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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重遊護城河

  纏綿清雪,飄落宮巷之中。


  龍靴踏足積雪,一步步朝著雲溪而去,鳳眸淩冽之中卻又帶著清冷的靜意,他並未用輕功隱匿了自己腳踏之聲。


  而雲溪卻似是未曾聽到那聲音一般,並未轉過身,隻是背對著那人。


  月下,那俊美之人緩緩走至雲溪身側,竟將她直接橫抱了起來,朝著藍夢樓而去。


  而雲溪依偎在他的懷中,卻隻是輕輕一句:“你可滿意?”


  寧西洛不語,停下腳步,凝望著那麵具之下的眸:“是你心軟,才留下了鳳兒的命,又與朕何幹?”


  終是她的心軟?


  她殺人如麻,從未手軟,如今卻輸給了畫藍鳳。


  雲溪抿了唇線,將那麵具卸下,直接丟在了雪地之中,徑直對上了那雙鳳眸,滿目的輕笑肆虐:“若是雲溪不求著皇上殺了她,皇上自是不願殺,不是嗎?”


  那冷眸清幽,輕輕掠著雲溪臉頰上所留下的淚漬,隻道:“是。”


  寧西洛抱著雲溪,一步步地朝著藍夢樓而入,而雲溪卻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輕笑:“皇上為了貴妃娘娘誤殺了畫府八十八口人,已是錯。如今皇上一切皆明白了,卻依舊要留下貴妃的命。終究是皇上愛了貴妃,還是皇上真的想殺畫武,而貴妃隻是當了那殺人的劍。”


  “雲震天叛國,而你同樣為了楚臨安開罪朕,又何嚐沒有活著?”他反問。


  雲溪隻是淺笑,自當寧西洛不願回答,也不想回答,而她的心中早已混亂。想著臨走之前畫藍鳳的那些話,卻早已不知最初的源頭之因為何……


  無論是畫府的人命,還是沈驚鴻,或者是木榮的死,畫藍鳳都需要為這些無辜的人贖罪!若非畫藍鳳,流煙又怎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又怎會?!

  她記得初見時,畫藍鳳麵紗之下那隱隱若現的燒傷,也記得那緊握畫涼那瑟瑟發抖的手。同樣,她也記得護城河前,畫藍鳳高高揚起的臉,與那隱隱若現的笑意。


  鳳兒,即便如此,姐姐又怎舍得你死?

  可終究,她還是沒有下了狠心殺了畫藍鳳。若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會回去救她嗎?她想,會,她會不惜餘地的讓畫藍鳳活著贖罪!


  藍夢樓很大,雲溪隻是依偎在寧西洛懷中,聽著那回蕩其中的腳步聲,眉目越漸越冷。


  這裏,一個宮婢都沒有,隻剩下空蕩蕩孤寂之樓。她不知畫涼被放置於藍夢樓的何地,也不知今夜終將會發生什麽,卻也再無心思去想。


  那朱色木門緩緩而開,明亮刺入眼底。


  寧西洛一腳踏足進去,隻是將雲溪輕輕地放在了床上後,然而卻被雲溪拽住了手,那鳳眸中的冰寒轉而化為了柔和。


  身後,逐漸傳來了宮婢細碎的腳踏之聲。


  雲溪轉過眸的刹那,卻被寧西洛直接直接拽至懷中,那吻輕輕淡淡地貼在了她的唇角之上,而那鳳眸卻幽深地凝視著她,將她的臉遮掩住了。


  那兩名宮婢看此,嚇得臉色青白,跪在地上滿身的顫抖。


  “滾。”他離開了雲溪的唇角,隻是輕聲道。


  兩名宮婢謝恩後便直接退了出去,隻剩下二人,可雲溪卻依舊沒有鬆開寧西洛的袖子,隻是頷首凝視著他:“皇上待雲溪有恩,這十五日,雲溪定當還了。”


  從此,恨便是恨,恩恨相隔。


  雲溪對著寧西洛淺笑,而他的眸卻依舊的冰冷,其中的複雜閃爍著淩冽的光。


  他道:“隨你。”


  隻是,她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今夜並非想要呆在這藍夢樓當中。


  雲溪站至寧西洛身前,那手輕輕下移,一直到握住寧西洛的手,然後緊緊地相扣著,她超前走著,走出那藍夢閣,踏出那雪夜……


  溫潤修長的錦白色身影在雪夜中似是融為了一體,而男子身前的粉色身影走的格外寧靜。也隻是很突然,甚至是連他都未曾想過,這瘦弱的人兒竟然停住了腳步,直接抱住了他。


  雲溪將頭埋在了寧西洛的懷中,靜靜地抱著他:“我想去護城河……”


  寧西洛緘默,同樣也是默許雲溪所想,靜靜地看向那宮河之麵。


  駐守在宮河之盼的內監顧生言,看道皇帝如此模樣,思慮瞬間,便直接退離而去了……


  她從未理解過自私一詞,今日卻足足的認為自己是自私的,自私到願意在這十五日之內短暫地忘記那些仇恨,自私到想要與他度過這些短暫的寧靜。


  錯了第一步,便要錯第二步,錯與錯總是相互環扣的。


  或許,在她忘記楚臨安的那一刻,她的命便與身前之人聯係在了一起,然而,所有命運的交織,不過是一個死結。


  愛,對於她而言太奢侈。


  宮河之側不知什麽時候竟站足了十幾名侍衛,一切皆準備妥當之後,顧生言隻是提著燈籠,靜靜地在宮河欄之下等待著,神眸皆看向雪地中的二人。


  一個內監跑來,站在遠處低著頭:“皇上,船已經準備好了,今日是要帶多少人?”


  寧西洛緊握著雲溪的手,隻是淡淡一句:“一人。”


  內監又問:“隻帶顧總管一人,怕是有不妥。”


  鳳眸冷凝,卻嚇得那內監的頭更加低了些:“皇上……?”


  當內監抬起頭時,那雪地中站著的一對人早已離開了這裏,朝著那宮河欄下而去,讓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那衣衫淺薄的姑娘竟踉蹌了半步,轉而皇帝便將她直接攔腰抱起,直接掠了輕功,飛到了那搖曳河中的船隻之上。


  而內監總管顧生言卻也隻是站在宮河之盼,踏著冷水而下,將那燈輕輕地放在了船上後,聽皇帝說了什麽,便又蹚著宮河之水回來了。


  雪夜嵌入冷凝之中,那船隻之上的光越來越遠。


  顧生言剛上了岸,一旁的內監便踏著碎步而來,輕聲道:“顧總管,這姑娘的容顏,我等可是皆不敢去看,可還是害怕的緊,皇上剛剛差點怒了。”


  顧生言請轉過身,看著那越來越遠的宮河之船,隻道:“你可是說了什麽?”


  那內監笑笑:“奴才隻是問了皇上要帶幾個人去泛舟,皇上說一人,奴才便說帶顧總管一人總的來說是不安全的,是不是?”


  顧生言那青澀的麵龐洋溢著些許的笑意:“皇上的意思是,隻帶那姑娘一人。”


  那內監不可置信地看著顧生言,然後與身後的侍衛們麵麵相覷,滿麵的不解,卻偷偷問道:“這宮河可是通往護城河,自那事後,皇上可從未去過這河——”


  “你隻需要知道,在這宮內閉上嘴,便能保住命便可。”顧生言打斷了這內監的話,轉身冷冷地看向那些侍衛,“你們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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