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律鞭
通源街上舞龍舞獅正熱鬧，像這種官兵抓饒事兒，似乎並沒有影響百姓的興致。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沒人會去注意，這官兵抓的是誰，拖走的又是誰。
戲樓裏，大廳正中，坐著侯爺府的老管家。
一身戎裝，手持律鞭，滿臉煞氣！
在他身側，坐著禿頭秀才。
瑟瑟發抖，麵色灰暗，如喪考妣！
禿頭秀才低著頭，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雙腿，盡量不去看那一地死狀慘烈的屍首。
管家有令，這街上所有嫌犯，無論身世背景如何，統統帶進這戲樓盤問！
屋內燭光搖曳，剪出一地碎影。
管家瞥了眼禿頭秀才，沉聲道。
“才人莫怕，他們死他們的，你坐你的。”
管家一言，禿頭秀才嚇得渾身一凜。
話都不出，隻僵硬著點點頭。
怎會不怕？
這地上的人何其無辜！
勇兒是從這戲樓跑出去的不假，可就算人不見了，跟戲樓老板何幹？跟那些唱戲的戲子何幹？
這管家平日看上去和善的很，卻不曾想是個如此心狠手辣的笑麵虎！
他手裏那律鞭，冷鐵所製，上有倒刺。
一鞭子下去，生生扯掉了戲樓老板的半張臉皮！
哀求聲，嗚咽聲，哀鴻一片，血腥慘烈！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
銀甲士兵拖著什麽人走了進來，開口道。
“管家，此人聲稱見過公子，言語又對公子不遜。隻是因為酒醉，問不出個所以然。”
管家雙目微斂，冷聲道。
“酒醉？拖到後院，褪去衣袍，用冷水給他醒醒酒！”
“是！”
這樣的，這麽折騰，人非得凍死不可！
禿頭秀才忍不住看了眼銀甲士兵架著的醉漢，這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要命！
這人怎麽是王爺！
秀才起身，急道。
“等等，她是……”
話未講完便住了口。
不能！
王爺跟定安候府之前有過節，這時候若明她身份，不僅自己會遭疑，怕是這王爺也吃不了兜著走！
管家見他言語支吾，冷聲道。
“怎麽？才人識得此人？”
禿頭秀才弓著身子，唯唯諾諾道。
“識得，她…她是我們這兒的常客，腦子不好，整日瘋瘋癲癲的竟胡話。她的話，不足為信。”
聞言，管家起身走到銀甲士兵身前，俯身湊近醉得昏沉的花側。
微微嗅了嗅她鼻中呼出的酒氣，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道。
“哦？瘋子？一個瘋子，倒飲得這麽好的神仙醉？”
神仙醉，是當年先皇著人費勁周折才尋來的釀酒的方子。
又是經過了多少年的釀製，才終於釀出了那麽一缸。
雖濃鬱，可費人費時，還費糧。
也正因如此，先皇才就此作罷。
又將這缸酒分成數壇，自留或贈人。
禿頭秀才一聽喝的是這酒，頭上的汗滴的更快了。
支吾道。
“許是…許是打哪兒偷的吧。”
管家聞言，一聲哼笑，沒再應他。
伸手將花側垂著的臉抬起，仔細端詳。
不出片刻，心中便有了答案。
“哼，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我眼拙，認不出你了！”
著，管家揚起律鞭，作勢就要往花側身上抽。
禿頭秀才見狀忙急著喊道。
“管家！打不得！您這一鞭子下去，侯爺府怕是要不安了！”
管家手停在半空，側過頭冷眼盯著秀才。
少頃，忽然咧嘴笑的陰森，道。
“不過一個酒醉的瘋子，打，就打了！”
話音剛落，隻聽啪的一聲，律鞭被恨恨的抽在了花側的身上。
禿頭秀才嚇得眼前一陣眩暈，頓時昏死倒地。
再瞧管家，愣在原地，看著花側破碎的衣袍內露出的東西，擰眉道。
“軟蝟甲？”
花側被抽那麽一下，雖未傷，卻疼的很。
剛睜開眼，就見眼前一老頭，橫眉冷目，看著不善。
她又努力睜了睜眼睛，大著舌頭道。
“你誰呀？爺渴了，去，給爺倒杯茶去！”
著一回頭，見地上橫七豎澳躺了一地的人。
也是仗著她醉酒瞅不清，不然肯定得讓這一地的屍體嚇出個好歹。
花側衝地上那幾個穿著戲服的屍體喊道。
“誒？這是什麽戲？咋還躺地上演呢？成何體統！起來，快起來！”
一個酒醉的人，在這裏跟人家講體統，著實可笑！
管家衝銀甲士兵揮揮手，讓其鬆開花側，又沉聲道。
“他們起不來了。”
花側頭一歪，疑惑道。
“這麽倔強麽？”
著，晃晃悠悠的走到那堆屍體旁。
袖子一擼，指著地上穿著戲服的屍體，大聲嗬斥道。
“你！還不給爺起來！弄髒了衣戲服你對得起祖師爺麽！”
屋內眾人瞧她就跟瞧耍猴的一樣，都忍不住站在那裏憋笑。
管家看花側的眼神更是不屑。
似乎是覺得沒麵子，花側又晃悠著跪在地上，湊近那屍體的耳朵，悄聲道。
“朋友，給個麵子，怎麽樣？”
花側那樣子也是過於滑稽了，惹得屋內幾個士兵紛紛噗笑。
就在眾人笑的屋內回聲四起，燈影閃爍之時。
驚饒一幕發生了！
隻見花側眼前那死屍，竟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扭曲著身子站了起來！
花側見人家這麽給麵子，還挺開心。
手往人家肩上一搭，大著舌頭道。
“懂事兒，你這朋友，爺交定了！”
著，回頭衝身後管家揚揚臉兒，一臉的得意。
死透的人又站了起來，別銀甲士兵嚇的直抖。
就是見慣世麵的老管家，這會兒這麵色也是慘白如紙，心跳的厲害。
隨滿國來的這個王爺有幾斤幾兩，管家早就幫他們侯爺掃聽的一清二楚！
不過一個孱弱不堪、一無是處的廢物，像這等聳人聽聞的控屍之術，絕非出自她之手！
管家也曾聽聞，有一門派，陰險毒辣，會禦屍控屍之術。
可也隻是聽聞，未曾見過。
莫非……
正想著，隻見花側晃悠著就要往出走。
管家來不及多想，忙喊道。
“抓住她！”
要想抓花側，就得先經過那站著的戲服屍體。
銀甲士兵心裏怕得要死，可又不敢不從命令。
抽出腰間佩劍，劍指前方，哆嗦著向前走。
花側醉的神誌有些不清，並不知道身後危險。
打開門，邁步晃悠著走了出去。
就在她回手關門的那一刻。
她似乎依稀看見躺在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擋住了那些銀甲士兵的去路。
門被關緊。
花側站在門外愣了會兒，自顧嘟囔道。
“嘶…綠了？眼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