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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聲

  麵具片刻也未猶豫,當即後退半步,略微低頭:“冒犯了。”說罷便關門走開,但走了沒兩步,四下一看,才發覺自己並未走錯房間,適才那就是正殿。


  隻是裴無忌不在,祈安公主在這裏做什麽,等他回來?


  苦澀一笑,還真是深情,不過這與他無關,他不過來拿動西罷了。回身再次推開門,但見宇文念柔已放下刺繡,正對著自己,略微點頭,像早便在知道自己會回來似的。


  她都如此大方,麵具又有何可拘束的,當即點頭示意,道:“祈安公主,我來拿小王爺換洗的衣物。”


  話一出,似乎察覺到何處不對,正想改口就見宇文念柔略微不解,委婉的開口:“王爺他需要在外住許久嗎?”


  不僅如此,還不打算再回來了?眼瞼微垂,唇角淺笑有些牽強。


  麵具將她的神色變化看在眼中,沉吟一聲:“小王爺受了輕傷,中衣沾了血。”盡管他也不覺被咬一口算什麽輕傷,但適才以此為借口出來,若不帶件衣裳回去,裴無忌必然會起疑。


  他隻是拿來圓自己的借口,宇文念柔當了真,秀眉微蹙,一雙眼似含著水霧,麵帶緊張:“秦公子,王爺他適才不是還好好的,怎會……他受了什麽傷,本公主可否去看看?”


  話到末尾,情急之下不由拉著麵具的衣袖,若柳扶風的身姿搖搖欲墜,雙眼似泣非泣,楚楚可憐。


  麵具略微錯愕,低頭看著她拉著自己衣袖的手,後者觸電般縮回手,低聲道:“本公主失禮了,”話音落,又抬眼看著他,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麵具向來不懂如何應對女子,何況是宇文念柔這等嬌柔的女子,也無意恐嚇她,道:“公主不必太過擔心,隻是被蘇夙咬了一口,流了血罷了。”


  宇文念柔鬆了口氣,抬眼輕拭去眼角的淚,喃喃道:“懷平郡主怎可如此無禮,好在本公主適才未幫她欺瞞皇上。”


  話音一頓,後退兩步與麵具拉開距離,倏然想到什麽,道:“聽秦公子的語氣,似乎並不在意王爺是否受傷,本公主所知若不錯,王爺這兩日都在秦公子房間過夜,秦公子對王爺……並不在乎嗎?”


  隨著話出口,房間氣氛微變。


  麵具嘴角微抽,宇文念柔的質問算是什麽,正妻對寵妾的口氣?思及此,不由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立刻搖搖頭:“公主怕是誤會了,我與小王爺不過一時玩鬧罷了,皇上登基之後,小王爺便會回明召迎娶公主,公主待嫁之時,莫要多心。”


  換言之,他與裴無忌不過一時的,她與裴無忌才是一世的,她還與他爭這一時嗎?


  宇文念柔眼睛微張,以絲帕掩著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他這話的另一層含義不就是承認了與裴無忌之間的關係了嗎?


  她眼中彌漫著霧氣,輕微搖頭:“秦公子,可你與王爺皆是……如何可以廝混。”


  難道她的魅力還不如一個男人?

  麵具心底一直未麵對的部分被人戳穿,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氣之中。沉吟半響,緩緩道:“公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與小王爺皆是男人,所以他日後登基,娶妻納妾,皆與我無關。”


  話音一頓,略微皺眉,心底仍有些掙紮,但看她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倏然想看看她無法接受有這等喜好的裴無忌的樣子,道:“但用小王爺的話來說,及時行樂才最為主要,為何要理會日後會如何,若連眼前人都無法珍惜,也不過為日後留下遺憾罷了。”


  這話的口吻像極了裴無忌,話說出口之時,壓在心口的石漸漸落下,說完之後發現一身輕鬆。一直以來他皆在逃避日後的問題,現下才發覺並不是很難麵對,裴無忌及時行樂的心態亦不難理解。


  宇文念柔如遭重擊身子向後跌去,麵具還當她將要跌倒,正想上前將人接住,她便撐住椅子扶邊,眼眶微紅:“即便這樣,你與王爺又會得到什麽?”


  麵具思量半響,也未想到答案,不由輕嘲:“或許當真得不到什麽。”滿口的苦澀隨之道出,見宇文念柔似乎仍有話要說,率先開口,“公主,站在他身邊的隻會是你,不過時間問題,何須心急。”


  一種淡淡的痛楚在胸口蔓延,他原本以為這段時間不過裴無忌自己鬧得歡快,自己不過附和著罷了。卻不知早已悄悄動心。


  宇文念柔輕咬著下唇,眼眶中兜轉的晶瑩的淚珠終於掉落,她顧不上擦去。她亦知自己終會得到,隻不過得到的是一副冰冷且沒有心的軀體,空有名分。


  麵具未與她打過招呼,徑直進了內室,衣架上便有洗過的衣物,他隨手拿了兩件,便朝外走去,經過一處櫃子,倏然瞥見櫃子上方擺著一塊嬰兒巴掌大小的奶白色玉佩。


  想來是裴無忌遺落在此的,走過去將玉佩收起來。


  宇文念柔看著他即將走出房間,終未忍住,語氣悲切,聲如遊絲低聲問道:“秦公子,你知道徹夜苦等一個等不到的人,是何滋味嗎?”


  麵具腳步一頓,淡淡道:“我想日後應會知道了。”


  門外,裴無忌久久未等到麵具回去,便尋過來,剛到門口便聽見這付對話,眸中神色略微複雜,在麵具出門前朝側麵走去,隱匿在房屋拐角處,待人離開涼月殿才現身。


  宇文念柔悲痛欲絕之下,從椅子上摔下來。


  裴無忌正要離開,便聽聞房間內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不由皺眉,看了眼麵具離開的方向,無奈的回身。


  推門而入,便見宇文念柔倒在地上,額頭撞上地麵,起了一片青色。她察覺有人進門,微睜開眼,卻隻見一抹模糊的身影,僅憑最後一抹意識,輕聲喚道:“王爺……”


  麵具經與宇文念柔一談,才明白自己心意,快步趕回房間,卻是空無一人,房中似乎還有裴無忌的氣息,他關上門,拿著衣物的手不由握緊幾分,淡淡苦澀蔓延。


  屋外夕陽的餘暉渲染開濃重的悲傷,籠罩著大半個天邊。


  天色漸晚,月色微涼。


  浮華殿。


  偏殿中,自從蘇夙被抬回來,便昏迷不醒,望蓮兀自站在床榻前抹著眼淚,即愧疚又擔心。


  蘇夙被耳邊嚶嚶啜泣的聲音擾的頭疼,緩緩睜開眼,四下一掃,麵帶不耐:“望蓮,你哭夠了沒有。”


  望蓮一見她醒過來了,連忙跪下,忍不住落淚:“郡主,都是奴婢辦事不利,連累了郡主,都是奴婢的錯……”


  蘇夙乍一醒過來,似乎還未想起發生什麽,但經她一提醒,白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重現。


  頓時麵色變得猙獰,眼底迸射出兩道狠厲的光芒,隨手拿起枕頭便朝望蓮砸去,聲音帶著惱怒:“都是你這賤婢不好好做事,宇文念柔不是被你說服了嗎?為什麽後來又出爾反爾了!”


  望蓮誠惶誠恐的縮著身子,也不敢躲,被那軟玉所製的枕頭砸破額頭,半聲也不敢吱,更加惶恐:“回郡主,奴婢也不知為什麽,奴婢事先分明與公主談好了,等郡主您取得皇上信任,便想辦法讓秦公子離開皇宮,好達成她的心願,公主也是答應了的,可不知為何會反悔,奴婢的確拚盡全力了……”


  沒有什麽比讓麵具離開裴無忌更能夠打動宇文念柔,若連這樣的條件都不足以讓她堅持到最後,還能怎樣去說服。


  “本郡主不聽這些!”蘇夙怒吼一聲,“倘若今天的事情被家族知道,本郡主定要按家法處置你!”聲音夾雜著憤怒與狠厲。


  望蓮似乎聯想到那可怕的家法,全身禁不住痙攣起來,忙磕著頭:“郡主,奴婢知錯了,奴婢願意接受懲罰,還請郡主不要讓家族知道,奴婢……”


  “夠了!閉嘴,讓本郡主想想接下來怎麽辦。”蘇夙自然在知道這事情的後果已經不僅僅是處決一個下人能夠解決的了,禎溫謹已經放棄她了,唯一能救她的就是蘇家,但這件事情能讓蘇家知道嗎?毫無疑問,蘇家若知道,極有可能直接連她這個嫡女都舍棄了,豈會保全她。


  趁現在池靖卿還沒有為沈素期追封什麽名分,她還有救,倘若追封個貴妃或什麽,她便是刺殺寵妃的人,罪名不是她可以承擔的。


  蘇夙堅信沈素期死了,正因如此,她才害怕自己會償命,拚勁全力思考著。


  還未想到應對之策,房門開了,一個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走進來,身子頃長,若芝蘭玉樹,逆著光芒,她卻再也看不出半分溫和儒雅。


  蘇夙忽然想到,現在安國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他,或許他可以讓自己不那麽狼狽。思及此,連忙掀開被子,走上前行禮:“皇叔。”語氣再無親昵。


  禎溫謹進門之時,望蓮驚恐的跪著,玉枕被仍在地上,她額頭上的傷口還留著血,想也知道適才發生什麽。


  再見蘇夙,從憤怒憎恨轉為惶恐不安,心中大致也料到她是何種想法了。走到椅子前坐下,動作從容,緩緩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蘇夙麵色微僵,忙朝望蓮使個眼神,後者快速起身,撿起玉枕放回床榻,道:“奴婢去為三王爺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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