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砍的線人
第24章
被砍的線人
秦雄感覺肚子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緊接著就被砍了無數刀,鮮血頓時模糊了他的眼睛,幾分鍾過後,當他感覺耳邊已經變得清靜時,整個人早已趴在血汙中失去了知覺。
自從大蟒被殺,秦雄整個人就得瑟起來了,因為他消失了好幾天,他出來才發現外麵都在傳是他請人幹掉了大蟒,他一開始還極力辯駁,後來發現那些平日裏對他橫眉冷對的小混混見到他也滿臉諂媚,於是就慢慢地接受了這份“榮耀”,好像換了一身行頭,突然從小弟變成了大哥。
這天晚上,他和一群崇拜他的小弟吃喝玩樂後,正在樂嗬嗬地往回走,一輛麵包車在他麵前突然急刹車,從車上衝下來一群手持砍刀的人。秦雄見到這種情景醉酒的腦袋頓時清醒了大半,可等他反應過來時,那群剛剛還稱他大哥的小混混早就溜之大吉。
“給我砍死他!”一個聲音傳來。秦雄感覺肚子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緊接著就被砍了無數刀,鮮血頓時模糊了他的眼睛,幾分鍾過後,當他感覺耳邊已經變得清靜時,整個人早已趴在血汙中失去了知覺。
陳昊文得到秦雄差點被人在大街上砍死的消息匆匆忙忙趕到醫院,看守在這裏的警員告訴他秦雄還在搶救室。
“是你們送他到醫院的嗎?”他問那名警員,警員說道:“我們當時正在巡邏,接到報警後馬上便趕到了勝利街,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傷者已經躺在了那裏流了好多血。”
“看見砍人的那些家夥了嗎?”
“沒有,從我們巡邏的地點到勝利街需要四五分鍾時間,去晚了一步。”
陳昊文沉思了一會兒,讓他們好好守在這兒,秦雄醒來馬上告訴他。他趕回局裏看見沐陽還在加班,本想過去跟他說話,但想了想還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可剛坐下,沐陽自己找上門來了,他微微愣了一下,問道:“找我有事?”
沐陽問道:“聽說秦雄在大街上被人砍了?”
陳昊文愣了一下說道:“還在搶救室,不知道傷勢如何,還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沐陽微微點了點頭準備離開,陳昊文卻叫住他,他收回了腳步轉身問道:“有事?”
陳昊文沉吟了半晌,又搖搖頭說:“沒事,你先去忙吧!”
沐陽離開後,陳昊文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感覺腦子裏一片空白,整個身體疲倦不已,他閉上眼睛什麽都不願想。過了好一會兒,他睜開眼睛,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了阿美的照片上,他正沉浸在悲傷的往事中,突然被一陣電話鈴驚醒。
“喂,還沒休息……對,我在辦公室,剛去過醫院,秦雄還沒醒來……你們二十分鍾後過來?好,我等你們見麵詳談!”他掛斷電話又拿起了阿美的照片,感覺恍若隔世。
陳昊文走出辦公室,隔著玻璃看見沐陽孤獨的背影,他站在外麵看了很久還是推開了門進去,沐陽仿佛剛從睡夢中驚醒,看見陳昊文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轉過了身。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下班?”
沐陽沉默了好久才說:“我在想小雅,都這麽久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了。”
陳昊文內心深處的某一根弦被觸動了,雖然沒有彈奏出優美的樂章,他明白這個男人的心思,有時候覺得他太感情用事,但想想自己不也是一個感情用事的男人?
“小雅她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沐陽氣鼓鼓地打斷了,聲音也從高亢變得低沉,“你說我能不擔心嗎?都這麽久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你敢說她還安然無恙地活著?”
陳昊文也沒底氣承諾盧小雅還活著,他隻能從單坤說出的話加以判斷,他說盧小雅還活著也隻是猜測。
沐陽的歎息聲聽上去很重,很壓抑,令人窒息。
“放鬆心情努力工作吧,我們都希望小雅可以安全回來,早點回到我們身邊,你以為我的心裏很好受嗎?”他喃喃地夢囈道,“從她接受臥底工作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強迫自己放手讓她去,這麽多天了,連她是否活著我都無從知曉,你說我現在除了盡快破案之外,還能有別的什麽辦法嗎?綁架小雅的人是一個非常變態的殺人狂,我不能把他給逼急了,我擔心他狗急跳牆……”
沐陽想起了做臥底的那些日子,就像把自己裝在了一個非常狹窄又肮髒的瓶子裏,每天都感覺呼吸困難,希望可以盡快完成任務可以爬出瓶子透透氣。
“我明白作為一名臥底工作者的痛苦,雖然我沒執行過臥底任務,但我能理解作為一名臥底人員要承受的壓力,也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當年我希望代替你去執行臥底任務就是不希望你出事!”陳昊文深有感觸地說道,“你執行任務的那些日子我也是每時每刻都在為你祈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咱們兄弟這輩子還能有機會活著一起喝酒,一起衝鋒陷陣……我對你是這種情感,對小雅又何嚐不是?我明白你恨我,但是不管你對小雅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你都要相信她會安全回來,相信我們會把罪犯繩之以法!”
沐陽隻是一直很擔心盧小雅,每當他想起自己執行臥底任務的那段噩夢,便會覺得小雅也一定會經受和他一樣的痛苦折磨,聽了陳昊文的一番話他心裏稍微好受一點。
婁莉到了,她輕輕地敲了敲玻璃,陳昊文輕輕地拍了拍沐陽的肩膀說道:“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婁莉似乎猜到了兩個大男人剛才在說什麽,當陳昊文出去的時候她隻是問道:“他還好吧!”
“沒什麽。”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這麽晚了,找我有事?”
“我剛剛接到秦雄被人砍傷的消息,知道是誰幹的嗎?”
陳昊文搖了搖頭:“要是知道是誰幹的,我早就抓人去了,還能在這兒等嗎?”
“如果我說我能猜到是什麽人做的,你相信嗎?”婁莉的話讓陳昊文皺起了眉頭,反問道:“你怎麽會知道?”
婁莉苦笑道:“秦雄的老大大蟒被殺,外麵都在傳言是秦雄找人做的,所以我估計動秦雄的是大蟒生前的手下,這很可能是一起報複性的傷人事件。”
陳昊文想想覺得她的話有幾分道理,但是又說道:“這隻是你的猜測而已,如果秦雄救不過來,現場又沒有目擊證人,我們能隨便抓人嗎?”
“不是沒有目擊證人,是沒人敢出來作證。”婁莉臉色如血,對那些敢公然挑戰法律的犯罪分子來說,她就是克星,“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帶我去找大蟒的手下。”
“你想怎麽做?難道僅憑猜想你就想抓人?”
“我不是去抓人,隻想去會會他們。”她說完轉身就走,根本沒給陳昊文思考的機會。他了解她的性子,知道自己此時再多說也沒有任何用途,當他們剛走出大門時,一個聲音在身後傳來:“我也去!”
陳昊文看見正從樓梯上下來的沐陽,心頭微微一熱,一句話也沒說,徑直打開了車門。
這是泰安市最複雜的一家夜總會,裏麵魚龍混雜,紅黑白藍,各色人物出沒其間,猶如一個菜市場。夜總會門口左右站著幾個門衛,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
“敢進去嗎?”陳昊文站在門口問道,婁莉輕蔑地說道:“為什麽不敢進?”
“那就走吧!”陳昊文看到沐陽站在原地沒動,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沐陽麵露難色,他執行臥底任務的時候經常進出這家夜總會,不過卻是跟著一頓小混混,現在外麵都知道是他出賣了老大,他擔心進去會惹麻煩。不過他又一想,自己是一名堂堂的國安警察,難道還會怕那些小混混?於是什麽都沒說就率先走了過去,進門的時候卻被攔住了。
“哎喲,原來是彪哥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其中一個光頭小混混橫在沐陽麵前,沐陽瞪著他說道:“讓開,我們是來執行公務的。”
“執行公務?你不是跟我們一樣混的嗎?”小光頭狂笑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一個臥底,一個出賣自己老大的死條子。兄弟們,出來見見這個出賣大哥的臥底,彪哥!”話音剛落,一大群人湧了過來。陳昊文擔心出事趕忙對婁莉使了個眼色,暗中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沐陽掃視了一眼圍著自己的人,冷聲說道:“我今天是來執行任務的,如果誰敢阻攔,別怪我不客氣!”
“嘿嘿,彪哥,你以前不是經常來這兒玩的嗎?怎麽得了健忘症?連自家兄弟都忘記了?你該知道這兒是誰的地盤吧。”
“我管你是誰的地盤,我正在執行任務,我勸你們立刻讓開……”沐陽掏出了證件在所有人麵前晃了晃,拿起電話厲聲說道,“我給你們一分鍾時間,如果再不讓道,我就叫警車來抓人了!”
那些小混混知道沐陽不是鬧著玩的,僵持了大約三十秒,帶頭阻攔的小光頭才極不情願地退後了兩步。沐陽正準備進門,夜總會的老板綽號雷老虎的雷驚天出現了,他豪爽地握住沐陽的手,笑嘻嘻地說道:“什麽風把沐警官給吹來了?今天這麽清閑來小弟的地方,恕小弟怠慢了。”回頭嗬斥道,“都瞎眼了,不認識大名鼎鼎的沐警官嗎?都他媽滾一邊兒去。沐警官,請,請進,今晚您在這兒的所有消費,小弟全買單!”
沐陽冷笑道:“雷驚天,別跟我廢話,你應該知道我要找誰!”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您隻管吩咐,我這就讓人去找。”雷驚天在沐陽麵前非常客氣,沐陽陰沉著臉,冷冷地說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找。”
“真不用您麻煩,您要找誰交給小弟我就是了,我保證把人提到您麵前來。”雷驚天唯唯諾諾,沐陽掃視了一樣夜總會裏密密麻麻的人頭說道:“你最好別跟我耍花樣,要不然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當然,我在您麵前哪敢耍花樣。”
沐陽湊近他耳邊低聲說道:“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什麽,我?”雷驚天吃驚地馬上抬高了聲音,環顧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你們這是幹什麽?我雷驚天做的可是正當生意,你們想抓我回去,憑什麽?”
“我說過要抓你回去嗎?”
“各位有什麽話那就在這兒說吧,這兒人多,正好可以當個見證人。”雷驚天非常霸氣地揮手說道,“兄弟們,我雷驚天一心向善,從來不搞歪門邪道,大家說是不是?”
“行了,行了,你也別跟我在這兒瞎忽悠了。”陳昊文走上去攬著他的肩膀,像老朋友一樣親密地說道,“雷老虎,你是做什麽起家的咱們心知肚明,你做的那點事兒大家都一清二楚,你就別在這兒雷聲大雨點小了,要是你想跟我玩,我輕輕鬆鬆就可以玩死你。”
雷驚天張了張嘴,向左右瞅了瞅,然後愁眉苦臉地低聲說道:“陳科長,咱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們這次上門到底是為了什麽事,隻要我能配合的,一定大力配合。”
陳昊文已經得到一個消息,大蟒被殺後,雷驚天就放出消息,一定要查出來是誰殺了大蟒,大蟒的那些手下於是紛紛投靠了同樣混黑道的雷驚天。
雷驚天愁眉苦臉地說道:“陳科長,我就給你說實話吧,我說出那樣的話,是想招攬大蟒生前的那些手下為我做事……這樣吧,咱們到我辦公室去詳談,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談……”
“不了,既然你不打算跟我們走,那就在這兒說清楚吧。”陳昊文同樣壓低聲音說道。雷驚天頓了頓,尷尬地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我雷驚天不是人!”
陳昊文在心裏冷笑起來,他非常了解這個家夥的底細。
“我們都這麽熟了,給點麵子吧,這麽多兄弟看著我,我……”
“好了,好了,哪兒來那麽多廢話。我問你,秦雄被人砍死了,你知道是誰做的?”
“秦雄死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不知道?你當我傻了?現在外麵都在傳言是秦雄找人做了他大哥大蟒,還傳言你在找殺害大蟒的凶手,找人砍死秦雄的人不是你還會是誰?”
雷驚天的臉逐漸變成了豬肝色。
“實話告訴你吧,秦雄還在急救室搶救,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真不是我幹的,我整個晚上都在夜總會,連大門都沒出啊!”雷驚天抹著嘴狡辯起來,“不信,不信您可以問他們,我真的一直呆在夜總會,他們都知道啊。”
陳昊文冷笑了一聲,因為他已經從雷驚天的話裏聽出了破綻,招了招手,再一次對著他的耳根低語道:“雷老虎,我可沒說秦雄是今晚出事的。”
雷驚天一時啞口無言,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走吧,還等著我給你戴手銬?”陳昊文的話音剛落,雷驚天的那群手下又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沐陽和婁莉也都上前了一步,做好了應付的準備。
陳昊文知道今天要帶走雷驚天不容易,但是今晚必須帶走他,他斬釘截鐵地說道:“雷老虎,雖然你有這麽多手下,我們就三個人,但我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安警察,你知道我們的是幹什麽的嗎?我今天一定要以涉嫌謀殺的身份帶走你。”
“誰敢帶走我大哥,我們跟他拚了!”小光頭突然叫囂起來,婁莉不由分說,上去一腳踢在小光頭胯襠上,拔出槍頂著他的腦袋厲聲嗬斥道:“誰敢亂來,我手裏的槍可沒長眼睛。”
陳昊文以為雷驚天會借題發揮,心想隻要他敢亂來,也會馬上對他采取強製措施。可是雷驚天非常狡猾,他知道自己在跟什麽人作對,再加上在自己的夜總會裏要是真鬧出點什麽事情,不僅對他不利,對他的生意更為不利,所以馬上變回了一張笑臉,滿臉諂媚地說道:“兄弟們,別亂來,你們都沒長眼睛嗎?這幾位可是咱們泰安市鼎鼎大名的國安警察,要是惹火了他們,還真小心他們的槍走火。散開,都他媽散開,我跟陳科長去去就回,陳科長這是請我去喝咖啡呢。”
陳昊文衝沐陽使了個眼色,轉身走出了大門,沐陽對雷驚天冷言說道:“還不走?難道等八抬大轎抬你?”
“不敢,不敢!”雷驚天悻悻地跟在陳昊文身後走了出去,婁莉也收起了槍,滿臉冰霜地撤出了夜總會。
陳昊文正在開車的時候,守在醫院的警員打電話來告訴他秦雄脫離危險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雷驚天,說道:“算你走運,要是秦雄掛了,你這條命也就進閻王殿了。”
“陳科長,我真沒……秦雄這事真不是我幹的,我對天發誓,哦,不,我對你們三位無比崇高的人民國安警察發誓。我真沒做,江湖上那些傳言確實是我放出去的,但我隻是為了招攬他那些手下幫我做事,所以才……”
“雷老虎,你真以為自己是善男信女?我們今天來找你,你以為我們是瞎蒙的?”陳昊文從後視鏡裏盯著雷驚天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閃爍。雖然雷驚天是個老江湖,輕易不會暴露自己,但經驗豐富的陳昊文還是抓住了他那點小心思。
“你們幫派之間的紛爭我們不管,但我要知道誰是這件事的真正幕後主使。”婁莉習慣性地抱著雙臂,“如果你不想說實話,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沐陽從上車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他又在想盧小雅,想自己執行臥底任務時那些危險的遭遇,對小雅的擔心越來越多。
雷驚天也開始玩沉默,婁莉突然低沉地說道:“停車!”
這場審訊還沒到局裏就開始了,陳昊文疑惑地踩下了刹車。
婁莉下車時順便把雷驚天從車裏抓了出來,一把把他推到路中間後,讓陳昊文坐副駕駛位置上,衝站在車前的雷驚天大聲說道:“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開始跑,如果你能從我眼皮底下逃跑,我們就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如果你跑不過我,今晚會發生一起意外車禍,明天的媒體會這樣寫:警察追逃,黑幫老大被警車當街撞死。”
“什麽?你瘋了?”陳昊文大吃一驚,可是婁莉已經踩上油門,站在車前的雷驚天被刺眼的車燈照著,聽著一高一低的馬達聲頓時嚇得心驚膽戰,還沒來得及討價還價,車已經開始緩緩前行,隻得撒腿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