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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珍兒被殺

  流煙點頭。


  她常與雲溪一處,也是學會了幾分委屈的模樣,淚眼婆娑地看著木易邏:“皇兄若是知道你將我的身份暴露出去,定然不會饒了你,所以你要小心謹慎地與我一同接觸。”


  木易邏慎重的點頭:“我自然不會暴露公主的身份!”


  流煙想了想,緊咬下唇,美目盼兮:“呐……你可你可願意為了我遣散所有的妾室?”


  雖說麵目在做戲,但是流煙的心底卻是打了小九九,沈驚鴻說木易邏的妾室雖多,但是他卻長期與上官夢呆在一處,這上官夢的功夫十分得了,在千陵縣也是知了名的高手,若是徘徊在木府,勢必對他們有所不利,所以流煙第一步要處理的便是,上官夢。


  當然,這也是雲溪叮囑過的事情,她不得不去做。


  木易邏皺了皺眉,最後篤定道:“隻要今後與你在一處,這妾室定然會遣散。”


  木易邏這句話說的精妙,不成婚便不會遣散妾室,流煙一時沒忍住自己的脾氣,直接吼道:“本公主說了半天不就為了讓你遣散妾室,讓你現在回去就遣散,你怎麽就聽不懂?你的腦袋是怎麽長的,本公主忍你半天了!”


  木易邏一驚,啞然。


  流煙似才明白了自己的脾氣,趕緊捂住了嘴,撇開臉,哭訴道:“第一次罵人,我從未罵過人,從未……”


  說完,回過頭看了一眼木易邏,撿起地上的人皮麵具覆蓋在臉上,轉身便跑。


  木易邏去追,剛拉到流煙的袖子,卻被流煙一把推開。


  流煙強裝站不穩,用啜泣的聲音嗔道:“你不願一心一意待我,我這便尋其他男子,做我西州的駙馬。”


  說完,流煙掠了一把輕功,直接飛上牆頭,回了木涼園。


  而此時的木涼園,依舊燈火通明。


  雲溪與沈驚鴻坐在園中一臉愜意地等著流煙。看到流煙回來,雲溪起身,走至流煙身側,微聲道:“可做的圓滿?”


  流煙將人皮麵具卸下,輕扇著風,極度氣惱:“從頭到尾你都教的很好,一句話都沒有說錯,最後轉身的動作也非常漂亮,尤其是這件加了重紗的內監官服,搭配輕功,倒是飄逸好看,本公主很是滿意。”


  “你當真沒說錯話?”沈驚鴻笑道。


  流煙臉紅,想起她剛剛吼出的幾句話,狡辯道:“那是自然,本公主記性好。”


  說完,流煙一溜煙跑回了屋。


  此後,雲溪笑著的臉卻沉了下來:“看她氣急的模樣倒也能分析出所以然來,這木易邏不會輕易將上官夢趕出木府,上官夢自然也不會離開千陵縣。”


  沈驚鴻轉身,反問:“上官夢不過是武功好罷了,你為何如此介意?”


  雲溪坐下,悠然道:“聽到上官夢這個名字時,我起初隻覺得有些熟悉,想了許久才明白,遊騎將軍上官岡是她的父親,一個從五品下的閑散武官罷了。”


  沈驚鴻狐疑:“何足畏懼?”


  雲溪卻是輕笑道:“多年前,上官岡也曾是雲震天一脈的官員,與畫家也有一些聯係。而她的女兒上官夢,曾是雲嶺心儀的女子。坊間傳聞,上官夢為下嫁給一個鄉野男子與雲家鬧掰了,不曾想,這人竟然是木易邏。讓我擔憂的是,雲嶺對她的情誼,並不會輸給流煙對畫涼的喜歡,你可明白?”


  沈驚鴻驟然一驚,溫聲問道:“雲嶺若是知道上官夢在此,定然會與之聯係,你怕他們二人聯手對付我們,所以想將上官夢趕出千陵縣?”


  雲溪卻一度搖頭:“木易邏想木榮死,而上官夢為了木易邏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如今雲辰玥出事,雲家固然會派死士保護雲嶺,我不怕陷入危險,我怕的是這份危險會殃及木榮。為了不留下自己殺人的證據,上官夢定然會逼雲嶺找死士對木榮下手。若出事,即便朝廷想查因果,也是查不出來的。對比受了傷的雲嶺,還是曾隨父家親上戰場的上官夢,或者是那些衷心死士來說,木榮的身手與之對比,並不算高,我很擔心他。”


  沈驚鴻沉思,卻沒看到遠處之人緊抿的眉眼。


  木榮進了木涼園,手中正端著一壺清水,那是他騎馬三個時辰,在縣外的地井中打到的,一心想要送給她。


  而現在,他卻站在最邊緣的地方,看著她。


  此時,沈驚鴻將雲溪摟在懷中,揉了揉她的發,他道:“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也沒有做到,如今雲嶺活還活著,是我的錯。”


  她輕輕搖頭,最終依靠在沈驚鴻的肩膀上,溫聲道:“我從不是聽天由命之人,我也從未懼怕過什麽,我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驚鴻。”


  看著前方此情此景,少年青澀的容顏微微泛白,他彎下腰,將水壺輕輕放在地上。一聲不響,他悄然掠出木府,在樹林中揮舞著佩劍。


  淩厲的劍鋒劃過落葉,他在風卷殘雲中練武,最終跌落在地。他環抱著雙腿,青澀的俊顏滿麵通紅,腦海中一直回繞著她所言的那句話。


  最終,木榮苦笑道:“我,不會,拖你,後腿。”


  ******

  另一邊。


  木府送到木涼園的膳食,他們從未動過,也便是這番小心翼翼的舉措讓珍兒有了自己的想法。花樓數年,早已讓珍兒學會了圓滑。她想,若是能做哄得公主與二姑娘開心,待日後回宮,她也能有一番好的女官職位。


  美眸輕顫。珍兒打定主意,尋到後廚,隻是還未進門,她的手臂便被人直接拽到了後廚外側的草叢裏。


  知了鳴叫聲響徹在這片空曠的後廚院落中。


  男人強壓著珍兒,她渾身動彈不得,借助月光,她看清了男人的麵貌,竟然是木老爺。


  木老爺滿目的怒火終於噴湧而出:“你個小賤人,這幾日在禦史大人那裏可快活?若不是我將你贖回,你能有爬到今日嗎?他許諾你什麽了?讓你不顧往日情分竟多日不理我?”


  珍兒不怒反笑:“木老爺,好聚好散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木老爺陰鷙的眸在這一瞬間甚至想要將珍兒貫穿,他揚了揚眉:“我贖你用了多少銀子你不會不知道吧?你的賣身契還在我這裏你不會不清楚吧?要麽還錢,要麽替我做事,你可以自己想清楚再回答。”


  珍兒啞然,直接將木老爺推開。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聲道:“贖身的錢,我會找二姑娘借,我不會再替你做事,永遠不會。”


  “二姑娘?叫的真是親切。”木老爺諷笑,再度將珍兒硬生生摟在了懷中,“我是沒碰你,可你身上哪處地方我沒有看過,沒有摸過?若是別人知道了,嗬嗬。”


  “你到底想讓我替你做什麽事情!”


  看到珍兒氣急敗壞地的模樣,木老爺自然覺得解氣,他靠近珍兒的耳邊,低言:“借用沈禦史與木榮的手,從賑災銀兩中抽出一成拿給木府,枕邊風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柳眉輕抿。


  珍兒想起那日縣衙後倉所生之事,對木老爺譏笑道:“禦史大人與國師兩袖清風,斷然不會做這種事情,你莫要再想了。”


  “你不怕我將你我之事說出去了?不怕沈禦史不要你?”木老爺袖中的刀刃明滅可見。


  “有件事從一開始你便不明白,沈禦史之所以將我留下,是希望我能侍奉隨行的姑娘,而非侍奉他。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即便你將我身子不淨之事說出去,又有何妨?”珍兒頷首,一雙美眸綻放出明媚而熱烈的光,她笑道,“珍兒這一生,雖一直活的糊塗,如今倒是也明白了幾分,能幫助珍兒扶搖直上的人隻有珍兒自己,背叛主子的下場,和流言蜚語的下場,孰輕孰重,珍兒樂在明白。”


  木老爺氣惱萬分,想也沒想,白色的刀刃直接刺入珍兒的腹部。


  珍兒垂眸,看到青白色衣裙上沾染的血紅,美眸瞪圓。


  木老爺將匕首拔出,連續刺向珍兒的腹部。


  珍兒奪過那匕首,渾身鮮血地依靠在大樹上,輕微喘著氣:“老爺救下我,我自然是感激的,這幾刀就當珍兒還了救贖的情誼,來生互不相欠……”


  木老爺向後退了幾步,瘋了一般地逃走了。


  珍兒眸內的光亮越來越暗,她不由得看向木涼園的方向,吃力地扶著樹,卻沒有了任何力氣,直接倒了下去,僅剩下微弱的呼吸。


  “二姑娘,珍兒此番做的可對?”


  天色晦暗,草叢被血色染紅。


  翌日。


  珍兒的屍首是被運送蔬菜的家仆發現的,一夜的炎熱,屍首已經轟臭。因為賣身契還在木老爺的手中,她的死隻要木老爺不追究,府衙則無權幹涉。


  所有人都遠離了珍兒的屍首,隻有雲溪靜靜地站在屍首前,一言不發地看著珍兒那張蒼白的臉。最終,她撿起地上的匕首,緊緊握住匕首上的冰冷,幹涸的血跡已然發黃。


  狠了狠心,雲溪的手指直接觸碰在珍兒腹部的刀口處,探了進去。


  家仆們不由得惡心犯嘔,避過了目光。


  雲溪皺眉。


  血,冰涼,劃傷的齒痕與這匕首上的彎曲痕跡竟一模一樣,木府的匕首最終還是殺了珍兒。


  身後人群轟動,眉娘攙扶著木老爺走了過來。


  眉娘捂住口鼻,皺了皺眉:“誰死了,鬧這麽大的動靜?你們幾個還不趕緊把她埋到後山去?”


  家仆們相互看了看,朝著屍首走去,而雲溪卻擋在屍首前麵,眉娘看到雲溪的時候嚇了一跳,趕緊住了嘴。


  雲溪問道:“身上的傷怎麽好的這麽快?如今替你跟老爺戴罪的珍兒已經死了,那剩下的兩巴掌,你可願意繼續受了去?”


  眉娘擔憂地看了看木老爺,木老爺行了禮,強裝笑了笑:“所謂入土為安,姑娘何必在這個時候提這些事呢?”


  “那什麽時候提?這送給我們的婢子沒了,我又找誰說理去?”聲音從後方傳來,沈驚鴻長看了一眼珍兒,眸光悠悠專向木老爺,“還是說,這人是您殺的?”


  木老爺當場心虛地咽了咽口水:“胡說!”


  雲溪冷笑,側眸看了一眼珍兒的屍首,心中的愧疚無限增加。即便是冤枉了這木老爺,即便是皇上不滿她在這裏動了手,她也不在乎了。


  風馳電掣。


  她一巴掌打下,木老爺與眉娘直接摔在了地上,已然昏了過去。


  人群轟動,她卻絲毫不解恨。


  清冷的眸伴隨了她心底的恨意,雲溪沉聲道:“還有一巴掌,留著下次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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