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水到渠成
池靖卿心下疼惜,抱得更緊些。
沈素期被他濕漉漉的頭發碰到,這才留意到他淋了雨,隻有外衣是幹的,頭發上的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掉。
她條件反射的彈坐起來,伸手去摸他的中衣,果真是濕著的。
池靖卿微眯,唇角略帶戲謔,緩緩道:“素素,雖然這種天氣適合行床笫之事,但恐怕你的身體會有些吃不消,不過……”
沈素期眨了眨眼,忽地反應過來,蹭地紅了雙臉,忙不迭的捂住他的嘴巴,杏眸微瞪:“你……不許再說了。”
惱羞之下不由抬高了聲音,又忍不住細細打量著他。
他外衣被自己扒開,白色的中衣微皺,因著被雨水打濕,朦朧之間可看見他淺麥色的皮膚,透著妖嬈。長發貼在肩上,唇角擒一抹淺笑,邪肆且帶戲謔,微眯的眼眸帶著絲絲迷離。
這妖惑的模樣,沈素期看得臉蛋更紅了,迅速抽回手,別開視線,語氣明顯透著不自然:“你淋了雨怎麽不換身衣裳,仔細然了風寒,關鍵時期你若病倒了,那些士兵們怎麽辦。”
池靖卿靠在床榻上,眼底三分戲謔七分寵溺,漫不經心道:“有顧將軍在,近期的事務也都安排了下去,士兵們的操練有專人負責,少了我也不會怎麽樣。”
沈素期眨著眼睛看著他,半響,鼻尖一酸,聲音滿滿的委屈,語氣帶著不悅:“少了你也不會怎麽樣,怎麽還整晚的在外麵?”
池靖卿心頭一緊,未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言她會多想,忙將人拉進懷裏,眼中戲謔盡數被疼惜與愧疚所取代,輕喚道:“素素。”
他聲音低沉且帶著歉意,聽在她耳中還多了些柔情。
沈素期在他肩上蹭掉眼角溢出來的淚珠,低聲應著:“我知道你先前去忙軍事了,昨晚的天氣適合偷襲,而且青鍾這號人在,你肯定是帶人偷襲去了,之後沒有算準時間,回來的路上淋了雨,是不是?”
說罷嬌哼一聲,抬起腦袋:“這麽大的行動連自己人都瞞著,看來老天爺都看不過了,哼。”話雖如此,卻又起身催促道,“你快去換身衣裳,濕漉漉的靠著不舒服。”神情頗有幾分嫌棄。
池靖卿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什麽東西觸碰了一下,湊近了吻了吻她的眉心,道:“好,我去換衣服。”語氣帶著縱容。
外麵仍下著大雨,落在沈素期耳中,卻猶如輕快的樂曲,都動聽了起來。
黃昏時分,雨聲小了許多,到了傍晚時候,雨完全停了下來,如同青鍾所語言。
池靖卿躺在床榻上聽著外麵安靜下來,眸色漸深。
忽地門口傳來腳步聲,麵具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道:“靖卿……”
“噓。”池靖卿豎起食指抵在唇前,麵具會意的退了出去,半響,見他出來,續而道:“靖卿,閩南傳回了消息,黃河水勢高漲,中午時分大水便衝破了城門,洪水成災,澹台月華措手不及,無法轉移軍隊,轉眼的功夫便淹死了三分之一的士兵。”
說話間,主帳到了。
池靖卿進了主帳,但見顧將軍等人皆笑容滿麵,似乎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麵具繼續剛才的話,道:“澹台月華在士兵損失三分之一後,才反應過來補救,但水勢凶猛,盡管他補救,也又損失了部分兵力。”
顧將軍既欣慰又開懷,看向池靖卿的眼神不由帶了欽佩:“王爺這主意實在是妙,漠北軍現在隻剩下了五萬多,即便我們正麵交鋒,我們手裏也有超過八成的勝算。”這話毫不誇張,也並非情敵,事實如此。
池靖卿雖也舒心,卻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激動或得意,反而在大家興奮之時保持冷靜,道:“澹台月華發現那條水道之後,極有可能被我們激怒,漠北士兵必然會將一切憤怒與怨恨化成動力,慫恿他報複回來。”
他低沉的話響起,幾人雖仍未從喜悅中平靜下來,但至冷靜了些。顧將軍率先正了正神色,讚同道:“王爺說的不錯,漠北人性格剛烈,有仇必報,何況澹台月華這次被我們暗算狠了,一次損失了四萬多士兵,他惱羞成怒,極有可能偷襲我們。”
“偷襲?”戚榮稍作思量,便搖著頭:“剛下過大雨,道路泥濘難行,即便是漠北士兵也難以在這種條件下發揮出往日的水準,且我們的軍隊都在平陽,單單憑他那幾萬人還不被我們一鍋端了。”
剛重創了漠北軍隊,軍中士兵情緒高漲,連他也不由覺得漠北那幾萬人根本不值一提。
池靖卿沉吟不語,顧將軍略帶不悅地看了戚榮一眼:“狗急跳牆,澹台月華他是漠北太子,當著幾萬漠北士兵麵前若咽下這口氣,他的太子之位怕也不保了,何況他也對我們恨之入骨,且他手中隻剩五萬多人,他勢必會加以善用,如此我們更應該小心。”
雖沒有明顯的表現出對戚榮的責備,但聽也聽得出,他這是怪戚榮輕敵。
戚榮被他說的無話反駁,摸了摸鼻子便不再言語。
池靖卿對這話頗為認同,道:“澹台月華必會仔細部署,傾巢而出,我們亦需盡快做好迎戰之準備。”
下一次交戰便是決戰。
他們與漠北的戰爭接近尾聲,若澹台月華被打回了漠北,漠北定然不會再派人前來,屆時池靖遠手中沒了兵馬,更無還手之力,這離大越換主人還遠嗎?
先前喜悅的氣氛因此沉重起來,沉重中又帶著讓人忍不住激動的氣息。
翌日天空晴了起來,秋陽高照,萬裏無雲。
池靖卿從日傍晚起便在主帳部署著對抗澹台月華的事宜,忽地,看守沈素期的士兵闖了進來,麵帶急切,顧不上行禮,高聲道:“王爺,沈姑娘她……”
這句話讓他眉心一擰,臉上掠過掙紮,沉聲道:“先請毒醫過去,我隨後就到。”話音落,便不再理會侍衛,“李先生帶回了閩南的百姓,在大雨前就已經到了周邊各個城池,如旭你再過去盯緊些,注意安全。”
“顧將軍,一切按照先前的部署行事,暫時便麻煩您了,不光要對城門嚴加把守,隱蔽的入口也要加強看守,莫讓他們有機可乘。”
這話說得又急又快,見顧將軍等人會意的點頭,忙不迭的出了主帳,大步朝沈素期的營帳而去。
進了營帳便見毒醫、顧明玉與晚晴,甚至連青鍾都守在床榻邊,快步上前,但見沈素期秀眉緊皺,緊閉著眼,麵色蒼白,似乎在昏迷中都很痛苦。
池靖卿麵色微沉,道:“這次毒素擴散嚴重嗎?針灸可還有效果?”
毒醫沉吟道:“毒素暫時被控製住了,但仍不是很樂觀,沈姑娘體內似乎還有另一種毒素,在刺激著我那孽徒所下的毒。”
池靖卿微楞:“毒醫,你的意思是說最近素素又中了新毒?”
在他眼皮底下竟還有人下毒,是他太過疏忽還是下毒之人太過猖狂。
毒醫沒有否認他的話,算是承認了下來。池靖卿皺著眉,將營帳中的人遣散,靠在床榻邊,長歎口氣。
他餘光瞥見她從床榻上緩緩坐了起來,忙將人按下:“素素你醒了,你現在需要休息,快先躺下。”
沈素期隨著他的動作躺下,又過身朝他眨了眨眼睛眼中閃爍著亮光:“靖卿,你也覺得我適才的樣子很像毒發嗎?”
池靖卿愣了片刻:“素素,你適才是裝的?”
沈素期這才意識到他被自己適才的樣子嚇著了,幹笑了幾聲:“那個,是這樣的,你知道晚晴吧,晚晴她在我的藥裏下毒,我為了將計就計,所以才……”
她將事情緣由說清楚,池靖卿臉色雖緩和了些,眼底卻生出寒意:“那個女人果真有問題。”
果然,他們對哪個女人多加提防是正確的行為。
沈素期抿了抿唇,歎息道:“還好晚晴要害的人是我不是你,若她的目的是你,我連防備都防備不了,人還是我執意要留下來的,此事要怪隻能怪我。”
晚晴的出現方向可謂巧妙,恰恰利用了她的同情心,她在難民區待過,幫助過那些難民,對晚晴定會有憐憫之意,也必然會將人留下來。
池靖卿才應歎息,他本想趁機提點,但見了她這幅模樣,又不忍心責備,最後轉為了安撫,道:“晚晴看上去並不是那種很有心計的人,且安排她來的人也費盡了心機,你會中招完全在那人的計劃之中,也是我調查的不夠。”
若他在沒有調查清楚晚晴的身份的時候再繼續調查下去,也不會發生她險些中毒的事情。
他沒有了責備之意,她亦鬆了口氣,莞爾一笑:“你沒有怪我就好了,現在知道了晚晴的目的,我和明玉也都開始設計因晚晴暴露,你忙你的事情,這點小事我完全沒有問題。”
說著,像要證明自己似的揮了揮拳頭。
池靖卿不由失笑,她將計就計的戲碼還需繼續演下去,索性他暫時無事,便陪她一同演戲好了。
晚晴回去之後,並沒有立即寫信通報線人,而是等了三個時辰左右,大家都在用膳的時候,偷偷寫了封信件,並讓信鴿帶了出去。
她也完全沒有想到,這信最後又回到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