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眉目

  孫柔寧哄笑一聲,道:“女人呀,不僅要出身好,更要嫁得好,你倒是國公府的小姐,惋惜那條腰帶的事兒險些在都門傳遍了,這宴會上誰都有資曆哄笑喬可,你又是甚麽好東西,有甚麽資曆笑話別人,還是回屋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張醜態畢露的臉吧!”


  說完,她拉著喬思婉,笑道:“好端端的出來瀏覽月色,卻碰到一條瘋狗,認真是討厭,我們回來吧。”邊說,邊拉著喬思婉要拜別。


  陳蘭馨最惱怒的便是那條腰帶,如果非不是腰帶被人搶走,她何至於結了這麽一門婚事,何至於此時到處矮人家一頭,她何處不如喬思婉了,偏巧淪落到這個境界,還不是為了那條該死的腰帶,如果非她不把穩向喬思婉借了馬車,怎麽會這麽慘!都是喬思婉害的,此時的陳蘭馨,渾然忘記自己是主動跑去逼著人家將馬車讓給她的,在她的內心,隻記得別人的錯處,而不會反省紕謬,她越想越是恨,關於踩了自己痛處的孫柔寧險些是肝火中燒,見她正要與她擦身而過,倏地伸出腳踩住她的裙擺。孫柔寧毫無預防,頓時失了重心,驚呼一聲向前倒去。喬思婉趕快伸臂摟住她的腰,將她扶住。


  “世子妃!”背後的丫環見狀都有些忙亂,圍了上來。


  喬思婉將孫柔寧扶著,關切地問:“還好嗎?”


  孫柔寧麵色煞白,驚魂不決,但還是擺了擺手:“沒事,我沒事……”喬思婉眼角一瞥,見陳蘭馨臉上露出得逞的微笑,冷冷道:“陳蘭馨,你這是瘋了不可能,她世子妃,要是有個閃失,你掌管得起嗎?”


  陳蘭馨冷冷一笑,目中有一絲豪恣的冷意:“郡王妃,天色太黑,世子妃是自己摔了一跤而已,與我有甚麽幹係?難不可能她自己走路不把穩也要怪在我頭上嗎?這是甚麽話?”


  紅玉憤怒道:“是你踩了我們世子妃的裙擺!”


  陳蘭馨揚起眉梢,淡淡道:“哦,天色這麽黑,許是你自己看錯了吧。你們!”她回頭看向周圍的丫環們,道:“誰瞥見我踩了世子妃的,站出來!”


  一片清靜,沒有人應答,所有人都低下頭去。誰敢管主子們的事呢,誰又敢出來作證,豈不是自己找死嗎?

  看到這種景遇,喬思婉並不虞外,她勾起唇畔,哄笑道:“這麽說,蘭馨姐姐是執意不肯賠禮了?”


  陳蘭馨作勢行了半個禮,掩嘴輕笑著,拖長了尾音道:“今日二位來做客,我們召喚不周,倒讓世子妃吃驚了,請多最常見諒了。”


  已經是的陳蘭馨雖說偏私,卻還沒這麽庸俗,可此時看她的神態,倒像是在女人堆裏麵被磨掉了的那點自持,變得愈加刻毒,喬思婉揚起眉頭,冷冷望著她。


  陳蘭馨見她不說話,愈加自滿,道:“如果是沒話說,還是請盡早回到宴會上去吧,否則讓人家以為明郡王妃內心有鬼,可便不好了。”


  喬思婉微微舉目,正迎上她微笑自滿的麵龐,孫柔寧隻沉著臉一聲不響。喬思婉突然笑了,隨後對孫柔寧道:“我們走吧!”


  陳蘭馨的臉上,微笑愈加自滿,便在這時候,喬思婉和孫柔寧已經走到她的背後,喬思婉目中有微光閃過,隨後似乎腳下一絆,雙手使勁往前一推。“啊呀!”陳蘭馨驚叫一聲,便揮入了荷花池中。“救,救命……”她狼狽地在池中撲騰掙紮著。“天啊!小姐!”隨著她的那些丫環隨便亂成一團,哭天喊地,卻無一人下池去救她。


  這麽冷的天色,下水的話非得風寒不可能,誰肯在這個時候下水救人?何況這水可不深,是及腰,但陳蘭馨鮮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整個人在水裏麵折騰了半晌,險些滿身都濕透了。


  “走吧。”胸中鬱結之氣一掃而光,喬思婉愉悅地挽著孫柔寧的手,快離開這短長之地。


  “婉兒……”孫柔寧看著她險些驚呆了,“你怎麽……”


  喬思婉側頭望著她美麗的臉,嘴角輕挑:“天這麽黑,她自己不把穩掉下了池,這又怪得了誰呢?”


  陳蘭馨敢如此輕舉妄動,還不是誤以為喬思婉仍然是過去謹嚴把穩,被人當眾羞辱也甘心為了大局忍受的她罷了,卻沒想到,她此時卻早已不是過去的她了。人不犯我,我不監犯。人如果犯我,十倍還之。


  回到席位上,董妃的眼光含笑望過來,喬思婉笑道:“娘娘,這出戲好看嗎?”


  董妃點點頭,道:“戲是最好,伶人更好。”


  喬思婉含笑著,道:“是,真是一出好戲啊!”


  孫柔寧聽著她們說話,臉上的神態除了迷惑還是迷惑,她始終不清楚這兩個人在打甚麽啞謎。便在這時候,她抬開始,卻瞥見香雪公主向這邊走過來,頓時吃了一驚。


  慕紅雪手裏端著一杯酒,主動走到喬思婉身旁,笑道:“明郡王妃,早已聽說過你,卻沒有見到麵,我對你真是敬慕很久了。”


  喬思婉一愣,隨便看向對方的眼睛,卻隻見到一雙清楚如水的眼珠,她隨便笑道:“香雪公主真是太客套了,我隻是個一般人,何處比得上能令宇宙女人無顏色,三千痛愛在一身的公主呢。”


  如果是旁人說這句話,慕紅雪一定會以為這是在嫉妒,看到喬思婉的表情,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之意,反倒全然都是瀏覽,慕紅雪不由得笑了,便在這位上坐下來,將羽觴捧起來,道:“那我敬你一杯吧。”


  喬思婉也不謝絕,接了這杯酒便一飲而盡。


  喝完了酒,慕紅雪卻並沒有離開的意圖,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喬思婉扳話起來:“我九哥的母親,也是大曆朝的女人呢。”


  喬思婉的眼光投向上座正在與旁人椎杯換盞的九皇子,笑道:“是嗎?”


  慕紅雪點點頭,一顆淚痣在臉上搖搖欲墜,有一種感民氣魄的美感:“其實我父皇在大曆朝遊曆的時候碰到了九哥的母親,被她所感動,將她帶回了高昌,可因為她出身外族,又是我父皇在青樓裏麵明白的,別人便瞧不起她,因此封妃之後日子也不好於,宮裏連太後都不待見她,到處為難。如此的情景下,雖說我父皇最痛愛她,她在宮中卻是集寵於一身亦是集怨於一身,險些樹敵無數、舉步維艱。想來便是因為如此,她幹脆借著一次圍獵的機會離開了宮殿,也離開了我父皇,我父皇為她悲傷了好一陣子,也沒有忘記她,後來更是無意中得悉,她是帶著身孕離開的。”


  見到喬思婉驚奇的神采,慕紅雪喃喃道:“自都說,九哥的母妃有一張像是月亮一般白淨的麵目,能力感動我父皇的心,便連我的母後,也總是說,月亮在大曆,我不信賴,那天在宴會上見到你,我才覺得,九哥的母妃,該當便是像你一般的氣質。”


  喬思婉笑道:“公主過譽了,席上的主人蓉郡主才是大曆的第一女人人。”


  慕紅雪微微一笑,道:“我說你是,並非是銳意誇獎,是真的如此覺得。”


  附近的董妃的眼神突然一跳,笑道:“香雪公主,你是貴國皇後所出嗎?”


  “嗯。”慕紅雪的微笑很美麗,隨意地點頭回複。


  董妃招手讓慕紅雪走近,拉著她的手細細審察著道:“眉眼生得最類似,便連氣質也是一般的,特別這雙眼睛,長得倒和你母後千篇一律。”


  喬思婉微微偏過身子,看著董妃溫柔的表情,孫柔寧說過,董妃是去過高昌的,難道她與高昌的皇後是舊識?


  慕紅雪含笑,眼光溫柔:“是,莫非您也明白我的母後嗎?”


  董妃“哦”了一聲,眉目間頗有點歡喜的神采,道:“,你母後真的是一位文雅脫俗的女人,是我平生所見。”


  喬思婉溫和的微笑似天邊白淨的浮雲,“這可真是巧了,董妃娘娘也曾去過高昌嗎?”


  董妃歎了一聲,露出欣喜的神采,道:“是啊,這也是人緣。”說著關切地對道:“你母後還好麽?”


  慕紅雪的微笑更清甜,叫人看的險些舍不得移開眼睛:“是,我母後全部都好,隻是這兩年身子骨弱,總是要臥病在床。”


  董妃悵悵歎息,一會兒道:“是啊,五年前我去的時候,你母後便說自己有咳喘之症,每年冬天與春天交替的時候便會爆發,看來這兩年是愈加重了。”


  看董妃的神態,倒像是真的對那位高昌皇後最關懷,喬思婉笑道:“董妃娘娘早已和高昌國的皇後成了朋儕啊。”


  董妃的神態愈加溫和,道:“從前我與王爺一起出使高昌,結果水土不服,在路上病倒了,了高昌,險些是岌岌可危,我自己學的那些醫術,到自個兒抱病的時候險些是半點排不上作用。”她最感傷,“後來住進高昌國皇宮,多虧了皇後多番照望。”說到其間,董妃冷靜不語,惟有疏朗眼光深沉邈遠,似乎是想起了過去的事兒。


  喬思婉聽到這裏,不知為甚麽心頭卻湧上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隻是說不清道不明,隻覺得從未見過如此的董妃。


  便在這時候,台上的蓉郡主笑道:“這時候恰好,我經心培養了十盆曇花,此時想必已經怒放,請朋友們移步,與我一起去看吧。”


  眾人聽了這句話,全站起來,隨著指路的丫環們拜別。


  喬思婉和孫柔寧邊說話邊向前走,因此落在人樣的最後邊。便在這時候,前麵不遠出的董妃突然驚呼道:“咦,我的簪子呢?”


  喬思婉和孫柔寧同時停下腳步,一旁的香雪公主關切地問:“娘娘,您的簪子丟失了嗎?”


  董妃點點頭,隨便交托周圍的丫環媽媽們周密找一找看一看,結果都掃興地來回稟,董妃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隨便她交托一旁的人性,“去周密找找,另有來時的馬車上,也找一找,那簪子是陛下禦賜之物,丟了不起了。”


  喬思婉聽了這話,站在原地沒有動一下,董妃回頭道:“婉兒,讓你們的丫環也隨著找找吧。”


  這麽多人都在,喬思婉並不能當眾回絕董妃的請求,她看了一眼對方焦急的眉眼,道:“紅玉、菖蒲,你們也幫著找一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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