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境界
“是。”紅玉和菖蒲對視一眼，卻都隻是在原地找尋，並沒有離開喬思婉走到遠處去找的意圖。
反倒是香雪公主，最信賴董妃的話，將身邊的丫環媽媽們全都驅逐出去找，身邊隻留下兩個丫環，董妃額頭上隱隱有一絲盜汗，道：“如果是丟了可怎麽好呢？”
一旁的丫環道：“娘娘，會不會是落在來時的花圃裏了，您其時還說梅花開得好，在梅林那邊呆了好一下子呢！”
董妃皺起眉頭，道：“莫非真的落在那邊了？”
香雪公主關切地抓住她的手，道：“不必擔憂的娘娘，如此，我也去梅林那邊看一看吧，說禁止便落在那邊了。”
董妃似乎大為驚奇，看了喬思婉一眼，才對慕紅雪道：“公主，怎麽敢困擾您？這天色都黑了，如果是不把穩摔一跤可怎麽好？”
慕紅雪道：“不要緊的，您與我的母後了解，對我又如此好，我為您做點事兒也是該當的。”
董妃看到她，目中最感動，道：“公主是來賓都如此關懷，真的讓我不曉得說甚麽才好，不管如何也不能讓你去啊。”
說著，她看了喬思婉和孫柔寧一眼，似乎在譴貴她們的無動於衷。
喬思婉微微一笑，當做沒有瞥見的模樣，董妃不由得悄悄的咬牙，又說了幾句，擋不住香雪公主的美意，目送她帶著丫環離開了。
“我們便站在這裏等一下子吧。”很鮮明，董妃丟了簪子，沒了再去看曇花的心境了。
喬思婉看著她的表情，第一次覺得，似乎不是作偽，那簪子也真的丟了，她偏頭對附近的孫柔寧道：“董妃娘娘的簪子甚麽樣？”
孫柔寧遲疑一會兒，回首道：“是不是鑲嵌著八顆紅寶石的？似乎是先帝禦賜，董妃娘娘很愛護的，通常裏都戴在頭上的。”
喬思婉看了一眼董妃空空如也的左鬢，點了點頭，看來是真有其事了。想到這裏，她對已經回到自己身旁的紅玉和菖蒲道：“都周密找了嗎？”
紅玉回複道：“是，奴婢們這一帶都周密找過了，真的沒有。”
董妃的表情愈加沉下來了，此時的希望便在香雪公主的身上了。
足足半個時候過去，都沒有香雪公主的蹤跡，跟在她身邊的丫環們都回來了，仍然是看不見她回來，乃至於隨著她離開的兩個丫環也都不見了，董妃的麵色焦急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關於這一點，喬思婉也很奇怪，適才她們過來的時候瞥見過那片梅林，便在這裏過去不遠，怎麽會到此時都不回來呢？
董妃身旁的丫環也很重要：“娘娘，此時天色這麽黑，要不要奴婢們去找找？”
董妃點點頭，臉崇高露出一絲煩躁，“快去吧。”
喬思婉看著黑沉沉的天色，不知為甚麽湧起了一陣不安，她總覺得許多事兒發生的太恰恰，卻又說不出何處不對，可她可以肯定的，便是香雪公主萬萬不能有甚麽事，如果她有事，一定會影響高昌和大曆的幹係，乃至可能惹起戰爭。不是她想得太多，其實是這位公主身份高貴，不容有半點的閃失。而董妃的表情，卻又讓她覺得，這件事兒沒有這麽容易。
孫柔寧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道：“婉兒，我們去找找看。”
喬思婉點點頭，向董妃道：“娘娘，我和大嫂也去看看。”
董妃眼睛裏的重要一下子鬆了下來，她含笑著點頭道：“入夜了，要多加把穩。”
紅玉提著燈籠在前麵走，喬思婉和孫柔寧在背麵隨著，沒走多久便到了梅林，一陣陣的梅花香氣在月夜下蔓延，孫柔寧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香氣真好聞。”
喬思婉一愣，隨便發覺到這梅花林裏麵影影幢幢的，看來頗有幾分秘密詭異的氣味。沒走多少步，她們突然聽見一陣奇怪的消息，順風而來的，另有一陣陣哀呼之聲。
“……來人啊，救命！”
“……走開，走開！來人啊！”
那聲音似極為衰弱，絲絲細細如果一枚鋼針紮入喬思婉耳內，帶著一種熟識之感。
而後，便又傳來男子飽含了願望的聲音：“女人人，別怕我會好美意疼你的……”
孫柔寧已經止不住的低笑了出來，附在喬思婉耳邊低語道：“這些男子，保不齊是拉了哪一個丫環在偷歡了。”
豪奢繁華之家，這種事兒是常有的，今日在座有不少女眷，否則隻怕還會有許多歌姬舞姬奉養，便地。也未必是甚麽少有的事。一開始喬思婉也不作他想，因為這種事平靜常了，沒有甚麽奇怪的，這聲音未免太熟識了——
在電光火石之間，喬思婉突然意識到了這個聲音是屬於誰的！
香雪公主！慕紅雪！
她吃了一驚，隨便道：“怎麽會！”
孫柔寧驚奇道：“怎麽了？”
喬思婉咬牙：“是慕紅雪！”
孫柔寧不信：“亂說，誰敢對公主——”話說到一半，她愣住了，險些整個人木立便地，怎麽回事，這聲音好似真的是慕紅雪！但怎麽可能，誰敢對高昌國的公主做出這種事兒來！太可駭了，在這個刹時，她第一件想到的，竟是要不要去救她，其實此時裝作不曉得便此離開，這件事兒便和自己沒有半分的幹係，但如果是真的出了甚麽事，此時去的話也隻會把自己給帶累了！
慕紅雪哀哀的呼聲越來越薄弱，孫柔寧起了未曾有過的心慌，她發覺到喬思婉的身子發顫，不能自已攥住了她的手：“快……快走吧，是一個丫環！”她對那片黑液漆的梅林隻覺得無限驚怖，如果是牽扯到這件事兒裏去，一定會倒大黴！一定會的，孫柔寧沒有做英豪的心思，更不想事出有因被牽連！
在聽到慕紅雪的呼救聲的同時，喬思婉想到那張美麗的麵目，適才對方還溫和地對自己說話，斯須間卻墮入了如此的不幸，最主要的是，這其中定然和董妃的行為有某種關聯！喬思婉心尖上微微顫抖，不顧全部猛地一把推開孫柔寧，快步走了過去！
紅玉和菖蒲想也不想，快步跟在喬思婉背後。
梅林深處，香風微度間，層層迭迭的雲紋織錦衣裳丟了滿地，倉促間雜薄弱的喘息。一個男子壓製住身下的女人，在她白玉般的頸項啃咬著，唇曲折過處一點點鮮紅便印在了如玉的肌膚上。
喬思婉的腳步倉促而快速，那男子一驚，驀地側首。那女人的嘴巴已經被他捂住，聲音薄弱，卻在瞥見喬思婉的時候，滿眼時淒側之中便又有了哀求的神采。唇薄弱闔動，卻無法發作聲音。
月色下，喬思婉還是清楚瞥見，她顫抖唇中無聲吐出的“救命”兩個字。
不知為什麽，梅林裏有一種甜膩至極的香味，差別於梅花的苦寒香氣，這種甜膩的滋味穿過口鼻來至肺髒，似乎要讓人梗塞一般，喬思婉呼吸不由得開始逐漸倉促，陣陣眩暈襲來。她搶過紅玉手中的一隻燈籠，雙手舉了狠狠摔在那男子身上。
火花一下子濺在男子的衣物上，男子驚叫一聲，忙從香雪公主的身上跳了起來！好半天才把火星袪除！
“連高昌公主都敢動，湘王世子真是宗師法，好胃口啊！”喬思婉冷哄笑道：“我那柔表姐可還盼著你娶她進門，怎麽這麽快便忘記舊愛另覓新歡了嗎？”
湘王世子見了是她，頓時驚悸失措，像是從迷霧中驚醒一般，頓時滿頭是汗，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撿起團福的外袍隨意披在身上，失聲道：“我……我也不曉得怎麽會如此，我甚麽都不曉得，我隻是路過這裏，我真的……”
紅玉已經快步上去，忙著把麵色蒼白的香雪公主攙扶起來，替她整理混亂的衣服，慕紅雪滿臉是淚水，險些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喬思婉見到這種景遇，心頭火起，臉上輕輕笑了笑：“湘王世子想怎麽玩，我本管不著，隻是您選誰不好，果然選中了高昌公主，此時還被我們撞見了，董妃娘娘可便在這梅林外頭，此時您說怎麽辦？”
湘王世子的麵色一下子變了，他四下張望了一下，隨便賠笑道：“明郡王妃，今日這件事兒我真的不曉得是怎麽回事，我也是無辜的受害者……”說著，他似乎感應頭暈目眩，猛地咬了一下舌尖保持蘇醒，快速道，“更何況，她也不是甚麽高貴到碰不得的人，是高昌國送給太子的玩物罷了，明郡王妃何須這麽在意呢？”
聽到這兩個字，慕紅雪的表情一下子全變了，渾身瑟瑟股栗。
高昌國力不足大曆，特別是在鐵器食糧方麵，到處受製於大曆，這一年來大曆忙於國內的騷亂，也顧不上高昌，此時國內景遇鞏固了，高昌急於派人來向新天子示好，這也是可以明白的。香雪公主身負重要的和親任務而來，也的確是在料想之內，隻是，這位湘王世子江博平說的太動聽了，更動聽的還在反麵。
江博平又嘲諷道：“聽說高昌天子軟弱窩囊，隻能經曆不斷的嫁女兒來保持國內的政局，女兒們個個都是陪重臣睡的，這位香雪公主，長得這個神態，說不定早便被用來饗客了，又有甚麽不能碰的！郡王妃，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慕紅雪的表情變得愈加蒼白，江博平的話造成了道道利箭，讓她無地自容！那樣眼光，那神采明白竟是在鄙視她，似乎在說，你這**，你也配稱為公主？
喬思婉見到這種景遇，突然哄笑道：“湘王世子罵的不錯，惋惜你別忘了，便算公主是被送來和親的，卻也不是送給你的，你的身份還沒那麽高貴，你說如果是叫太子曉得你動了別人送給他的女人人，會不會便地殺了你！”
月色下，喬思婉眸光流轉間，反照著燈籠中的燭火似乎兩隻明珠，亮堂的透出難以捉摸的妖異，江博平竟臨時失了神。喬思婉高挑的眉峰又逐漸挑起，微笑洪亮的到了淡漠的境界：“到時候，隻怕你是末路一條！”
不止是江博平，連匆匆趕到的孫柔寧都臨時駭怪不已。沒有人能想獲得，喬思婉敢跟湘王世子硬碰到如此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