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第505章沒他狠心
辛兒望著他那明顯透著欣喜的臉上,心裏實在疑惑,他這高興勁兒究竟從何而來,她已經將所有的關係都分的那麽清了,他難道還不明白?
或者他就是屬於自欺欺人的一種?如果真這樣她也沒辦法了,他還能開心,便開心著好了,好過時時沉浸在悲傷裏頭;收了神色,她不得不為另一件事,也是剛才她一直煩惱的事愁起來。
“不過這樣一來,阿撒兒的病情,怕是要加快進度了。”
休摹一怔,這才意識到她煩惱的源泉,她眉宇間的輕愁讓他心疼,擔憂道。
“很棘手嗎?”
辛兒怨恨的眼光輕飄飄的飄過來一秒,飄的休摹心虛的又沒底兒了。
“如果昨天一巴掌拍死阿撒兒,今天或許我就不用愁了。”
死了一個阿撒兒,她這個身份確實容易招惹麻煩上身,他所擔心的會讓人借題發揮拿她問罪是最不好的一種;可她如果能及時脫身,這裏攪的又足夠亂的話,也不會有她毛事了,自然也就避免了再為阿撒兒治療這些糟心事,可這個人想到一點想不到第二點,當然,她也不能讓他知道在西域,她究竟準備了多少。
休摹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昨日好像確實想的太過片麵了,他所擔心的固然危險,可這個女人從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這樣一阻攔,反倒將她的計劃打亂了吧?還給她留了個,如今要這麽快必須治療完成的難題。
先不說阿撒兒本身她想不想救,自琳兒的事出了之後,加上昨天的血洗鳳鸞殿,再為那個女人治病,可見對她來說確實是一種折磨,可如今阿撒兒還活著,活著她必須就得治療,否則就是給花穀抹黑,無論是信譽上還是醫術上的造詣,都容易讓人質疑。
如此,倒真是將她至於兩難之地了。
“吭!對不起!”
他不是太自然的籠手調整了下聲音,正經和她道歉,辛兒卻已然無力與他計較這些,靠著窗子透著窗子聽著外麵的聲響,嗅著那吵雜之中裹著屬於西域居民生活氣味吹進來的小風,繼續煩惱起阿撒兒的病情該如何盡快治愈,而且不止阿撒兒的病情,手上著手的一切,都該抓緊時間了,西域的這些事,包括休摹,都該盡快結束了。
而休摹在看到她若有所思再次沉浸在自己世界裏時,心中免不了又一陣心酸。
這女人,自從來到西域後不是將他當做敵人,便是將他當做必須提防的合作對象,就連前一陣子,那場矛盾後他原以為和她近了些,現在想想,她和他談的也隻是情人間的私密話,午後時光的靜靜依偎,真正的心事,她的心事,她從來沒說,更沒告訴他,一如現在……
原來,她從來都沒辦法相信他?還是他真的讓她不敢信了?
再想想之前做的那些,也不算意外吧?這個女人總是不做不周全的事的,昨天沒告訴他還給他壞了事,防著他壞事,怕也是她要顧全的重點之一,畢竟,他也讓她不敢信了吧?
說沒有感觸是假,可現在若說對她再有什麽怨言,他也真無法怨起來了,總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至於將她留下的事,今天勢必也無法開口了,不能讓她在煩惱阿撒兒那個要命病的同時,還得顧全著他吧?起碼,不能讓她對他再警惕起來才行。
陰謀的話,自然還是陰著來比較好……
話雖這樣說,他沒料到的是,他的陰謀還沒來得急開始,一些機會,已然消逝。
之後的日子,無論是他還是辛兒,都處於一種極度忙碌的階段,當然,他是有自信無論多忙,都能在晚上回來陪她,或者空閑下來陪她,可她卻好像真的有那麽忙一般,亦或者是有意避開他?
木野他們再次阻攔他無果後,他闖了一次門,她確實都入夜了還不能回到靈犀殿休息,打聽之下,是在鳳鸞殿給阿撒兒治病,起碼花穀的醫術和信譽,她是不想讓人看扁就是,而且從盯著她的探子那裏探聽而來,她近來確實好像忙的腳不沾地。
阿撒兒最近老實很多,或許是那天辛兒血洗鳳鸞殿的事確實嚇著她了,或許是西域王的突然病危,命同樣在辛兒手中握著,她的根基又給他抽絲剝繭除掉許多的關係,她已經不得不認清自己現在的繼承人身份,除了現在的西域王,已然沒有什麽人真心支持她了,相對麵對將她打擊到塵埃裏的辛兒,也沒了之前的傲氣,起碼,不敢隨便再發她儲君的脾氣了。
阿撒兒的病情因為西域王的關係,本來可以很理想的治療,如今卻讓辛兒不得不將起碼還需半年的療程,壓縮在兩個月之內為她完成,這之中的度數調和,自然也不是之前的比例就能完成的,她得需要大量的時間來親自看顧,本來在朝天閣負責的小鯷,如今也得幫她在旁邊全天候看守了,以免出現了醫術上的問題。
辛兒就這樣在阿撒兒的宮殿裏消耗了大多數時間,而且西域王那邊有報的話她,她還得及時過去,穩住那邊那個病患才行,雖然這父女倆,此刻辛兒如何都不想麵對;而朝天閣的事,因為時間一天天過去,她也在得空時就帶著小鯷往那邊檢查,可能誰都清楚最近風波很多,縱然沒在明麵上,所有貴族也都出入有大行的雇傭隊伍跟隨了。
她也不例外,雖然與那些已經慌亂到求量不求質的西域貴族相比,她現在出行帶的人還不算多,可與之前她進宮也隻帶個小徒弟,兩個小侍衛的情況相比,一行十二個二十個的出入,也不算少了,這樣一來,加上偶爾阿撒兒與西域王這對父女時常想要夜間出診的關係,她的作息時間更是紊亂,待他總算在靈犀殿捉到她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的事了。
她早已不知沉睡了多久,明明頭發和衣襟都睡的散亂了,可她眼簾下依然有著濃重的黑影,眉頭沒有舒展開來。
他望了望床頭上的香爐,那上麵了無煙痕,今天沒有給她用安神香都睡的這麽熟,想必是真的累壞了,臉上之前難得的紅潤也沒了,整張小臉上,除了越發鮮紅的唇,沒有絲毫血色。
“你呀你!明明在這裏用的心思我比你要多,可如今卻要由你來替我拖住這局勢來成全我,本來還當可以為你在這裏尋一塊清淨之地,看來,就算是在離那裏這麽遠的這裏,隻要有人的地方,也無法讓你真的清淨下來。”
坐在她床邊,抹掉她睡的沉微張著的嘴角流出的絲絲口水,他有些無可奈何的自語。
這個女人的警惕性他早已知道,她睡成這樣,在與她同床共枕以來,倒也真是第一次見,聽說小孩子睡的沉時一般都會這樣?她好像在他麵前也是第一次睡的這樣死的。
作為一個女人,睡成這樣自然是不雅的,可作為一個美人兒,尤其還是他心尖兒上的美人,他便不覺得這樣有何不雅了,大約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他隻知道,她這個樣子,還挺可愛,而且,給她蠱惑了。
給蠱惑到的休摹駙馬很自覺的傾身在她眉心上輕wen一記,轉而又落在她小瓊鼻上,拇指刮著她有些微涼的臉頰,目光貪戀,有點情難自禁了,到底沒有再進犯,頗為無力的道著。
“也就你能讓我如此委屈自己,如果還說我不愛你,就真有點說不過去了。”
他揪起被子一角,傾身倒到她身邊,將兩個人都蓋好,望著她依然沒有被打擾到的樣子,手臂攔上她腰,握住她搭捶在腹上一側的手,這才安心閉上眼睛,甜甜睡去。
辛兒這一覺睡的幾位沉,等她總算有意識翻身時,才感覺身上不隻是一個姿勢睡的久了的酸麻,還有身上半邊身子的沉重,辛兒一愣,昏沉間摸到手上的手指,還沒清醒的意識不由更為沉重了,聲音中有著剛睡醒的慵懶軟糯,唔噥道。
“到底還是沒能攔得住你,看來應該在門前設一個五行陣的,你們這一家人,將我折-騰了一個月沒好好休息,總算沾著床了,你還要分我一半的地方,就算折磨我是你們的職責,也不用這麽盡職盡責吧?”
她唔噥著在推開他好好的轉了個身,將被子在身上窩了窩抱住,也懶得管他要不要走掉,明顯他不要來打擾自己就是最好的狀態。
休摹在她動靜的時候就醒了,這才在她推他的時候,才這麽輕易讓她給推動了,等她抱著被子窩好身子,他才耐心的伸手臂過來,將她連同被子一起抱住,蹭著她的頭發聲音中也有剛睡醒的慵懶。
“你忙一個月,我也一個月沒見著你,我再忙,總還能空出時間,你卻是三點一線輪流轉,轉到你這靈犀殿的次數根本寥寥可數,我還得運氣夠好才能捉到你……辛兒!就算是刑罰,也要有個期限的,你可以禁止該是夫妻間的義務,但你不能那麽狠心,讓我見不著你的;我想你,很想很想,想到即便明知你現在很不屑我,也無法放開你,你讓我中了你的毒,你得負責,而不是脫手不管。”
辛兒微微睜開眼睛,感覺得到他的手臂貌似不緊,卻根本不像剛才那麽容易讓人推脫的了,索性她也不推脫,微微合起的眼尾閃過一抹涼意,對他的鍾情傾訴卻沒有給以任何回應,一如所有裝睡的人不知的人一樣。
“辛兒?”
從後麵摟著她的人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有點不太甘心的試探叫了聲。
“辛兒?”
抬起頭看著她臉又叫了聲,她還是沒有絲毫反應,好像這麽會兒時間,確實睡著了一樣。
“真是個狠心的小東西。”
在她頭上輕wen了下,再次躺下,他依然摟著她睡的香甜,而在他躺下的那一刻,辛兒眼簾微閃,眼角有濕痕,並且還沒間斷的滑落在她臉下的錦緞枕頭裏,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她的手小心的揪緊了他的衣袖。
狠心……
她很想告訴他,她從來都沒他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