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偷孩子的賊
魔宮是否重出江湖無人可知,但據張落所言,這隔空掌的功夫極其難學,且需要極其深厚的內力才可。
迄今為止,江湖上眾所周知的,會用這門功夫的,便隻有退隱多年的魔宮宮主——艾雲青。
可是,從安蹙眉看向眼前這個壯漢,就算魔宮宮主還活著,也應當是個年逾百歲的老人了啊!
且不說是否還活著,隻怕就算是活著,內力也散的差不多了吧?
魔宮已經退隱百年,哪怕他曾經是個大魔頭,如今出山屠戮無辜之人,他圖什麽啊?
從安掃了眼欲言又止的張落,蹙眉發問“你還知道什麽?一並說來聽聽。”
“這,魔宮宮主有一個孫子,是練武的奇才,如今,這魔宮上下,除了宮主便隻有這位小宮主能用處這門功夫。”張落吞吞吐吐地說。
可關於這位小宮主旁的消息,張落卻把嘴巴閉的跟老蚌似得,一個字也不願多言。
也不知道是不知還是不能說。
蘇子玨處,嫋嫋青煙自香爐生出,飄飄蕩蕩的散落四處。
這個帶著麵具的翩翩公子朝著來人輕輕頷首,請她入座。
薑院卿熟練地替他換藥,忽而蘇子玨開口輕聲笑道:“今日這般辛苦,為何還要來此?”
薑院卿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從他的指尖移開。
他的傷口愈合的很快,比一般人的都要快。
薑院卿隻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這種情況,但那個人……
她的眸光微斂,羽睫輕顫,冷聲道:“醫者本分。”
蘇子玨便輕笑一聲,他笑起來的時候,眼中似有光芒破裂,那雙眸子更加深邃,攝人心魄。
薑院卿險些沒能移開自己的目光,白玉般晶瑩的耳垂上再次染上了紅暈。
她離開的時候,蘇子玨再度送上了一朵兒盛開的辰星花,花瓣舒展,妍麗異常。
看著薑院卿離開時略顯慌亂的腳步,蘇子玨麵具下的嘴角微彎。
她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蘇子玨想,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哄。
府衙中,之前一直給王大人王致和出主意的那位師爺捧著手中的文書,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大人,您看這樣行麽?”
他手中的文書是關於對魔宮的聲討的。
王致和反倒有些猶豫“張師爺,這、這能行麽?”
“大人”張師爺反倒是勸道:“這隔空掌可是魔宮的獨門功夫,除了魔宮,天下人誰能用的出?”
“再說了。”張師爺壓低了聲音“魔宮已經退隱百年,如今就算尚存於世,也不過剩下一堆老頭老太太,如今連路走不走的動都難說,大人,您有什麽好怕的?”
“皇上責令您半月內破案,除了魔宮,咱們那裏還有旁的線索?”張師爺小聲嘀咕道:“江湖上有的是取孩子心髒續命練功的邪術,說不定魔宮宮主自己便在用呢!”
房梁上,有個人影,聽了半晌後悄無聲息地離去,連一旁林中熟睡的鳥兒都不曾驚動。
夜已經深,兩人安置時從安還在琢磨張落的話,越想便越是想不透。
倒是蕭允辰,不忍她在小日子裏如此辛苦,強行將她抱上了床。
一邊的搖籃裏的小櫻已經熟睡,沒有理會這對無良爹娘。
“放心。”蕭允辰輕輕撫摸著從安的頭發,對著她勸道:“這件事,咱們既然遇上了,便不會輕易叫他不明不白的了結。”
從安點了點頭,這幾日本就是容易疲憊的時候,再加上她一日日勞心勞神的,身上多少有些吃不消,於是乖乖的閉眼睡去。
見到她肯聽話,蕭允辰也鬆了口氣。
隻是他自己卻愁的睡不著,隻親了親他的額頭,便再度離去。
他這邊才走,小櫻便忽而哭出聲來,驚得從安趕緊起身哄著,反正身邊無人,她幹脆摟著這小團子一起入睡。
半夜裏,軍營之中忽有人影飄落,腳步輕盈像是一片羽毛,哪怕在帳頂借力,也未叫帳篷上出現絲毫的下陷。
這個靈巧的身影一閃而過,而後輕飄飄的落在帳中。
為著照顧小櫻方便,從安在外間留了一盞燭燈。
有屏風做擋,裏麵的光線既不至於紮眼,又能叫人看清楚手邊的情形。
這倒方便了這個小賊。
他躡手躡腳的上前,腳步落地無聲,整個人輕盈的像是一粒灰塵。
他的手觸碰到小櫻的刹那,這個孩子忽而睜開了眼睛,朝著他咯咯一笑。
孩子的笑容逗樂了他,他那好似藏著星光的漆黑眸子彎成了一條縫,像是隻貓兒一般。
警覺地小鬼!他想。
不等他將孩子抱走,孩子的母親忽而以手為刃,一掌朝著他劈去,另一隻手迅速的抓過孩子抱在懷中。
小賊的反應極快,動作輕盈迅速,掌刀擊在她的手腕上,震得她手腕發麻。
不過呼吸間,兩人已經過了數招。
坐在床上的從安一腳朝著他的下身踢去,驚得後者趕忙後退一步,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傳說中的鳳靈公主,竟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小賊不急著走,反倒輕笑一聲,壓低了聲音道。
從安懶得同他廢話,直接氣運丹田大喊了一聲“有刺客!來人啊!”
小賊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傳聞中的女中豪傑會連話都懶得同他說便用出這麽一招,當即笑著搖頭,連半句話都沒留下,便宛若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等到那群兵士衝入帳中時,裏麵便隻剩下抱著小櫻陰著臉坐在床邊的從安。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軍營立時喧嘩起來,聽聞有人來偷小櫻,這邊的三個男人立即炸毛,一個比一個蹦彈的高,分明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軍營中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披了外衣的從安抱著已經睡醒的小櫻不肯撒手,麵對這三人的詢問,她心有餘悸的道:“那人的輕功好可怕,若非我本就沒睡著,聽見小櫻的笑聲想看一眼,隻怕都發現不了。”
她頓了頓,又掃了眼那個搖籃,心裏還是有些慌亂。
若是今晚小櫻是在搖籃中睡的,隻怕孩子被偷走了她都不知道。
“他的功夫也極好。”嫵天頓了下,又道:“內力雄厚,比爹爹還要強上幾分。”
苟從忠和苟鴻風一愣,對視一眼才小心問道:“比娘娘如何?”
???從安一臉懵,她就是個弱女子呀!
不過她猶豫了下,還是道:“隻過了幾招,看不出來。”
她說著,亮出了自己紅痕未消的手腕,白若凝脂的手腕上,這紅痕在燭光下分外紮眼。
“倒是沒感受到什麽殺意或殺氣。”從安歎了口氣,愛憐的撫摸著懷中人的麵頰“否則.……”
這個停頓意味深長。
她看了眼表情凝重的三人,無奈的笑了笑,轉而對著陰著臉的蕭允辰道:“皇上也別太責怪那些暗衛們,此人輕功之高,的確難查。”
蕭允辰無奈的搖頭,他留給從安的暗衛竟然都被悄無聲息地打暈,這種事情實在是.……
這麽一鬧騰,又是一夜的無眠。
這邊這一大一小,從安哪個都放心不下,幹脆抱著小櫻,帶著奶孩子的團隊,像影子似得跟在蕭允辰身邊。
蕭允辰知道她是好心,若是那人再來,隻怕他身邊的這些人也不頂用。
於是也隻得由她。
故而,當看到同樣打算當影子的苟從忠時,蕭允辰毫不猶豫地將人打發了去,逗得從安在暗地裏掩唇偷樂。
一眾人裏,表現最為平常的當屬嫵天。
她自始至終臉上都沒什麽緊張地表情,同樣也沒什麽放鬆的意思,隻是緊緊跟在從安身邊,除此外,一言一行宛若平常。
王致和的文書呈遞過來時,蕭允辰略略掃了下,便直接遞到了從安的眼前。
從安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掀開伸長了脖子去看,越看臉色越黑。
這文書上寫明,捉到一魔宮之人,該人對於魔宮捉孩子殺人一事供認不諱,原因是魔宮宮主需要孩子的心髒練功續命。
其他的便是對魔宮的控訴與聲討,言辭之激愷看的從安都熱血沸騰。
她順手丟了這折子,陰惻惻地道了句“洛州府是沒有孩子麽?抓孩子抓到這蒼雲城來?”
這種文書,要麽是確有其事,要麽就是將他們當傻子耍。
單單是人證哪裏能夠?一起呈上來的還有物證。
那是一封信,信中所寫內容,約莫是匯報抓孩子的情況。
認證物證具在,就差拍板了。
從安卻嘟囔了句“臣妾怎麽覺著,要是那日臣妾和皇上沒有亮出身份,這孩童失蹤案早就結了呢?”
這案子疑點重重,旁的不說,單單是那妖道之事如今就尚未有定論。
蕭允辰揉著眉心,幽幽的歎了口氣,再度傳令下去,命令王致和理清案情,解釋案中疑點。
接到命令的時候,王致和都快瘋了。
接下來不是得先抓人麽?不抓人怎麽理清案情?
一時間,孩童失蹤案和滅門案解釋魔宮所為的消息在四下裏瘋狂流傳,包括魔宮之前所做的那些血腥之事也被翻了出來。
茶樓裏的說書先生將故事講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將艾雲青這個大魔頭的形象塑造的那叫一個栩栩如生,叫人一聽就恨得牙癢癢。
蕭允辰的案頭上擺滿了這些情報,看的從安原本就因為小日子而躁動不安的心緒更加淩亂。
和這邊的兵荒馬亂相比,蘇子玨的帳中則要安靜的多。
一壺清茶一縷香,燈下影成雙。
薑院卿拆開他指尖紗布上,驚得險些低呼出聲來。
隻見這人指尖瑩白如玉,哪裏還有受傷的痕跡?
就連一點兒的疤痕都未留下。
薑院卿驚疑不定的打量著眼前人,卻聽他說:“煩請薑院卿替在下換藥。”
薑院卿剛想開口,說一句‘你分明已經好了’或是問一句‘你怎麽好的這麽快’可眼前人卻微不可查地朝著她搖了搖頭。
若是傷好了,兩人便再無見麵的理由了。
薑院卿眼眸低垂,慢慢的從藥箱中掏出瓷瓶,小心地在他指尖塗上青綠的膏藥。
膏藥微涼,在這寒天臘月裏有些冰手。
可那個帶著麵具的人卻絲毫不動,就好像他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一般。
一直等到十指之上皆已經重新綁上了白紗,眼前人才輕笑著道謝,奉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花朵。
等到薑院卿出去的時候,這個人麵具下嘴角的弧度便更加明顯,他笑的像是隻狐狸,可又不為人所查。
薑院卿出了這帳子,腳步一拐便到了蕭允辰處。
從安正逗弄著小櫻,見到她來還有些意外,當即便看向蕭允辰,用眼神詢問自己用不用出去。
蕭允辰微微搖頭,抬眸看著薑院卿,薑院卿將藥箱中的辰星花取出來時,從安有些意外的挑眉。
“這麽說,他的手已經好了?”蕭允辰有些驚訝。
“是。”薑院卿低聲回話“但是他讓我給他上藥。”
從安的眼中頓時爆發出一抹精芒,她用一種曖昧的眼神在薑院卿和這花中遊離,心裏有個八卦,不知道該不該問。
但蕭允辰卻已經問出口“或許,他隻是想多看看你?”
薑院卿的耳朵根子一點點的紅了,隻是她還是低著頭,沒有言語。
從安輕咳一聲,瞪了眼蕭允辰。
後者立刻收起玩笑的心思,認真的道了句:“你也是跟在朕身邊的老人了,朕隻提醒一句。”
“是。”薑院卿認真的道。
“他姓蘇。”蕭允辰接著道。
薑院卿的呼吸一滯,而後重新跪地行禮“臣明白。”
等到薑院卿走後,從安才沒好氣的戳了下蕭允辰“人家一個清白女孩子,你就這麽直接了當的問啊!”
“無論他有沒有問題,他們都沒有可能。”蕭允辰言語中滿是冷漠。
曆來國師都不許娶妻生子,更不許與外界有什麽不該有的聯絡。
莫說是論不論名分,單單是紅粉知已都不可能擁有。
“不是皇後說,不要給人無端的妄想麽?”蕭允辰隨口問,順帶道了句“皇後若是有空,不妨卻看看那位。”
從安一愣,狐疑的看著蕭允辰“那皇上呢?”
她要是有了,萬一那小賊再來,誰來保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