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

  “我和你說點事情,或許你還不知道的。”他隻這麽一句話,“小晨,是聽了這件事情之後才突然耳鳴,然後就昏迷了,被送到醫院時,我正在他身邊。”


  “什麽?”


  易銘晨被搶救過程中,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腿部原來骨頭愈合效果不理想,現在化了膿,腫的厲害。加上眼神經腫瘤擴散,壓迫到眼角部和腦係血管,總之是很糟糕。


  醫生說,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病人暈厥現象很頻繁,生命隨時有威脅。緊急搶救燈亮著,裏麵的人在生死邊緣掙紮,外麵的人翹首等待,今涵的汗水打濕衣肩,坐立不安。


  “銘晨,你一定要好好出來!要不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如果等待,就能看到未來,那麽我抓住你的衣角,不許離開!


  “小涵,沒有臭小子的生活,你也可以過得很好的,對不對?”


  “你說過打人不打臉!”


  “丫唐花少是色膽賊心了?敢公開調戲我家小涵?”


  “這麽多年,隻一個人,也很好。”


  “我真的很好,你不要擔心,至少現在,這些經曆都沒辦法把我打倒。”


  “所以,再見,小涵。忘了我,重新開始。”


  “我就是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


  “你對我的愛有多少?有我愛你的兩倍嗎?”“不止…”


  “如果你敢再把我丟下,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如果我離開,一定會提前和你打聲招呼。”


  於是你還是先放開我的手,易銘晨,我的一生被你丟了三次!為什麽總要不告而別?你認為我的心是鐵打的還是有金剛護體?你果然還是不知道的,那麽殘忍如你,放手,真的輕而易舉麽。


  你說你為了我都不會死的,那麽突如其來的消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分辨不清了,世界循環著日出日落,你要我答應你,沒有易銘晨,陽今涵也一定要好好生活。


  我的回答是,盡量…


  那天在病房外,陽懷濤有些神秘緊張卻還是說著,小晨是被我和他爸爸害了!

  什麽?今涵有些不解。


  兩個男人關於上一代的糾結,延續到下一代的骨髓裏,從不允許,我的骨肉有你的印記!


  易銘晨的媽媽叫遲涵。


  這是一段故事的前奏,我們說盡了此生,卻不曉得原來真實的曲折著內心,卻是唱不完的怨忿,愛情?終究是不可靠的。


  易暮坤年輕時代,很遙遠了,被易家放開說去上山下鄉,插隊做知青。他們一行是屬於城市裏的大約十九二十歲的年紀,在一個窮鄉僻壤的村裏生活了將近三年。


  他在這樣一個不同於平日裏生活的環境中,還是帶著一絲貴族少爺的架勢,某些事情做的也顯得太過浮躁,雖然臉上掛著笑,但還是有些不適應這種生活。恰巧同行的年輕人裏,有一個姑娘樂觀開朗,和每個下鄉的同誌關係都挺好。唯獨這位易暮坤,她沒辦法讓他徹底融入集體環境裏。


  易暮坤吃飯是單獨自己開著小灶,在村裏衛生隊裏或者建築隊裏打雜,但很少和別人交流。這個姑娘有一天看著他又一個人躲到旁邊,翻開鋁製的飯盒吃飯,就走過去主動打招呼。她才發現,雖然這位每天冷著臉不吭聲的同誌孤僻不合群,但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書生樣子。


  “你好,我叫遲涵!”


  易暮坤聽到從頭頂傳來的聲音,抬頭掃了一眼又自顧自吃著,沒有理這位示好的女孩。


  遲涵的笑稍微掛不住,但也沒有表現的怎麽生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邀請你今天晚上參加我們衛生隊的文藝晚會嗎?”


  “我沒興趣!”易暮坤直白的回絕了遲涵的邀請。


  遲涵訕訕,心有不甘,但還是壓著了,“好吧,如果你哪一天需要什麽幫助,可以找我”,說完就扭頭走了,這個嬌氣的少爺!以為有多了不起似的!


  她再見到易暮坤的時候就是文藝晚會上,沒想到自己親自邀請不領情,居然還是來了?早上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有些煞風景,她對他也沒什麽表示,全隊的姑娘們正在演練,她是領唱者和領舞者。沒有功夫去和易暮坤再說句話,兩個人見了麵略微點點頭就擦身而過。


  易暮坤是被自己工程隊的老李硬拖來的,“我不去!”“你不去也得去!”老李的命令是準備用強了。“幹嘛要去?”他正在看書,就被興頭正濃的老李把書搶過去,丟到桌子上。皺眉,在他沒有說話以前,老李到先開口,“衛生隊的姑娘們一個比一個標致,你就當行行好,陪著我去一趟好不好?我一大老爺們兒想和她們領隊說說話,可又一個人害怕!你就當去也當一綠葉兒陪襯唄?”


  他想著是,自己雖然叫的是老李,年紀又不大,雖然有些粗獷,但是若和這位俊俏小夥子一起,大概顯得也斯文一些。


  易暮坤被迫無奈,在老李威逼利誘下,不得不出動,看到今天早上才認識的那位姑娘,歎了口氣,還是來了。


  文藝晚會上遲涵是最出色的,她人長得水靈,跳舞唱歌都很厲害。梳倆大麻花兒,小小的臉襯得眼睛很大,一看就是一俊姑娘。老李說的領隊就是她。


  剛剛表演完,老李在底下把手掌都拍紅了,不停叫好!“暮坤,等等我和這位姑娘說句話,你和我一起去吧?要不就我一人這樣太明顯了。”


  “你一人怎樣?”易暮坤現在眼睛裏都是剛才那女孩的輪廓。她叫什麽來著?遲涵——原來以為也就是一個愛好文藝的女青年,但是相較之前自己未下鄉之前的一些同學朋友,相形果然見絀。她的氣質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甜甜的笑,曼妙的身姿,高亢的歌喉,如此耀眼,這是他對遲涵的感覺,這個女孩,有意思。


  “哎!暮坤,你就別寒磣我了,我也不就是喜歡人家姑娘,又怕拒絕麽?”老李粗著嗓子,一大老爺兒現在像個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直惹得易暮坤發笑,他拍拍老李的肩膀,“你別嚇著人家啊!”


  “成!有你旁邊站著,我也好鎮定點兒…”老李看遲涵準備離開,正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裹著小小身子,把頭發從衣服裏麵往外拿,“走走走!她快離開了!”他一麵拖著易暮坤,一麵撿著桌子上的帽子往頭上戴。


  “哎…”易暮坤看著他有些狼狽的樣子,無奈,隻好跟著一起了。


  遲涵收拾好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今天早上的人被另外一個人拉著,向她方向走來。“您好,同誌!”這是老李第一句話,算是打招呼了。


  “您好!”遲涵笑了,露出整齊的牙齒,每顆都挺小的,顯得更加動人。


  “…”老李第一句話沒了,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大冬天的,戴了帽子打哆嗦,冷不住顫一下,“嗬嗬,嗬嗬”一個勁兒傻笑。


  “…”遲涵看著麵前的男子,歪著頭,問他,“您…笑什麽?”


  老李麵子上有些尷尬,“那個,那個…”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就捅捅旁邊的易暮坤,示意他幫自己說說。太緊張了,準備說的話現在全部忘記。


  “您好,遲涵同誌,我叫易暮坤,我這位朋友是李德生,我們沒有惡意,請問你現在要回宿舍嗎?”易暮坤娓娓,表明身份。


  易暮坤?哼!自大狂妄的男人。遲涵畢竟還是心存芥蒂,“我要回去,和同伴們一起,怎麽有事嗎?”她強調和其他人一同回去,直覺這兩人有貓膩。


  “咳~~”老李開口,“請問您什麽時候有空?我這個腰椎有些問題…”他都想好了,現在趕緊預約人家姑娘的閑暇時間,免得害人以為自己居心叵測啥的,這樣以後見麵也有借口。


  “是嗎?”遲涵果然有些擔心,覺得自己到底還是小人了,馬上改了臉色,“那我現在去給你看看吧?”


  “不不不——”老李推辭,“太晚了,我怕你不方便,要不明天吧?我去你們那裏。”


  “不麻煩!真的,身體重要啊!”遲涵堅持,老李也不好再拒絕了,他有些無奈瞅瞅易暮坤。大話說了,這身子比鐵打還要鐵打,怎麽腰椎會有問題?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回去請易暮坤幫自己做做樣子,好歹是一傷患,結果現在,都來不及了。


  腰疼?扯淡!

  易暮坤臉上是看好戲的樣子,一點都不為老李擔憂,倒是想著,等會兒人家給你看的時候,再裝!


  老李咬牙,得了!事已至此,隻好硬著頭皮上。“那我們現在去?”


  “當然啦!”遲涵臉上神情嚴肅,腰椎?是陰濕還是傷風?今天正好許大夫外出去了附近的一個村子,如果自己弄不好,還得等許大夫回來了。


  “啊!!!”鬼嚎的聲音,出自老李。


  “你到底哪兒痛?”遲涵隻要一碰他身子,就開始嚷。“全身?”她碰的不同位置,老李都在喊疼。


  遲涵有些著急,“你慢點兒,到底是哪裏?”她耐著性子問他。老李平時正派慣了,乍一來裝病,還真難為他了。隻是這裝的也太不像了。易暮坤看著他叫的死去活來,可是遲涵的手還沒挨到皮膚。真的有些…太笨了!


  遲涵這一來一往可就看出些端倪,問,“你這兒疼?”她隻是指著卻沒有往下按,老李扯了嗓子呼:“疼!”


  結果等來的不是遲涵溫和的聲音,而是一句:“這寒冬臘月的,原來您痔瘡了?”


  “噗——”易暮坤笑的破聲了,止不住前仰後合的,“哈哈!”


  遲涵看著兩個人也不像壞人,但是這麽耍著自己好玩兒嗎?“笑夠了?笑夠了就給我出去!”她厲聲。


  老李的上衣還解開,都來不及穿,就被遲涵連人帶衣服的都攆出去了,“啪——”一聲關門,又聽見裏麵的人喝著:“再讓我看到你倆坑蒙拐騙,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這可是個嚴重的事件了,這遲涵說的還是坑蒙拐騙!作為一位優秀的知青分子,罪過可就不知不允許返鄉了,更嚴重的是有可能被警察監察。


  老李委屈:“老子不就裝病嗎?多可憐啊!哪裏她說的那麽惡劣?”


  易暮坤安慰:“嗯!你裝的不是病,而是色狼。她用手給你揉背的時候,不是還舒服的叫了兩聲嗎?”


  老李哀怨:“這姑娘整個一母夜叉架勢,你看剛才!都不等我穿好衣服就被踢出來了。”


  “…”易暮坤現在更是對遲涵充滿興趣,遲涵?我對你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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