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驚醒
寧玉市，雙恒區武立山園。
林中小屋的二樓臥室內，依舊寂靜，屏住呼吸，王越的靈識替換下柳小姚，已經完全籠罩，精神力則覆蓋若雪全身，確保不留遺漏，但他的心髒跳動卻越來越快。
那道意識體究竟對若雪做了什麽？爭奪身體控製權……還是吞噬？
最糟糕的莫過於此，憑借若雪目前薄弱的意識力，如何與那道強悍的意識體爭奪，這不可能……
不！決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王越，三元練氣法的感知力應該比精神力更強，讓我試試。”柳小姚忽道，雙唇緊閉，語氣慎重。
這並不意味著她在三元練氣法上的修煉程度強過王越，而是其心緒大亂，難以進入三元練氣法的特殊狀態，同時也在這一瞬間將他從過度緊張的情緒中拉扯出來，深深吸了一口，回首點了點。
“好。”
多一種手段自然是多一分機會，而王越在稍微冷靜點後，也知道憑自己目前的狀態施展三元練氣法隻是徒勞，便不猶豫，精神力在若雪眉心處鬆開一處通道，準備示意柳小姚釋放感知。
嗡！
突然，一道血色神光由若雪眉心爆掠而出，撕破靈識與精神力，洞穿屋頂，王越大驚，腦海一刺，瞬間察覺身體動彈不得，猶如置身於一名極強者的恐怖靈壓之下，冷汗瀑流，而這道耀目神光更是刺穿了雲層，直上蒼穹！
“那是……”
一息間，全寧玉市修煉者都感到一股極其壓抑的氣息誕生，靈識，肉身，靈魂皆懼，大氣難喘，向武立山園方向本能地投以畏懼目光。
武立山園入口，十七輛運輸車快速駛進，車燈連片，潛伏於暗處的一名名修煉者也接到指令……遠處，三架武裝直升機正“轟轟”攀升而來。
同一時刻，遠在華國大陸東北岸小林中的一名狐尾女子露出驚容，疑惑不定；北方高聳山林深處的洞窟中，一名麵容妖邪的男子從修煉中轉醒，眼眸泛著深思；華國海域，一座無名島嶼的山峰頂處，一名靜修的男子微微睜眼，竟多出一抹殺意。
華國最東岸，一座千萬級人口的城市中心，數不盡的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山，血液匯流浸沒了肉眼所及，無窮腥味彌漫，隨著寂靜，最頂上一個頭禿灰色肌膚的赤身男子“哢”的一聲咬碎一顆人類頭顱，鮮紅眼球死死盯著那一個方向。
“那……是……我的！”
劍紋！
王越心中已然大駭，距離血色神光咫尺，他親眼看著那神光於若雪眉心處逐漸凝聚出一道道難以解釋的紋路，時間都仿佛凝滯，充滿了奧妙與宏偉，仿佛這就是對宇宙真理的最基礎表述，是對萬物本質的摸索，但也充斥著絕冷，像是一柄極致鋒刃，竟震懾著那些稱之為“上位”的規則！
劍紋的模樣，與上一世的畫麵快速重合著，而在那不久……
“王越！”
柳小姚一聲大喝，迅速將他從心神巨震中喚出，終於得到一絲喘息，隨即餘光瞥見她正極力掙脫這神光壓製，全力運轉四階戰師的實力，卻隻堪堪說出兩個字，而自己也被死死鎖在原地，當下瞳孔凝聚。
“喝！”
所幸隻是壓製了肉身行動，王越腦海一念轉動，虛能由虛旋快速充盈四肢，緊跟著調動精氣神集中，一口氣進入修煉者極限狀態，其七階戰師的實力爆發下氣息瞬漲，渾身壓力驟減，但依舊猶如走在泥潭。
傷勢隻恢複不到七成，極限狀態撐不了多久！
精神力凝為刃劃破指尖，一滴鮮血被他的精神力吸鎖於麵前，雙臂緩緩上抬，如墜千斤，而這時劍紋已成雛形，周身壓力開始不降反增，王越額頭大汗，虛旋轉動加快，小心翼翼地呼吸，再看柳小姚時也幾乎是一個快撐到極限的狀態，死咬牙關。
一秒，指尖移動不過半指，劍紋凝聚速度加快……三秒，指關節固定角度，劍紋已成一柄小劍形狀，他臉頰汗珠不斷滑落……四秒，十指合攏向掌心，血色神光變得格外熾盛，體外虛能幾乎沸騰，體內氣血開始上湧……十秒，最後一根手指固定位置，劍紋似乎也將烙下最後一道紋路，王越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開！
虛能沿體內湧入掌心，迅速形成能場，吞沒那一滴鮮血，一道契約陣紋憑空而現，瞬息沒入若雪腦海，下一秒血色神光帶來的壓製驟消，緊跟著就直接潰散，但不等兩人喘口氣，一股強烈而深邃的死亡氣息忽然從若雪體內撲來！
“走！”
王越暴喝，整個小腦都在抗拒麵向若雪，手臂青筋漲動，腿上發力，一手攬在乏力的柳小姚腰上，一手在星環內取出最後兩塊戰龜的甲殼墊在背後，接著一頭直接撞碎兩堵牆，一躍從這棟屋子的二樓躍出，卻還沒來得及放鬆，就感到一股恐怖能量在背後震蕩而來！
轟！
大片林子如割麥子般被直接震斷，而王越隻感覺像是又回到了被暴猿瘋狂追殺的時候，兩片龜殼瞬間破碎，他想也沒想，從柳小姚腰上一扯，抱到了自己胸前，在能量衝擊快砸到他身上的前半秒，一個巨大“石錐”淩空而出，錐尖向著衝擊。
咚！
後半秒，就見王越抱著柳小姚如同一枚炮彈一般，被那巨大“石錐”狠狠一撞，把兩人給筆直砸進了樹林，也不知撞斷了多少顆樹，最終在地麵磨出一道不淺的溝壑，撞停在一顆數根下。
緊隨著，那巨大“石錐”被層層剝去石皮，烏黑金屬質感極強，壓迫著空氣，重沉一聲砸在了不遠，又是推翻一片樹木。
“咳……噗……”
王越一口鮮血吐出，艱難張開雙臂，肺腑間就仿佛攪碎了一般難受，血液在不停衝撞著腦門，直接被震出了修煉者極限狀態，傷勢更加重三分，氣息大跌，倘若不是最後關頭拿黑魂密金作為緩衝，就這一招就足夠他昏死過去。
“王越，你的傷……”
柳小姚啞了言，目光落在溝壑中一枚枚血色的石子上難以離開，而自己幾乎沒有大礙。
“先……扶我起來。”
柳小姚依言把他扶坐起，在觸及王越背後時，一絲絲溫熱流過指縫，讓她不停心驚著，也不忍去看。
“你……去回收黑魂密金，雪兒那邊暫時不用擔心，在劍紋凝聚前，血契已經催動了她體內的契約力量，在那道意識體蘇醒前，我想至少會有半小時。”
王越咽了咽喉嚨中的腥氣，強力逼著自己腦袋保持清醒，“在這之前，你和我都需要盡可能恢複傷勢，我……單獨並沒有把握。”
最後一句說完，他低著頭更像是歎息，甚至是祈求。
見著麵前這個自己應該稱之為“老師”或者“師傅”的人，腦海閃過一些畫麵，不知為何柳小姚一時又有些動搖了……為了若雪，他會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資源，他能下定最狠的決心，他會使用最卑劣的手段，他能付出想到的全部代價。
而現在，為了若雪，他也能放棄驕傲，做到這卑微的請求……
“好。”
柳小姚一甩頭就往黑魂密金的方向轉身，“誰讓本小姐攤上了你這麽個沒譜的老師，接下來就看我的，把小雪拉回來。”
腳步漸遠，聽在王越耳中，便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隨即運轉虛能，疏通經脈，縫合內傷口，穩住氣血……集中精力恢複嚴重傷勢，盡可能在這半小時內提升戰力，至於其他，就不作考慮。
原來的精修小屋處，現在就仿佛遭遇了極高當量的爆炸一般，隻剩一個大坑，園子，老樹，以及蘇衛……全都消失得不見半點痕跡，而最中間則是一個人影，垂落著九根尾巴，沒半點生氣。
但在其眉心處，一道血色劍紋已經成形，散發微弱光輝，卻如同天道審視一般，極具威嚴，甚至伴隨一絲遠古大荒的氣息，最後隱入。
“王越的血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想來上一世他也沒少研究過這種生死契約。”
若雪意識海深處，帝古雪的意識體依舊被封鎖得動彈不得，但相比之前已經出現一絲鬆動，正是出現在王越打入了那血契之際，對若雪產生了不小的壓製效果。
要知道，若雪現在的意識力雖不可能瞬間就達到恐怖的半帝境，但也遠超戰師，憑借王越一個小小七階戰師施展的血契，竟然能形成壓製，一方麵得益於他自身血液的特殊性，另一方麵則是其施展血契的詭異性。
或者說，這手段原本應該是打算對付我的……帝古雪眯了眯眼，第一次從那王越身上感到了一絲威脅，但讓她更為無可奈何的是，現在自己必須和這個人類站在同一戰線上。
若雪原本脆弱的意識迷失在了她的記憶中，若是最終若雪被記憶完全吞噬，那麽借著若雪與她本人意識體的優先聯係，作為帝古雪的自己也絕對將受到重創乃至身隕。
意識體破損而亡，這風險自然不是她想承受的部分，否則在若雪這個意識體誕生前，她就該出手直接將其磨滅，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在這裏大費周章地做引導。
說得更為確切些，帝古雪與若雪的直接聯係，更像是共生。就是這名字，也有著命運似的巧合。
王越必定在竭力恢複傷勢，這樣也好，隻等著他過來，到時候裏外稍作配合，要拿下若雪就未必不可能，關鍵是如何讓若雪從那些記憶中清醒……帝古雪一邊在意識海深處拿捏著想法，一邊尋找可能的機會脫困，畢竟這被人握著生死的滋味的確是不怎麽好受。
但她所沒注意到的外界，一輛輛運輸車已抵達目的地，全副武裝人員迅速下車搭建陣地，一支支槍口鎖定中心位置，大坑邊緣各個方位則被軍隊修煉者占據，修為竟全在戰師以上，足足二十七名！
不久，三架武裝直升機“隆隆”盤旋而上，露出機載槍口，毫不留情地將大燈打入坑中心，隻等一聲令下。
“牧雲！你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