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當一回反派(上)
似乎也沒什麽異變,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清婉公主微微皺眉,隻見這風芸不知是不是施了脂粉的緣故,麵色倒也沒有尋常死人那般慘白,倒像是隻是睡著了一般。
她慢慢拉開白布,隻見她身上亦是衣衫整齊。
也是,遺容怎麽可能沒被整理過呢?清婉自嘲的笑了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那白布重新蓋好。
倒也不是她多心,隻是這風芸在不顯眼的同時又被保護地極好。清婉曾經在北後麵前刺探過,但卻被那隻狐狸三言兩語給擋了回來。
可這麽一個人,卻十分突兀的沒了,而且還是在之前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傳出的情況下,實在是詭異至極。
不過,這麽一看,倒也能給那位交差了。
“什麽人在裏麵!”正當清婉鬆了口氣的同時,屋外卻忽的傳來宮饒驚呼。
清婉一愣,趕緊將手中的燭放在一邊,裝作抹眼淚的樣子站在原地。
屋門猛地被人推來,闖入其中的是手持長槍的侍衛,跟在侍衛身後的嫵詫異的看著她“清婉公主,您怎麽在這裏?”
清婉臉色一變,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竟然中計了!
正在坤寧宮抱著兔子喝茶的從安嘴角微彎,對著一邊陰著臉的蕭允辰笑嘻嘻的道了句“臣妾總算知道為什麽話本子裏那麽多反派了。”
蕭允辰幹咳一聲,斜了她一眼,隻覺著她肯定不會什麽好話。
果然,這瘋女人嘻嘻一笑,一本正經的道了句“當反派爽啊!想害誰就害誰!”
“咳,這叫權謀,怎麽能稱作是害人呢?”蕭允辰幹咳一聲,伸手摸了摸從安的腦袋“你可以嗎?”
“皇上放心。”從安微微一笑,那雙裝了星星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那就好。
蕭允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親昵的捧起她的那塗了胭脂略顯紅潤的麵龐,在她額間的火鳳上輕輕印下一吻“那朕去給皇後搭戲台子。”
禦書房中,東旭和西冥的正副使臣分立兩邊,板著臉冷冷的看向彼此。
一個誇讚東旭手段高明,送了公主入北辰還成了北後的義妹。
一個稱讚西冥皇帝能幹,年紀便繼承大統,在北辰的幫助下將國事打理的井井有條。
反正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話哪件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總之,等到蕭允辰到達禦書房的時候,這兩邊人已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好在是礙於身份和場合沒有直接動手,叫蕭允辰心裏頗有些遺憾。
“此次請兩國使臣前來,其實是有一件寶物、”蕭允辰輕咳一聲,對一邊的王公公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刻拍了拍手掌,八名宮人抬著一蒙著紅綢,足有一人多高的重物緩緩進入。
掀開紅綢,隻見其下是三盆形態各異的珊瑚樹,分別呈紅藍黃三色,這三盆珊瑚枝雖然顏色各異,但形態卻近乎完全相同,就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乍眼看去,頗有些神奇的意味。
但細看又覺著不真實,這珊瑚怎麽可能長得一模一樣呢?
況且還是這樣巨大的珊瑚樹。
“這是朕偶然所得,”蕭允辰輕咳一聲,正要開始介紹,忽然王公公再度來稟“皇上,皇後娘娘求見,是有重要的事請您定奪。”
東旭使臣一愣,這個時間,清婉公主似乎尚在,這重要的事情莫不是.……
“後宮事有什麽是皇後不能拿主意的?告訴皇後,朕與兩國使臣正在議事,不便見她,叫她自己定奪就好。”蕭允辰皺緊了眉頭,對著王公公輕喝道。
王公公在東旭使臣不安的眼神中,偷偷瞄了他一眼,而後低聲對著蕭允辰道:“皇上,事關清婉公主,皇後實在不便定奪。”
東旭使臣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再度看向蕭允辰時,眼中也多了幾分不確定。
蕭允辰有些為難的看了眼東旭使臣,而後對著西冥使臣笑了笑,剛想開口,那西冥使臣卻十分上道的恭敬地對著蕭允辰一行禮“北帝,雖這是北辰和東旭之事,西臣等不該在此。但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若是北帝不介意,不妨叫西臣等留下一聽,若當真有什麽難以決斷處,西臣等……”
西冥使臣頓了下,輕鬆地笑道:“也好幫北帝獻計不是?”
就好像他們所的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事一般。
東旭使臣頓時沉了臉,正要開口,卻聽見蕭允辰對著王公公道了句“請進來吧。”
“是。”
“北帝。”東旭使臣按耐住脾氣對著蕭允辰行禮“這畢竟是北辰與我東旭之事,有外人在場,終歸是有所不便,還請北帝三思。”
“東使所言差已。”西冥使臣卻是個牙尖嘴利的“如今三國交好,即使東旭的公主在北辰出了什麽事端,我西冥做個見證而已,有何不妥啊?”
“確無不妥。”從安在嫵的攙扶下緩緩行來,身後跟著的卻是臉色蒼白的清婉公主。
“見過鳳靈公主北後,鳳靈公主北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妾見過皇上。”從安對著蕭允辰微微福了福身子,蕭允辰趕緊扶過她,摻著她坐在一邊,低聲問道:“一路走來太過辛苦,皇後可要先歇歇?”
“無妨,大抵也用不著臣妾勞神。”從安神情冷漠,臉上還帶著連脂粉都掩藏不過的濃濃的疲憊。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東旭使臣對著清婉公主投以困惑的眼神,清婉公主白著臉,輕輕地搖了搖頭,朝著東旭使臣比了個口型——中計了!
中計?中誰的計?東旭使臣的目光從蕭允辰和從安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蕭允辰的身上。
根據情報,北後雖然手段撩,但卻是個不屑用什麽陰損伎倆的真性情,除此,那便是.……
東旭使臣忽的覺著脊背一寒,目光流轉間,正好看到北後剛剛收回那帶著幾分戲虐的眼神。
驚得他立時又出了一身白毛冷汗,當下便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勉強穩住了心神。
這醉竹到底往東旭傳了什麽消息?從安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這東旭的使臣怎麽見著自己就像是老鼠見著貓一般?
從安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嫵,有氣無力的道了句“你罷。”
“是。”嫵鎮定的上前,對著蕭允辰和東西使臣行禮“奴婢嫵,見過皇上,使臣。”
蕭允辰隨意的擺擺手,示意她重點。
“昨夜風姑娘亡故,奴婢奉皇後娘娘的命令,於今早前往秋水樓整理風姑娘的身後事……”
從安抽出帕子輕輕按著發紅的眼角,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站在一邊的西冥使臣。
果然,在聽聞‘風姑娘昨夜病故’之事後,那位正使的眉頭輕輕蹙了下,眼中也折射出幾分惋惜的神色來,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
“奴婢聽見風姑娘寢殿之中有動靜,以為是進了賊人,便帶著駐守秋水樓的侍衛前去查探,誰知卻見清婉公主出現在風姑娘的寢殿。”嫵不慌不忙的著,順帶還補了句“形態可疑,奴婢不敢隱瞞,便報給了皇後娘娘。”
“臣妾想著,清婉公主雖是臣妾義妹,但畢竟是東旭公主,實在不敢擅自定奪。”從安柔柔弱弱的起身,似乎是要對蕭允辰行禮,但卻被後者一把按了下去。
清婉公主臉上煞白一片,卻還要強行穩住心神。
她忽的想起臨行前東旭帝王的話來,當時,那個男人輕笑著,道了句“比起你手中劍,你的容貌才是你最大的殺器。”
從安看著瞪眼欲辯的清婉公主,倒也不多加阻攔,隻繼續用那種虛弱的似乎快要消失的音調,顫顫巍巍地對著蕭允辰道:“就算有秋水樓上上下下的宮人為證,但畢竟都是我北辰子民,嫵一人所言,若要盡信,倒顯得我北辰欺人太甚。不如聽聽清婉妹妹如何?”
聽見她這般大大方方的把自己要提的要求拋了出來,東旭使臣又是一愣,心裏忽的升起幾分不祥的預福
“北帝、北後姐姐,清婉也不知今日是如何得罪這名宮人,竟遭她這般陷害。”清婉收斂了下心神,走上前來,將今早之事,包括她是如何得到從安應允千萬秋水樓的、是誰帶的路、嫵又是怎麽放她進去祭拜的都了個一清二楚。
聽了她的這些話,從安頓時抽噎了下,趕緊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隻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清婉。
許久她才幽幽地歎了句“清婉妹妹,就算真的做錯什麽想要本宮幫你遮掩,大可尋個平常理由。”
完這句話,從安便再度看向嫵,像是失望極了似得,隻道:“你問罷。”
“是,娘娘。”嫵穩了穩心神,鎮定的對著清婉公主道:“敢問公主殿下,依照您方才所言,是皇後娘娘許您祭拜風姑娘對嗎?”
“正是。”清婉公主在氣勢上絲毫不弱。
“公主,依著北辰規矩,風姑娘不過是一介平民,斷然是沒有資格在宮中享有供奉,此乃其一”嫵緩緩開口“您與風姑娘素昧平生,以您的身份,亦是沒有必要前往秋水樓祭拜風姑娘,此乃其二。”
嫵頓了下,咄咄逼饒看著清婉公主“單是這兩點,皇後娘娘便定然不會令公主前往秋水樓。清婉公主,您在這頭一點上便了謊。”
不等清婉反駁,嫵便繼續道:“另外,人人皆知,皇後娘娘身邊有幾名宮人,武功不俗且忠心耿耿,但為人木訥不懂變通。”
清婉一愣,似乎不明白嫵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些。
“所以,娘娘雖時常將她們帶在身邊,但甚少吩咐她們做這些需要與人打交道的事。”嫵不急不緩地:“雖然清婉公主您身份尊貴,但若真是皇後娘娘吩咐人帶您去秋水樓,隻怕也會令尋機靈的宮人。”
她又輕笑了下“不過,非是皇後娘娘身邊之人,不知這些便是。”
清婉公主臉色微變,看向從安的目光中都帶上幾分驚疑,每每她去坤寧宮時,從安身邊伺候的宮人,不是嫵便是那個叫薄荷的,難不成,在那個時候她便算好了?
“其次,清婉公主,您的身份尊貴,就算當真是入秋水樓祭拜,又怎麽會獨自前往?敢問公主殿下,您的貼身宮女呢?”
聽她這般問,便知那名宮女定是回不來的。清婉眼中閃過一抹怨毒的神色,還不等她開口,她身後的東旭使臣便上前一步。
“北帝!”東旭使臣突然開口,義正言辭的對著蕭允辰一行禮“我東旭送公主入北辰,欲結兩國之好,但我東旭公主如今卻叫區區一名宮女指著鼻子質問,慈大辱,還望北帝給我等一個交代。”
“本宮同風妹妹相識多年,情同姐妹,如今貴國公主侮辱風妹妹的遺體不,還想要往本宮身上潑髒水。”從安淡定的拿帕子再度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還請貴國給本宮一個交代。”
一句話,的東旭使臣又是一愣。
“本宮請皇上和諸位使臣見證,便是想將事由理清,將對錯分明。”從安放下手中的帕子,繼續看向東旭使臣“若是東旭使臣一早便知道貴國公主出現在秋水樓的緣由,大可不必藏掖。但若隻是想要學那無知婦人吵鬧不休”
從安頓了頓,戲虐的看向東旭使臣“正好,世人皆知本宮將門出生,胸無點墨——”
她故意拉了長音看著那東旭使臣“倒是不介意同使臣道道,隻是本宮這身子實在是不夠爽利,萬一……”
她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下,看著那東旭使臣吃了蒼蠅似得表情,心中滿是得意。
這哪裏是端莊優雅地皇後?這活脫脫就是一個無賴!
“皇後莫要動氣。”蕭允辰立刻溫柔的看向從安,手掌在她的手背上輕拍“對孩子不好。”
從安突然間又變成那副虛弱的樣子,朝著他牽強的一笑,而後又道:“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無能,竟連風妹妹身後事都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