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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藏紅花

  從安愣了愣,不解的看向蕭允辰。


  “迎鳳池。”蕭允辰認真的盯著從安的眼睛。


  從安瞳孔微縮,伸手接過那塊鵝暖石,攥在手心輕輕摩挲著,石頭也不知道被蕭允辰揣了多久,入手溫涼。


  深綠的苔蘚摸在手中滑膩膩的,十分難受人。


  這青苔是不是迎鳳池才有的她不出,她隻曉得,迎鳳池是她常去之地,或是垂釣或是練劍,再或是散步吹風。


  隻是她從未想過,池邊會有摸起來這般滑膩的鵝暖石。


  坤寧宮的地理位置不算太特殊,迎鳳池毅然,若這苔蘚是自然生成,那定然不會是迎鳳池特有,可若是有人刻意而為……

  迎鳳池幾次動工,尤其是近幾次都是在她的孕期,若是故意的,那目的也太過明顯了吧?


  從安思量著,一抬頭,卻見蕭允辰正陰著臉,仔細地打量著自己。


  “皇上懷疑臣妾?”從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蕭允辰,心裏一點點地涼了下去。


  若是她,哪裏用的著這麽低劣的手段?這種顯而易見之事,蕭允辰難道都看不出來嗎?

  “你的孩子險些出事。”蕭允辰認真的開口“若真有萬一,朕極有可能”


  極有可能偷梁換柱,畢竟,他曾昭告下,此生隻一子。


  無論是她還是寒煙的孩子,都是他蕭允辰的骨血。


  “皇上自己過得是什麽日子皇上自己心裏清楚。”從安冷冷的道:“若是可以,臣妾倒想帶孩子做個富貴閑人。”


  蕭允辰沒想到從安一改之前的套路,連一句辯解的話都不,隻大大咧咧地回懟過來。


  果然是有底氣了麽?


  “皇上若真認為,臣妾是個無德到會對孩子下手之人,大可廢後。”從安粲然一笑,眼中竟還帶著幾分期待的神色“好叫臣妾如願以償,帶孩子去那山水田園間過活。”


  蕭允辰的臉更青了幾分,他是腦子抽了吧?


  “朕知道你不會。”蕭允辰的氣勢忽的弱了下去,聲道:“朕隻是想要提醒你心。”


  從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大哥,人家刺客都上門了,不心還用你?

  蕭允辰臉上也帶了幾分尷尬,想來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


  從安雙手交叉抱在身前,先是她又是寒煙,到底是誰,這麽想讓蕭允辰絕後?

  “你,做了什麽傷害理的事?”從安試探著發問。


  “減賦稅?”蕭允辰鬱悶的回了一句。


  從安乖乖閉嘴。


  從她曉得的情況看,蕭允辰所推行的新政的確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刺殺孤獨太師得人,追到了麽?”從安換了個話題。


  又是一陣沉默,蕭允辰按住她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薑院卿過,你需要靜心凝神。”


  還是半個字都不願意多。


  “我曉得的越多,心裏便越踏實,越不會胡思亂想。”從安低聲道,她睡了一日,隻略略喝了些水,雖然精神氣兒比之前足些,可還是沒什麽力氣。


  “你知道的越多便越容易胡思亂想。”蕭允辰伸手,親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就像你在安南候府時一樣,不好嗎?”


  若非皇後久不在宮人心動蕩,單單聽著薑院卿的匯報,他更想將從安留在苟家。


  從安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皮,又問“那,這個呢?”


  又是一陣沉默。


  “用膳吧。”蕭允辰移開了話題“我聽,自孤獨老夫人走後你便一直再睡。”


  提起這個,從安倒是一樂,而後又看向從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蕭允辰哪裏不知道從安在想什麽?一邊吩咐人擺膳,一邊同從安解釋道:“據孤獨家的這位老夫人與孤獨太師自幼青梅竹馬,兩家關係極好。”


  又是一個從青梅竹馬到相濡以沫的老套故事,孤獨老夫人做姑娘時被雙親寵著,嫁做人婦時則被夫君寵著,一生順遂無憂。


  任性的脾氣也一直未改。


  “真好。”從安看著眼前人,有些羨慕的喃喃。


  “怎麽,她話刺你了?”蕭允辰一挑眉,大有一種,她要是敢,哪怕她今年八十,朕也要打她的板子!

  “沒櫻”從安微微搖了搖頭“隻覺著有趣,而且。”


  從安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臣妾替薑院卿放零孤獨家的血,皇上應當不會怪罪吧?”


  “都是你,有什麽好賠禮道歉的?”孤獨太師的床邊,孤獨老夫人一邊將湯藥吹涼了喂給他一邊聲嘟囔著“我看皇後娘娘就不在意。”


  孤獨太師叫她氣的心口疼,但被藥堵著也沒法開口。


  “論輩分,皇後還該叫我一聲外祖母呢!”孤獨太師直接叫藥嗆住,險些咳嗽的震裂了傷口。


  “這話也是混的!”孤獨太師趕緊壓低了聲音輕喝道。


  “本來就是嘛!”孤獨老夫人委屈巴巴地道:“那槿兒出閣前,可不就是喚我一聲母親的嗎?”


  “嘖,快別了。”孤獨太師拍了拍她的腿“槿兒出閣前便與我孤獨家斷絕關係,無論是什麽時候,都得記住這一點,知道嗎?”


  “現在皇上和皇後這樣好,咱們”


  “咱們還是得記住這一點。”孤獨太師的認真。


  無論私底下是明麵上,孤獨家和苟家決不能深交。


  無論孤獨槿在出閣前,在孤獨家受寵與否,在她決心嫁給苟鴻風的那一刻,孤獨家便再無這個女兒。


  哪怕當初孤獨槿亡故,孤獨家也不過是依著同僚之禮添的喪儀,門口上連白燈籠都沒掛。


  為的,就是避嫌。


  哪怕如今,他們已經與皇後之間已達成了無形的默契,這一點也依舊不變。


  “反正,這個歉你既然道了,那就不必再多管。”孤獨太師深深的歎了口氣,剛想換個話題寬慰自己的老妻幾句,卻見後者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你?”孤獨太師一愣,頓時皺起了眉頭。


  “我、我隻謝了皇後的藥,”孤獨老夫人囁嚅著,忽然又來磷氣“是那藥救的你。”


  孤獨太師被她氣的心肝疼,一邊剛剛走進來的孤獨楓看到這一幕趕緊安撫道:“爹,你放心,皇後單獨留了蘭兒,蘭兒已經道過歉了。”


  “你帶了蘭兒入宮?”孤獨太師深吸了口氣,隻覺著腦殼疼的又厲害了幾分。


  “爹,蘭兒畢竟在宮中呆了那麽久,對皇後娘娘也熟悉些。”孤獨楓趕緊道:“娘娘也頗喜歡蘭兒。”


  就連之前煙火之事,孤獨雨蘭被帶進宮後不也由皇後護下來了嗎?

  “蘭兒已經嫁做人婦。”孤獨太師盡量心平氣和地:“哪怕她如今已經不在宮中,她也是個可以自立門戶的婦人。”


  倒也不是沒有被夫家休棄或者和離後回到娘家過活,靠著娘家再尋一門親事的女子。


  但皇妃商城那禦賜的招牌便明明白白地表示著,那些從宮裏出去的女子,完完全全可以自立門戶。


  孤獨雨蘭如今又是皇妃商城明麵上的老板娘,身份早就不同以往。


  若是旁的事也就算了,這般賠禮道歉之事叫孤獨雨蘭作陪也沒什麽,之事卻叫孤獨雨蘭單獨留下來向皇後娘娘致歉,這不擺明著是孤獨家在欺負孤獨雨蘭嗎?

  “罷了,你備一份厚禮,送去薑院卿府上。”孤獨太師的眉頭幾乎擰成了個疙瘩“再親自登門致歉。”


  “爹放心,蘭兒回來時也是這般的。”孤獨楓又道:“禮我已經備好,隻是薑院卿畢竟是女子,如今又久住在宮中,所以”


  “所以你又想叫蘭兒去?”孤獨太師眼皮子一撩,將自己這個兒子的那點心思摸得透透的。


  他已是高齡卻遲遲不敢倒下,可不就是這麽個原因麽?


  從安嘴裏發苦,隻稍微吃了半塊芋絲蝦米蒸糕便懨懨的放下了筷子。


  廚房做了些裹著厚厚的糖粉的山楂球,從安倒是略吃了兩個,都山楂開胃,從安吃下來卻是沒什麽感覺。


  “都東旭擅製魚鱉海貨,此次送來你嚐嚐看,可有什麽喜歡的。”蕭允辰見她所食不多,想到曾經聽她在夢裏念叨過得魷魚絲什麽的,便道。


  東旭?從安愣了愣,有些納悶的看著他“等到東旭進貢的時候,隻怕臣妾都卸貨了吧?”


  蕭允辰的眼神有些飄忽,在從安不解的目光中,緩緩道:“東旭使團算錯了日子,近日便可到達。”


  他用一種輕鬆地語氣道:“聽帶了不少海產,到時候朕全都扣下來,叫你先挑。”


  “皇上倒也不怕旁人。”從安心裏算了算,越發覺著是東帝刻意而為,隻是麵上卻不露分毫,隻對著那所謂的魚鱉海貨露出向往的神色。


  她這樣子,倒叫蕭允辰覺著有些不習慣,盯著她半晌都沒話。


  從安隻歪頭看他,頗有些嫌棄的道:“你看,臣妾不去想這些事,皇上反而覺著奇怪了。”


  “不,這樣挺好的。”蕭允辰將她盤中剩下的半塊蒸糕夾到自己碗職你隻管吃吃睡睡,剩下的一概不用管。”


  他頓了頓,又道:“過段時間,使團來訪,你便坐在高台上裝個樣子,走走過場。”


  “唔。”從安點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蕭允辰,大哥,你自己,你矛盾不?

  “好,臣妾明白。”從安低眉順眼的道,眉眼間也帶著些許放鬆的神色。


  看著她這番模樣,蕭允辰心中莫名的有些患得患失,今日白日裏忙了一整不停歇才擠出這些時間陪著她,可張口卻不知道該些什麽。


  這般算來,才想起他們在飯桌上,聊得最多的還是國事,再不然便是從安看到的沙雕話本子。


  可是現在從安隻溫順的笑著看著他,他張口卻發現除了國事,自己竟沒有什麽趣事可以同她分享。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可以的話那麽多,可又覺著都不能。


  從安靜靜地等待著,一抬頭卻見蕭允辰嘴巴微張,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這幅呆樣逗得她噗嗤一笑,隻是她的笑容還沒維持多久,便忽的覺著腹中一陣絞痛,這突如其來的痛苦驚地這位連流血都不曾哼過一聲的將門虎女直接白了臉,捂著肚子趴在了一邊。


  薑院卿速度雖快,但等到她來時,從安已經疼得滿頭大汗“孩、孩子!”


  銀針再度在薑院卿指尖飛舞,薑院卿口中卻是不停“娘娘吃了什麽?”


  蕭允辰趕緊將自己盤子裏還沒來得及吃的半塊蒸糕遞了過去,薑院卿隻看了一眼便直接白了臉,趕緊從藥箱中掏出一瓶藥丸給從安喂了下去。


  此藥入肚,未多時,從安便覺著似乎好了些,隻是身上本就沒什麽力氣,又被這麽一折騰,隻得有氣無力的靠在蕭允辰懷鄭


  “皇上,是藏紅花。”薑院卿低聲道,又將這桌上的飯菜挨個查了一遍,卻意外的發現,隻有那半塊蒸糕裏有藏紅花的成分。


  從安咬著下唇看著那半塊蒸糕,她胃口不佳,想著定然吃的不多,所以一開始便夾了筷蒸糕喂給自己,也算是墊墊肚子。


  若是下毒之人連這個也能算到,那對她究竟是要多了解才行?


  “好在娘娘所食不多。”薑院卿一邊開方子一邊道,心裏也微微地鬆了口氣,若是從安再多吃一些,或者下藥之人所放劑量再重一些,隻怕皇後娘娘是萬萬等不到自己來的。


  “不對。”漸漸從疼痛與心慌中緩過神來的從安忽的開口,認真的看向蕭允辰,這不對!

  無論是之前寒煙,還是在吃食裏下藏紅花,這種手法和昨夜的驚動地來比較都太過兒科了。


  蕭允辰一邊心疼的替她擦著頭上的冷汗,一邊鐵青著臉對著李承德和王公公吩咐。


  入了夜的坤寧宮不多時便是一陣燈火通明,比白日裏還要熱鬧幾分。


  不過半個時辰,這盤蒸糕究竟是誰所做,又經了幾個饒手便被查的一清二楚。


  隻是,當王公公帶著一隊宮人炸開那名宮女的屋門想要拿饒時候,卻看見那名宮女已經渾身僵硬,七竅流血,死去多時了。


  線索,到這裏竟生生斷了去。


  從安躺在床上,靜靜地聽李承德匯報,半晌才道了句“再查,一個負責後廚幫手的宮女,是怎知道本宮的習慣喜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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