避免一會兒,走路的聲音,被北門的保安隊員聽見。就這樣,他們又走了一陣子,隱約的看到了前麵那座新修建的陳豔春廟,趙滿山,對顧長寬說,
“不如你們暫時在廟裏,先歇歇腳,這兩天我想想辦法,爭取讓他們在上午禮物的時候,放下吊橋,你們好趁機溜出城去,回到白馬山。”
顧長寬卻搖了搖頭說,
“回白馬山的事兒不急,滿山少爺,你也不必冒那個風險,隻要我們離開你的假,這兩天不給你添麻煩,不讓你受牽連,我們就安心了,反正這陳豔春廟,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敢來,我們就先在這住下,萬一你有個什麽事兒了,我們也好衝進城去照應”
趙滿山點了點頭,夜的確像顧長寬說的那樣,雖然人們修了陳豔春的廟,其實於他們心裏,對陳豔春還是心存恐懼的,所以隻是建廟之初,人們紛紛來祭拜,這一兩天卻很少有人來了。顧長寬他們臨時住在這裏,也算是安全,也隻好點了點頭。
顧長寬領著這些人,紛紛的進了廟裏。廟裏有這些天人們上供的瓜果祭品,顧長寬領著大家夥兒,對著陳豔春的牌位拜了拜,嘴裏叨咕著,
“大嫂哇,我叫你一聲大嫂,俗話說的好啊,心到佛知上供人吃,今天咱們兄弟,委身於此,這點兒上個好吃的,我們就先享受了啊,你可別怪我們,等回頭滿山少爺辦完事兒,咱們帶著滿身少爺,回到白馬山,捧他做老大,你就放心吧,啊,嘿嘿”
其實在顧長寬的心裏,當年的白馬山雖然不在了,馬王爺也死了,眼前的趙滿山便是這些江湖人唯一的指盼,雖然這二十幾年,他們已不再是土匪,當他們知道,趙滿山就是馬王爺的兒子的時候,心中無比的激動,隻盼著有一天,趙滿山能跟著他們回到白馬山,扛起白馬山的大旗,重振白馬山的雄風。
可顧長寬卻一直想不明白,到現在為止霧鎮裏那些該殺的人也都死掉了,馬王爺和陳豔春的仇,也算是報了,趙滿山卻不肯離開霧鎮,跟他們去白馬山,他心裏還在琢磨什麽他始終不知道。
當然,趙滿山心裏所想的沒人知道,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這霧鎮裏還有另外一股神秘的力量,這股力量始終借助了他之前所以營造出來的那恐怖的氣氛,在做著一些讓趙滿山無法預料的事情,雖然這些事情與己無害,但卻總讓趙滿山感到不安,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事,自己應該弄個明白。
安頓了顧長寬他們,趙滿山也算是暫時放了心,於是他便轉回身,順著來時的路,獨自一人往回走,顧長寬想起了他們剛出西城牆的時候,看到的那兩團鬼火,但特別不放心他一人往回走,堅持要送他,被趙滿山拒絕了。
“你送了我進城,然後也是你一個人往回走,我還得擔心你。我被人撞見不怕,怎麽都能說得清,可你若被人撞見了,事情就不好辦了,你還是不必送我了。”
見趙滿山堅持,顧長寬也不必多說,從背後拽住他那把大砍刀,遞給了趙滿山,
“滿山少爺,這把刀當年是我大哥用過的,你把它帶在身邊,回去的路上也好防身,再說了,這是我大哥的遺物,你拿著也好做個念想……”
顧長寬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身後的那些人也紛紛點頭。趙滿山伸出雙手,畢恭畢敬的接過這把大砍刀,端在眼前,借著廟裏供桌上那兩個蠟燭微弱的光,仔細的端詳。
這把刀比一般的刀大了一號,刀刃被顧長寬磨得煞白,映著燭光,閃閃發亮,刀背寬厚,刀柄又長,提在手裏,倒有幾分分量。顧長寬不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陳豔春,更沒見過自己的父親馬王爺,而這把刀,竟然就是自己的父親當年用過的,看著他,趙滿山的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手裏提著這柄大刀,辭別了顧長寬他們,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回去的一路上,確實十分的安寧,並沒有像來時的那樣,發生那些驚悚恐怖的事情,於是就這樣,趙滿山把顧長寬他們,送出了霧鎮,暫時藏在了陳豔春廟裏。
梁慧秋與秦良玉的大婚在即,作為梁慧秋的幹哥哥,唯一的娘家人,趙滿山不但為梁慧秋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還用一匹上好的綢緞,親手給梁慧秋做了一件嫁衣。直到梁慧秋和秦良玉大婚的那天,人們親眼看著,梁慧秋從花轎上走下來的時候,在第一次知道,原來趙滿山做衣服的手藝,如此的高超。那件大紅的嫁衣,鑲嵌著金色的鳳翅鎏金,銀色的絲線走邊,手工精巧曼妙,更加顯得雍容華貴。
秦良玉是鎮長秦壽昌的公子,二十幾歲的年紀,正值風華正茂,又是這霧鎮保安隊的隊長,英姿勃發,家趁人值,當他在秦府的門前,用一條紅色的綢緞,將走下花轎,蓋著紅色蓋頭的梁慧秋,牽著走進秦府的院子的時候,圍攏在院子周圍的霧鎮的人們不禁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和歡快的掌聲。
空氣中還彌漫著剛才那張震耳欲隆的鞭炮聲,遺留下來的硝煙的味道。一群頑皮的孩童,圍著花轎亂跑,偶爾低下頭來,在地上撿拾那些,還未炸開的鞭炮。
幾個年長的婆子,在秦府院子的中間,擺了一個火盆,炭火燒得通紅,按照霧鎮的規矩,新媳婦進門要先邁火盆,跨過火盆,將身上的黴運與邪祟趕走,帶給夫家福報和圓滿。
於是也穿著一套嶄新的大紅衣服的宋姨,代表梁慧秋的娘家,端著用大紅綢緞包裹著的聚寶盆,在前頭引路,秦良玉仍舊用綢緞,牽著蒙著蓋頭的梁慧秋,來到火盆的另一側。
梁慧秋低著頭,透過蓋頭的縫隙,看著地麵上的火盆,用手拉起嫁衣的裙擺,輕輕的抬起腿,穩穩當當的跨了過去。三荒子站在院子裏,大聲的喊道,
“新人跨火盆,福運旺夫婿,家宅喜迎門……”
人群中再次發起一陣歡呼和熱烈的掌聲,可就當秦良玉,牽著梁慧秋打算再往前走,來到端坐在正堂前的秦壽昌和秦李氏麵前,準備按照霧鎮的規矩,帶新媳婦對公婆行跪拜大禮的時候,突然身後的梁慧秋停住了腳步,身子開始搖晃,兩腿開始癱軟,身子一歪,噗嗵的一聲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