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我不是故意的。”柴崎源生立刻說。
“哦, ”太宰治拉長聲音，“那你就是相信這是你自己送給我的了？”
“我不相信。”同樣回答得很快。
太宰治：“……”
雖然的確不是，但你就不能稍微猶豫一下再說嗎？
柴崎源生卻從太宰治的表情上看出一點端倪, 頓時鬆了一口氣, “看來的確不是。”
“太好了，未來的我腦子沒被撞壞”，柴崎源生現在幾乎滿臉寫著這幾個字。
太宰治用鑰匙頭輕輕敲了敲扶梯, 柴崎源生順著聲音看過去, 正好對上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還打算回家嗎？”
鑰匙串在他手上一晃一晃的，柴崎源生當下立刻讀懂了他的暗示。
柴崎源生把嘴巴閉緊, 一副隻要你不問他他就絕對不開口的樣子。多說多錯, 不如不說。
自己家的鑰匙為什麽會到了太宰治的手上，這是未來的柴崎源生應該擔心的問題, 他現在能有地方住就不錯了。
太宰治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吧。”
負責人在後麵看著一高一矮的兩人逐漸走遠，忽然有一種太宰先生剛才很像是誘.拐犯的錯覺。
不對不對，這個想法剛冒出來, 負責人就馬上搖了搖頭試圖把這個念頭甩出去, 那位太宰先生怎麽能和這麽低級的事情搭邊……錯覺，都是錯覺。
負責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太宰先生在他這裏的英明形象最終還是保住了——
“接下來要乖乖聽話啊, 柴崎君。”
負責人看著太宰治一邊說, 一邊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而柴崎源生的身體動作在那一瞬間看起來無比僵硬。在威逼利誘小孩的方麵, 太宰治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好像特別熟練。
負責人：“……”這真的不是什麽誘拐現場嗎？
***
發現自己的家位於繁華街區旁邊的高級住宅區的時候, 柴崎源生臉上沒什麽表現, 心裏卻有些驚訝。
最了解自己的總是自己, 因此柴崎源生大概能想到未來的自己大概是怎麽樣的。他對財富金錢從來都沒什麽欲望，對居住環境也不挑剔——隻要在戰場上待過幾天，哪怕隻是一個不用擔心地.雷埋伏的地方都可以算是不錯。
在柴崎源生的設想裏，自己如果要租房選的肯定也是那種空間不大但五髒俱全的地方，跟租不租得起沒什麽關係，太大的地方他嫌打掃麻煩。而等太宰治打開房門讓他進去的時候，柴崎源生徹底沉默了下來。
這種一看就很昂貴的裝潢，未來的自己原來喜歡這種風格嗎？
太宰治沒去管柴崎源生心裏如何糾結，隻是極其自然地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看見柴崎源生還站在門口，他才朝他舉了舉手上的杯子，“好歹也是我把你送回來的，不如順便招待一下我怎麽樣？”
主人家挽留客人的時候會經常禮節性地表示要招待一下對方，像太宰治這種會主動提出來的客人何止是稀奇，說是前所未有都不誇張。
“當然沒有問題，不過太宰先生，”柴崎源生看著熟練地從櫥櫃裏拿東西的太宰治，平靜地說道，“我覺得你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完成招待的環節。”
太宰先生平時多半沒少來這裏，柴崎源生想，說不定另一個自己都沒太宰治對這裏熟。
“也就是說你不準備趕我走了？”
太宰治的關注點很歪，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就好像之前那個明裏暗裏用家門鑰匙來威脅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樣。
“也趕不走吧，”柴崎源生說，“太宰先生你不是有鑰匙嗎？”
“別把我想得那麽沒有禮貌嘛，”太宰治手指勾著金屬鑰匙圈轉了轉，發出一陣晃啷晃啷的聲響，“我好歹也是會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見的。”
“其實沒有這個必要吧，”柴崎源生心說他可沒有一點這是他家的實感，“因為這個房子難道不是太宰先生你買下來的嗎？”
太宰治聞言眼角微微揚起，朝柴崎源生看過去，卻沒對這句話做出回應。
於是柴崎源生繼續說道：“如果我的審美在這十年間沒有太大的改變，那我就不會選擇住在這個地方。”
不僅是風格差異太大，而且柴崎源生也根本想不到自己主動選擇這裏的理由。
“太宰先生你有這裏的鑰匙，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你買下的。”
自己大概是暫時借住在這裏的，因為被追殺或是原來的房子出了點問題之類的原因，柴崎源生這麽想著，抬頭卻看見太宰治朝他笑了笑。
“你猜的有一半對一半錯，為什麽不想想其他的可能性？”太宰治又一次像是會讀心一樣看穿了他的所有想法，說，“你的想象力可以再豐富一點，順便一提，現在這裏確實是你的房子。”
雖然柴崎源生覺得自己是不會買這樣的房子的，這裏也不像是他能買得起的，但誰又知道十年後的自己是怎麽想的——事實上柴崎源生覺得十年後的自己會主動和太宰治這種類型的人扯上關係就很不可思議，放在平時，這絕對是他會刻意避開的那類人。
又不是借住，還嫌他想象力不夠豐富……
“難不成是太宰先生你送我的嗎？”
柴崎源生隻是隨口一說，自己都沒認真，但下一秒太宰治肯定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是啊。怎麽，很驚訝？”
柴崎源生確實有些驚訝，隻不過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來，從太宰治的視角看，他隻是木木地點了點頭。
太宰治覺得有些好笑，“你就沒什麽想法？”
這個問題好像真把柴崎源生給問住了，他微微低下頭，像是在思考什麽。
大概過了一分鍾，太宰治聽見柴崎源生用一種帶著疑惑和不確定的聲音說：“我真厲害？”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用了什麽方法，不過能讓太宰治送自己一套房，他好像確實也挺厲害的。
然而太宰治聽見這話，隻是慢慢地打出一個問號。
重點是你厲不厲害嗎，柴崎源生的關注點就不能放在他這個送房子的“好心人”身上嗎？
——雖然本質上是因為他打賭輸了，好像也沒什麽好炫耀的。
但不管怎麽樣，反正這些事情柴崎源生又不知道，太宰治眼珠一轉，下一秒他的演技重新上線。
看見太宰治擺出一副“你傷透了我的心”的誇張表情，柴崎源生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太宰先生你準備要走了嗎？”
“對啊，”太宰治歎了一口氣，作心灰意冷狀朝他擺了擺手，“你不用——”
還沒等太宰治後半句的“挽留”兩個字說出口，柴崎源生就毫不拖泥帶水地說道，“好的，慢走不送。”
太宰治：“……”差點忘了，和柴崎源生搞委婉這一套完全是自討苦吃。
不過他確實也得離開了，太宰治走到門口停下回頭，看見柴崎源生還站在原地，一步也沒邁出來，完美踐行了自己說的話。
看見他回頭，這小孩還特別自然地偏了偏頭，像是在疑惑他怎麽還沒走。
小時候就這麽無情冷漠。太宰治搖了搖頭感歎了兩句有的沒的，然後從口袋拿出鑰匙朝柴崎源生拋過去。他扔得不太遠，柴崎源生往前小跑了一段距離才接到鑰匙。
接的時候隻是下意識的動作，柴崎源生沒看清那是什麽，等到手見到了鑰匙才愣了愣。
柴崎源生沒想到太宰治真的會把鑰匙留給他。
但緊接著，太宰治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那邊晃過來：“放心，我這裏有備份的。”
柴崎源生：“……”你這句話不說他還比較放心一點。
柴崎源生以為太宰治還要說些什麽，但對方卻用一句話完美終結了這個話題。
“晚安。”
“……”
老實說，他們回來得不晚，正常家庭這個點說不定連晚飯都沒吃完。
但柴崎源生又莫名覺得太宰治的語氣很認真，用那種語氣說著常規的禮節用語，違和感也太重了。
太宰治卻沒有要給他解釋的意思，隻是笑了一下說：“今天晚上最好早點休息。”
然後就走出了門。
柴崎源生現在是真的一頭霧水了。
他抬眼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但這裏離商業街區很近，人造的燈光也把外麵照得很亮。
柴崎源生想起先前太宰治說話的語氣。
——為什麽要刻意強調是今天晚上？
***
太宰治一言不發地走過城區的街道，最終在一條小巷子裏的廢棄衛生診所門口停下腳步。
從外麵門牌上積的灰上能看出來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過來了，太宰治提前捂住口鼻，然後才把門推開。
“沒想到森先生也開始懷舊了啊，”太宰治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意興闌珊，“不過下次在基地外麵約我能不能找一個稍微幹淨的地方呢。”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森鷗外微笑地回應道。
“說是考慮，其實完全沒往心裏去。”太宰治語氣平淡地拆台，在港口Mafia裏，恐怕也隻有太宰治能用這樣像是嘮家常一樣的隨意語氣和首領對話。
森鷗外也不生氣，隻是問：“柴崎已經被你送回家了嗎？”
“是啊，”太宰治雙手插進口袋，“說起來如果不放心，森先生要不要自己去確認一下？周圍全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要是突然見到森先生的話，他說不定會突然喜極而泣呢。”
喜極而泣不會有，見到他之後決定回去之後立刻遠離港口Mafia這個組織倒是很有可能。
“別開玩笑了，”森鷗外搖了搖頭，“太宰君。”
“在開玩笑的難道不是森先生嗎？”太宰治淡淡地說，“明明可以找彭格列的人幫忙讓十年後的柴崎源生換回來，卻非得把這件事壓下來……聽中也的說法，森先生難道是想讓他在這裏待一個月嗎？說實話，我沒看出來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意義嗎……”森鷗外忽然問他，“太宰君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
“觀念的養成得從孩童時期就抓起。”
太宰治聽見這句話直接沉默了。
他現在稍微能理解一點阪口安吾每次在他身邊想要吐槽的心情了。
“嘛，如果是別的小孩還好，”太宰治說，“不過柴崎源生的話，這個方法並不適用吧。”
意大利那邊的黑手黨家族經常這麽做，黑手黨成員大部分都是從小養起，灌輸家族整體高於一切的理念，從而保證了成員的忠誠。
問題是柴崎源生自己都是彭格列長大的，都沒見他對彭格列有什麽家族歸屬感，更別提港口Mafia了。
森鷗外應該不至於不清楚這點才對。
太宰治想的沒錯，森鷗外很快就說道：“我說的不是家族觀念，比起那個，柴崎的身上現在有更需要糾正一下的東西。”
更需要糾正一下的東西？饒是太宰治，此刻都不免微愣了片刻。
柴崎源生一直給人的感覺都很矛盾，你會覺得他性格奇怪不太正常，甚至認為他問題很大，這些表現在方方麵麵，說出來也不會有人反駁。但是要真的指出他身上具體有什麽問題，又很困難。
而能讓森鷗外這麽在意的……太宰治想到什麽，臉色頓時無比微妙。
森鷗外卻完全沒看見他臉上的微妙神情一樣，仿佛老父親一樣歎了口氣，語氣沉重。
“他的職業觀念很有必要糾正一下。”
當什麽都好，反正不要死磕門衛這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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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加重了（）今天應該沒有加更了，抱歉ORZ感謝在2020-10-04 22:58:29~2020-10-05 17:28: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墨蓮笙 10瓶；肆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