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405章 走了?
這一次見麵下來可以說讓兩人都身心疲憊,辛兒是在真的遠離他後才支撐不住的,半個身子支撐在小鯷身上,剛才所有的鎮定堅持都已經抽離,隻有無數個未知的問號,黑暗將她籠罩,緊緊握著小鯷的手,隻能向她尋求答案。
“小鯷,確實不是他對不對?他不可能會如此對我的,是嗎?”
小鯷心疼的半摟住她的肩膀,不忍的道。
“師傅!他不是師伯,小鯷看的真真的,雖然背影舉止上有點像,可他的樣子確實不是師伯,而且小鯷也仔細看了,並非是易容的,所以多數是模仿師伯的神態罷了,絕對不是師伯本人的。”
“神態?模仿?”
她喃喃念著,已經無力再想太多,搖搖頭,她捂著心頭的揪痛道。
“看來在西域,他的情況我們想的再差,也遠沒有真實的那般殘酷的。”
抬頭望著天,有熱液順著眼角劃到臉頰上。
僅僅從一個【陌生人】的口中探知他這麽多年的一點消息,已經讓她無力承受,她已經無力再等待下去。
“得盡快將他接回來才行,無論這六年間發生什麽事,無論他究竟想做什麽,變成什麽樣子,都得將他接回來才行。”
“師傅!”
終於,她還是決定現在就要行動嗎?
今天的這場會麵,對另一個人而言,同樣不是輕易可以消化接受的,從月牙泉回到鐵甲軍營,休摹受挫的精神還是沒有恢複,可率先吃了敗仗的西域使團,已經在他的帳篷前焦急的等待他的結果了。
見他回來,也沒注意他明顯不太好的心情,一個個著急的問。
“休摹駙馬,究竟怎麽樣了?”
“穀主同意了嗎?她會跟我們回西域的對嗎?”
望著這一張張焦急期待的臉,他心頭更為煩悶的離了他們一步,繞開他們進入自己的帳篷,邊沒好氣的回他們話。
“失敗了!讓我安靜一會兒,回頭再想辦法。”
“這……”
他的結果讓眾人吃驚的同時也訝異這個結果,不禁又都愁眉苦臉起來。
“駙馬都失敗了?”
“這可如何是好呀?”
“不過駙馬都說了說服花穀之主沒那麽容易,可如今失敗,駙馬怎麽好像比預料中的更受打擊?”
“是心情不好嗎?還是遭到那個厲害的穀主為難了?”
“按照那位穀主的性情,再以駙馬的身份,想必也不是沒可能吧?”
外麵揣測紛紜,而裏麵的人,半倚在軟榻上的軟墊上,一手撐頭,一手扣著手中的短笛,在指尖輾轉,眉宇間緊緊揪著的眉頭倒是將他此刻的心情暴漏的一覽無遺。
今日的見麵,不可否認,是讓他又喜又痛的,喜她如今即便是如此情況,也依然能保持理智不為感情所左右;她果然還是最優秀的,無論經曆多少坎坷,無論經曆多少殘酷,她的鋒芒,都不曾為人所消磨。
相對的,也不能將這個女人當做尋常女子對待的,之前還在擔心她被欺負,如今看來,就算她被欺負了,她也定不會讓那些欺負她之人,好好的收回手的,他如今就是個例子,雖然他從來都沒想【欺負】她。
痛的是,如今她小心提防的人竟然是自己?
她如今會對他如此防備,理智而言,一點都不意外,今天的交涉失敗,卻著實成了他最大的失策。
是哪裏出了錯?還是太高看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理智能夠分清這也算是正常的,畢竟他否認了自己就是她找的那個人這件事,感情上卻將心中那扇關著【自己】的門一再撞擊,撕裂的他無力招架,那個脆弱的自己,快要從門內掙脫而出。
在她對他表明決意的那一刻,不可否認,他覺得自己快要崩塌的,想告訴她一切,拋開掉現在的一切,隻要她能夠相信他,別再露出防著敵人的表情,讓他怎樣都可以。
隻是那一瞬間,抬眼間見到她頭上發冠上,簪的有些不合她身份,卻很是晶瑩可愛的玉石小簪,心中揪痛,所有的理智又全都回籠,那時也不覺得她的話,她的態度多麽殘酷了。
他承認麵對這樣的她沒有麵對在他麵前乖乖躺著,可以讓他靠近,可以讓他放肆親近的時候可愛,然一切往他偏離的方向太多了,他也不能讓她真的自己獨自行動下去,正如她所說,他想將她掌控住,起碼不至於將她放在他不能控製的範圍外,隻能讓他眼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
“辛兒!你呀!還真是讓我頭疼。”
他煩惱著,心疼著,卻並不打算就此放棄。
轉了個身躺在軟榻上,豔紅的衣袍黑發鋪滿了整個小塌,以手遮掩,在手下的陰影處,一雙眼睛卻如墨玉生輝,望著帳頂的目光晃動間,隨著他指間握住,目光堅定起來,低低道。
“不過,縱然可能會讓你生氣,這次我也一定得把你帶走的,忍耐一下,我保證,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很久。”
妙色王求法偈語;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休摹自認,即便如今的自己,依然無法超脫,更別說是舍棄這個人,這份愛;他甚至,是借著這份執念才撐過這麽多年的,他也不想放棄,哪怕有著太多不可預計,哪怕將來甚至會給黑暗包圍;他不願舍棄,甚至想要更緊的抓住,讓這個人這份執念,成為拽他出牢籠的救贖。
什麽時候成了如今這樣步步為營步步算計,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他也忘記了要回首過往的一切,如今能做的,要做的,也隻有一往無前,向著前方,如此才有超脫的一日,哪怕如今,是將她也算計在其中。
決心已經下了,心中便明快許多了,起碼不會那麽沒有方向了。
對於辛兒,他從來都知道,她不是個多麽喜歡聽話的乖孩子,無論是多年前,還是如今,即便如今他都已經小心翼翼,避開她最反感的方式了,以她最能接受,甚至他覺得最有效的方式讓她達到自己的企圖,她竟然還是看穿他的目的,並且斷然給以拒絕了?
聰明的女人向來讓人無法抗拒,聰明的女人,向來也讓人頭疼,引誘不成,交易不能,如今他便隻有選擇其他方式了,哪怕再次欺騙她,哪怕隻是忽悠,具體如何個忽悠法他如今也沒個確切的定論,可心中想要再見到她,哪怕隻是受她排斥的白眼,他也想再次見到他,如此才能平複心中的那股讓他不安的衝動,於是在第二天天亮之際,他便直接單騎出了鐵甲軍營來到公主在敦煌城的別苑。
“通報花穀之主,休摹拜見。”
他在門前停住,在馬上對兩個守門的小童道,不想兩個小童相視一眼,卻給他一臉迷茫。
“穀主的話,已經不在的呀?”
休摹一愣,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還沒反應過來問個清楚,裏麵結伴而出的人,已經給了他明確的答案。
“咦!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那丫頭的眼睛,雖然她現在看不見了,揣測人心倒是一如既往的準。”
“真的來了個來找她的妖孽男呀?不過照小鯷那丫頭的說法應該多少有易校尉的五成像才對呀?這個人究竟那裏像了?至於讓辛兒這麽戒備?早早收拾東西直接走人?”
“走了?”
果然……
已經顧不得小藺與牽著一個六七歲孩子的芙兒,看他的究竟是什麽目光,他厲聲質問。
“她去哪兒了!”
他的厲聲倒是沒有嚇壞兩個研究動物一樣研究著他的女人,小藺更是毫不避諱道。
“能去哪兒?當然哪個地方藏了她夫君便去哪兒?你們將她逼的這麽緊,再留下去估計就要將不仁不義大魔頭的帽子都往她頭上戴了,自然沒辦法等到身體修養好再出發,這會兒時間估計已經出了鐵甲軍的守衛界線了吧?”
小藺後邊說了些什麽,他根本沒有心思去聽,隻在聽到她已經往西域出發之後,徹底亂了心神,當他反應過來時,小藺的話音剛落,忍不住對這兩個如今好像還很輕鬆的女人怒發衝冠起來。
“再兩天便是沙漠風季最厲害的時候,從這裏到西域,中途再快少說也要十天半月,她這個時候前往西域,你們還真敢放任她胡來!駕!”
說著片刻不在這裏再坐停留,調轉馬頭急急往鐵甲軍營趕去,而他的坐騎揚起的一陣沙土後麵,兩個女人一個孩子納悶的看著他的背影,芙兒更為納悶。
“是我的錯覺嗎?怎麽與他可能任務失敗相比,他好像更為在乎辛兒本身的安危?可照辛兒的意思,他們明明是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吧?”
小藺頗為頭疼的搖頭,也不甚明白。
“或許是辛兒在易二少之前還牽扯到除太子殿下之外的紅桃花債吧?隻是顯然人家將她放心上了,她自己倒是忘得個幹淨,當人家是陌生人了?”
芙兒的手摸上下巴,疑惑。
“是這樣嗎?”
“阿娘!那個漂亮叔叔脾氣好大!”
旁邊牽著的孩子聲音嫩嫩的搖著她手不滿,芙兒低頭,蹲下來,捏了捏自家兒子軟乎乎的一團小臉,溫柔道。
“丸子乖呀!叔叔的心上人跑了,叔叔著急才沒這份耐心來好好和我們告別的,看在叔叔那麽可憐連心上人都認不得他的份上,我們就不要責怪他這點不禮貌了好不好?”
小東西歪著腦袋想了下,倒真是好脾氣的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好吧!丸子就原諒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