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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小事大辦

  這附近圍觀的江湖人本就憋著火氣呢!

  原本不過看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可憐,怕一時衝動害了性命,這下子一聽見有人把話挑明了說,當即附和起來。


  “這、”老伯眼神閃爍,底氣卻是十足“江湖人出力是皇上親下的旨意,他們遇上了,活該!”


  從安冷哼一聲“皇上下旨可沒強迫,人家好心相幫卻被你們當驢肝肺?”


  這下子莫說是那些江湖人,就連苟從忠心中亦是發冷。


  作為此事的執行者,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蕭允辰旨意中的意思。


  隻是聖旨中的話,是沒有強迫的意思嗎?


  “原本騰蛟山莊眾人,大多是你臨安縣的百姓,災後重建出力是理所應當。”從安抱著胳膊冷眼瞧著那老伯“還有不少人不過是路過歇腳,和你這臨安縣哪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幫你們不過是為了心中的那份情誼!”


  “你們倒好,不心存感激就算了,竟還起來訛詐的心思。”從安譏諷的看著那名老伯,目光從周圍圍觀的百姓身上掃過。


  她就說蕭允辰怎麽這麽好心主動放她出來呢!合著在這裏等著她呢!


  一邊的苟從忠接收到小妹幽怨的目光,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此事他不過是聽艾餘蒼抱怨過幾句,才派人查了查,不曉得怎麽就叫皇上知道了。


  也虧得他們的皇上有這個閑情逸致,竟把堂堂皇後娘娘攆出來打雜。


  人群中有個大嬸被從安的目光看的心虛,雙手叉腰提高了音量在這裏幫腔“呸!你個浪蹄子少在這裏掰扯!”


  “砸壞了東西賠錢那是天經地義!”大嬸一邊說,一邊像大鵝一般高傲的揚起脖子朝著四下看去,希望能從周圍人身上得到點支持。


  但是周圍人卻難得的安靜著,誰都沒接茬。


  無他,那紅衣女子身邊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實在是太過駭人,那股濃鬱的帶著血腥的殺氣,仿佛要將人生吞活剝。


  一般的江湖上,手上沾染的人命數十,便會落得個弑殺的名聲。


  可軍旅中人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不過也許正是在軍營中的緣故,苟從忠平日裏身上的煞氣也沒有特別重——最起碼在從安麵前,一直是平淡的。


  原本聚在四下的那些江湖人被這樣的煞氣驚擾,一個個本能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警覺地看著這人,更有膽小的已經偷偷溜走。


  今日他們是遇見什麽十惡不赦的魔頭了不成?

  這般厚重的血腥味!


  “你嘴巴放幹淨點!”苟從忠壓抑著怒火,陰惻惻的看著那婦人。


  他的小妹是被她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怎麽能被一個普通婦人欺負了去?

  從安立時握住他的腕子,上前半步擋了一把煞氣,否則,那婦人隻怕要嚇出病來。


  周圍沒人支援,那大嬸咽了口唾沫,不自然的往後退了半步,卻一瞪眼,梗著脖子強硬的看向這邊。


  她身邊的人因著苟從忠身上淩厲的氣息散開了些,可那原本針對她的煞氣卻被從安擋下。


  故而她隻見這位粗糙的公子麵色惱怒,卻並未感受到旁人體會到的那股子冰寒之氣。


  “嘿!你在這裏嚇唬誰呢!”大嬸不依不饒,雙目圓瞪,上嘴皮下嘴皮一碰,不討喜的話嘚嘚地往外倒。


  什麽天南海北的事都叫她說了個齊忽,這行走江湖的女子便是浪蕩貨色之類的話倒也叫她吐豆子般往外說,聽得幾個江湖女子恨得牙癢癢。


  從安忍了忍,正打算動手點了她的啞穴,卻聽見破空聲穿過,方才還叫罵不休的大嬸立刻張牙舞爪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圍繞在此處的三百隻鴨子沒了,此地也還了個清靜。


  還不等從安鬆口氣,那坐在地上一直給大嬸默默鼓勁的老伯卻一下子竄了起來,扶著那大嬸著急的喚了幾聲。


  見著大嬸比比劃劃地就是說不出來話,急的麵紅耳赤“你這毒婦!你對我老伴做了什麽!”


  呦!還是一家!

  從安掃了眼苟從忠,清楚地表達了自己腦殼疼的心思。


  苟從忠失笑。就聽那老伯再度嚷嚷起來。


  “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老伯紅著眼睛直跳腳,他身上因為剛剛在地上亂蹭而滿是狼藉,乍眼看去還頗為可憐。


  “你們江湖人,摔碎了我的和田玉簪子,不賠錢就算了還打傷我老伴!”老伯尖叫著,嗓門賊大,中氣十足。


  “老伯,訛人也講點道理好不好?”苟從忠抱著胳膊看好戲“我們兄妹離你們足有五步遠,這邊這麽多雙眼睛,哪個看到我們對你們下手了!”


  “莫不是你們壞事做多了,你這老伴搶下下了拔舌地獄,這才說不出話來的吧?”


  蹲在一邊房頂上看戲的艾餘蒼再度抓了把炒黃豆丟到嘴裏嘎吱嘎吱咬著,嫌棄的看著下方哄亂的場景,默默地等著看他們怎麽解圍。


  同時順帶在心裏抱怨了下自家老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要他一路跟著皇後娘娘。


  要離得近,還不能被發現!

  艾餘蒼都覺著自己最近輕功大漲。


  不過小公主是真可愛,好像再戳一戳啊!


  艾餘蒼的思緒一下子跑遠了,等到他回過神來時,下方烏泱泱的一小團竟然動了。


  從安拎著那兩根斷了的簪子,苟從忠拎著那老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縣衙的方向走。


  那老伯原本還有些底氣,畢大人可是最痛恨江湖人,近日皇上在此處暫留,這位也有了保命的底氣,處理起這種江湖人與百姓之間的糾紛案時偏袒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畢竟,他做的也不算是太過火,倒是沒有哪個脾氣火爆的敢冒著被扣上刺王殺駕的罪名的江湖人去刺殺一個縣丞。


  故而那些人也隻得自認倒黴。


  他一路上還罵罵咧咧的,一直到見著從安等人拐到珍寶閣,請了珍寶閣的師傅一同前去作證,擺出了小事大辦的架勢,他才慌了神。


  “不是說江湖人行事不拘小節嗎?”老伯一拍手,不自在的吞著口水,口氣中也多了分慌亂“你這個家夥看著磊落,怎麽行事這般斤斤計較?”


  苟從忠懶得廢話,給了銀子亮了令牌。


  齊掌櫃原本就遠遠地瞧過苟從忠一眼,他家中被砸,多虧了苟家軍和那些江湖好手相幫,幼子才那般輕易地被從碎石下挖出,保下一條性命。


  有這般恩情在,哪裏又肯收銀錢?當下一回身將店中事情安排,拔腿便跟著苟從忠等人走。


  見到老伯,又看了眼從安手中破碎的玉簪,這位冷哼一聲也沒給後者什麽好臉。


  “梁老漢,你這破青玉簪子最多也不過值幾個銅板,訛人也訛過頭了吧?”齊掌櫃脫口便譏諷道。


  他素來看不慣這一位,本地人還好,路過的旅人沒少叫這位訛騙。


  老伯神色慌亂,卻還在這裏死鴨子嘴硬“你!你胡說什麽!”


  “我、我這分明就是上好的和田玉!”老伯梗著脖子,大聲嚷嚷著:“就是皇後娘娘用也不丟醜!”


  從安實在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說實話,她選簪子的時候是沒有刻意注意過材質什麽的,隻要款式合胃口就好。


  可那畢竟是在外麵打扮的時候用的。


  在宮裏,但凡要見外人,或者可能見到外人的時候,她的打扮都是規規矩矩的。


  就算是初進宮人人可欺的時候,頭上的釵環也是名貴的。


  齊掌櫃還算是見過幾分世麵,聽見他這般說,亦是撇撇嘴笑出聲來,嘖嘖的搖搖頭。


  這位,眼皮子也忒淺了,什麽話都能說出來!

  就這?

  隻怕把你梁老漢小攤上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也不及皇後娘娘頭上的一朵簪花名貴!

  他這般想著,沒忍住朝著苟從忠身邊那穿著明豔的紅妝做俠女打扮的從安看去。


  這位頭上倒是沒用什麽多餘的叉飾,滿頭青絲隻用一根火紅的發帶束起。


  那發帶乍眼看去倒是普通,可若是細細一看,便能看將在陽光下流轉的火鳳花紋。


  這種暗繡極費工夫,非是上等繡娘所不能為。


  而那發帶末端各墜著雕成木蘭花模樣的女子小拇指指肚大小的玉墜,玉墜通體銀白,在光華下發出柔和的熒芒,溫潤透亮。


  嗯,上好的和田玉。


  這般好的玉料,一般都用在華貴的簪子上,隻一顆便能叫戴著它的女子成為花會上眾人妒忌的對象。


  可現在裏卻出現了兩塊,不是嵌在金簪銀簪上,而是綴在了這看起來平淡無奇的發帶後…


  雖然這個‘平淡無奇’叫齊掌櫃想起來也有些心虛…


  這樣一條看起來普普通通卻名貴異常的發帶,若說是戴在皇後娘娘頭上,他還信幾分。


  可惜…


  齊掌櫃想到之前自家在蒼雲城的兄長傳回來的信。


  信上說,他在蒼雲城的街頭看到了皇後娘娘,還看到皇後娘娘和人比武哩。


  可惜,聽縣丞裏伺候的下人說,皇後娘娘貌似生病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幸等到皇後娘娘病愈,看她一眼。


  苟從忠重重的咳嗽一聲,將視線黏在自家小妹身上的齊掌櫃喚回神。


  齊掌櫃尷尬的一笑,打著哈哈道:“小姐的發帶樣式新穎,在下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從安眨巴了下眼睛,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發帶。


  這發帶貌似是之前蕭允辰給她的,說是嫌她之前戴的發帶太磕磣,命繡坊重新給她做了幾條,大都是這般樣式,也就顏色上有些區別罷了。


  不過她還是喜歡之前醉竹給她做的那種,墜著小鈴鐺的,走起路來叮當叮當響,有趣極了。


  可惜當了娘後得穩重些了。


  “是麽。”從安淺淺一笑:“發帶不都是這樣嗎?”


  齊掌櫃呆了呆,他小心翼翼的發問:“小姐,莫非這樣的發帶您手裏有不止一條?”


  從安愣了愣,點了點頭,失笑道:“不過這回出門嫌累贅,就帶了四五條。”


  都是她平素喜歡的顏色。


  齊掌櫃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嗯,就帶了四五條,還嫌累贅!

  這位到底是什麽身份!

  坐在院中的蕭允辰忽而聽見鼓聲響起,手中筆一頓,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在宮中,更不可能有人擊鼓告禦狀。


  暗衛悄無聲音的落下,跪地低語。


  蕭允辰眉頭一挑,心中竟覺著有些遺憾,他看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無力的揉了揉眉心,再度歎了口氣。


  要不還是把媳婦綁過來幫著處理公務吧?

  小櫻什麽時候才能成為獨擋一麵的女帝啊!

  他好煩!

  畢吉被鳴冤鼓催上堂,路上聽聞是江湖人碰碎了上好的和田玉簪卻不願意賠錢時還義憤填膺,不過在短暫的冷靜後,他覷了和自己說這些的師爺一眼,納悶的問了句“臨安縣哪家鋪子有上好的和田玉簪?”


  梁師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說有沒有您還不知道嗎?

  可這話都已經說了,他便也隻得硬著頭皮道:“是小人的父親,之前在山上撿到了兩枝簪子,原打算拿來孝敬大人的…”


  “哼…”畢吉從鼻子裏冷哼一聲,譏誚的看了他一眼。


  梁師爺咽了口口水“這不,叫兩個江湖人看上了,小人父親不願賣,那兩個江湖人心有不忿,便砸了這簪子,還不願賠錢…”


  他又摸了摸鼻子,再度硬氣起來:“大人,小人的母親還被那兩個江湖人所傷,大人,您可要為小人做主啊!”


  畢吉再度橫了眼此人,這公堂還沒上,自己身邊人倒是先告起狀來,也當真是過火!


  隻是…


  這兩個江湖人著實過分,砸壞了東西陪些銀錢就是,怎的還要鬧到這堂上來?


  好在皇上對這些芝麻綠豆大點的事情沒興趣,也好在皇後娘娘如今還在病中。


  不然,若是這位祖宗上街亂轉遇見點什麽事捅過來,那他這麽多天努力在皇上麵前營造的好印象可全沒了!

  他這般想著,對著一邊拽著自己衣袖痛哭著訴苦的梁師爺擺了擺手,皺著眉頭沒好氣地道:“行了,你看看你這像什麽樣子!”


  不就是兩個膽大包天的江湖人嘛!有苟家軍在,哪個江湖人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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