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教室

  我生來是不完美的，我必然要經曆挫折和苦難，我深刻地認識到自己那些卑劣和不見光的，但我絕不為之自卑。


  哪怕我碎了雙腿，我也會架著拐杖站起來。


  ——？？？

  ———————


  今天的小姑娘來的特別早。


  當阿爾伯特到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鄰座上開始看書了，而且看的是專業書。


  少年坐下來，取出各科作業在書桌上放好。


  也開始了他的日常。


  “阿爾伯特？”


  小姑娘目光注視著書，沒有挪開，身體湊過來。


  “什麽事？”


  “下周集中看電影，你寫得什麽電影啊？”


  “和你一樣。”他回道，“我不知道看什麽，順手抄了你的，名字我已經忘了。”


  “什麽嘛～”


  這裏有影像播放設備，有那種大型的投影儀，隻是，播放一次成本也比較高，在外麵看一次電影的票錢差不多就等於普通人兩三天飯錢了，但在這所學校，校領導會在重要的節日組織集中看電影，免費的。


  至於看什麽電影.……由皿煮投票決定。


  “誒誒，阿爾。”小姑娘又用手肘頂了頂他，“今天有戰術演練課的吧？”
……

  她怎麽也叫上外號了？還像是現編的？

  少年瞥了她一眼。


  “有的。”


  “你力氣好像又大了點？”


  “.……是，怎麽了？”


  “要不我倆——掰掰手腕吧！”“不用了，我認輸。”“哈，怎麽慫了？這點膽子都沒有？來嘛來嘛來嘛來嘛……”


  貓姑娘笑了，湊過來吵鬧著，慫恿他與之決一勝負。


  “別鬧。”


  太近了。


  阿爾伯特麵無表情地伸手將近在眼前的少女推開，微微側過臉：“不用比了，我肯定輸的。”


  “你不比怎麽知道會輸呢？阿爾～”塞西莉婭嬉笑著又湊過來。


  ！


  他又側過些頭閉上眼睛加重語氣：“別鬧。”


  “誒嘿～”


  她咧開嘴，從她的視角來看，少年的表現比起單純的拒絕更像是“害羞”，她似乎是達到目的地，格外狡黠地，非常滿足地笑了，看來一開始就沒真想跟他掰腕子——她就是奔著逗弄他來的。


  太熟了就是這點不好，他心裏有些無奈又好笑地想，他確實對這種情況沒啥辦法，首先，這算半個朋友，其次，因為對方明顯沒有惡意，最後，這也對別的事沒啥影響。


  這種情況下他沒法運用常規的邏輯和算計。


  “別鬧.……我還有事。”


  少年拂開了晃蕩過來的尾巴尖，他真不明白：

  逗我很好笑嗎？


  “知道了知道了，不開玩笑了。”塞西莉婭回到了正常的樣子，隻是嘴角始終掛著一絲微笑，“下個月要去市博物館，你知道吧？”


  “早知道了。”


  就和，小學生組織春遊一樣，阿瓦蘭迦的學校也會組織集體活動，低年級生如遊覽博物館、紀念館，中年級生如參觀公司、國企，高年級生觀看普通研究院，這都是非常普遍的，慣例一樣的東西。


  而且學生不交錢。


  對少年來說，這一點是最關鍵的。


  “那我們去什麽類型的博物館？”


  “考古文物類的。”他想了想，說，“主要是古文明的曆史文獻資料和器皿，還有生產工具。”


  “欸？———”


  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女孩沒了興趣，低頭看書，就她來說，她還是更希望去化石博物館一類的區域，文化古物麽.……小時候家裏人帶她去的太多了。


  “班長，作業。”


  “嗯。”


  一個學習小組的物理作業和符文邏輯學作業放到桌前，他點了點頭。


  這一個學期馬上又要結束，作業量相比往常已經少了不少，老師們都在給學生留更多時間複習預習，一貫如此。


  至於這個學期三年七班學生們的變化麽，大概就是已經完全阿瓦蘭迦本土化了。


  阿瓦蘭迦語和斯莫蘭語非常相似，需要學的發音並不多，學生們掌握到現在，說話做事思考都在用阿瓦蘭迦語，而且他們還學會了本地方言和阿瓦蘭迦通用語無縫切換，找不到絲毫違和感。


  其次，大家照顧自己和互相照顧得更熟練了。


  更多學生運用了記賬，記錄可用的花錢額度，開始存錢，理性消費，至此，“月光族”已在七班全體成員當中消失，總不至於互相借錢，拆東牆補西牆了。


  不過這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他們經濟上困窘的狀況，也就使得他們很其他學生顯得格格不入，這促使他們更內向和報團，有意識地避免和其它班級學生的接觸，對此，阿爾伯特已經多次上報班主任，可否在這些學生們中特殊處理，降低工作年齡限製，至少讓他們在學校裏做一些譬如搬東西、整理倉庫一類的小雜活，得些幾十上百的小錢也可。


  的確，學校發放補助，但是，款項都是用在學習上的，能到學生手裏的錢，實際不多，都在統一保管當中，多的那點錢，也就能隔很久買件私服，平日喝兩瓶飲料了。


  班主任亞曆克斯每次都說會向上申報，但最終結果.……通常都是石沉大海，直到最近一次才有所轉機。


  他對此的解釋是：

  此前確實沒有過這樣的特殊情況，沒有可參照的先例，上麵正在做協調，請他們再堅持些時日，具體可用校內崗位將在三年級期末後的暑假批下來。


  這樣一來，阿爾伯特也沒再說什麽，能做的都做了，但看著孩子們窮得難受，總不免有些心急。


  當然，表麵上看不出來。


  不管心裏怎麽想，他臉上是看不出端倪的。


  “阿爾伯特。”


  同桌塞西莉婭叫了他一下。


  “.……什麽事？”


  “我以後一直叫你阿爾。”她嬉笑道，“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


  他垂下眼簾，輕輕搖頭。


  雷明頓.薩格拉斯.阿爾伯特這個名字，除了“雷明頓”這個姓氏，都是他瞎編的，他根本不記得這副身體本來的姓名，對他來說，5歲以前的記憶都太過模糊了，既然隻是個沒有任何特殊意義的代號，那麽，隻要是在叫他就行了。


  “那就這麽叫了。”


  這下她真的滿足了，神情歡快得像是中了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