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恬不知恥
“大人,草民納了蘇姨娘,是因為蘇姨娘生了草民的兒子,可草民並不知道蘇姨娘在‘聽雨樓’的所作所為!”
這下,輪到謝二爺自我辯護了。
比起謝三爺,謝二爺更容易自辯。
“聽雨樓”敞開門做生意,謝二爺為什麽不能光顧?
隻是讓人蹊蹺的是,沒人知道謝二爺與蘇柔是怎麽看對眼的。
謝二爺因為應酬,去“聽雨樓”的次數不多,每次都是飯局。
謝二爺與梅氏錦瑟和鳴,兩人是圈子裏的模範夫妻。唯一的姨娘,是梅氏的陪嫁丫鬟,還是二房在謝老夫人的yin威下,被開臉的。
所以,蘇柔絕對是個意外。
至於蘇柔與謝老三的關係,謝二爺應該是不知情的,不然,為何偏偏與蘇柔發生了關係,還讓她有了身孕,納進了門。
隻能說,謝二爺運氣不好。
就是不知道這個蘇柔對謝二爺的愛慕,是為了自身利益,還是謝三爺的算計。
前者的話,大家勉強能理解。
風塵女子,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能在鼎盛時期給自己找個出路,是正常操作。
如果是後者,那就隻能說,攤上這麽個陰狠的兄弟,謝二爺真的是委屈了。
這分明是被謝三爺算計了。
謝柔錦朝蘇柔看了一眼,眉梢微蹙。
這是達成協議了?
仔細一想,謝柔錦就明白了。
蘇柔的孩子。
可謝柔錦並不認為蘇柔是個認命的,或許,還有後招?
“大人,草民雖然認識蘇柔和鳳娘,可對兩人做的事,毫不知情。至於川子所說的那些,草民更是無從得知了。”謝三爺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太過鎮定的模樣,讓人不禁懷疑,難道謝三爺真的問心無愧?
因為沒做過,所以才有恃無恐?
熊大人神色古怪地笑了。
“川子的屍體是在郊外的城隍廟裏發現的,仵作已經查明死因,是誤食了放了老鼠藥的糕點,中毒死的。”
堂下又是一片嘩然。
大夥兒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知道川子是被殺人滅口了。
“有人目睹了川子被害的全過程。”
“不可能!”
吼完之後,謝三爺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忙解釋道:“大人,草民的意思是,川子不是誤食毒藥的嗎,怎麽會是被害。”
“難不成,是川子自己想不開,把老鼠藥放進糕點的?”
麵對熊大人的反問,謝三爺想點頭說“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可熊大人沒給他機會,“川子主動投案自首,交代了整個過程,又主動請纓,引出凶手。本官給了他戴罪立功的機會,也承諾,隻要他能引出幕後真凶,就讓他家人領回他的屍體。”
謝柔錦詫異地挑眉。
所以說,川子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用真凶和熊大人談判,最終讓自己有個好歸宿?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川子為何不在交代了口供之後,直接讓熊大人抓人,反而要用自己的性命引出謝三爺?
“證據。”
謝柔錦眸子一縮,側目看向身邊的人。
容昱解釋道:“謝老三讓川子做的那些事,都沒經自己的手,兩人私下的交易,川子沒證據。再說,以謝老三的空口說白話的能力,川子隻能背下所有罪名。”
“鳳娘和蘇柔的證詞呢?”
容昱頓時就笑了,耐心說道:“荷包是蘇柔自己買的,那些花草,也是‘聽雨樓’統一擺放的,多的那兩味香料,是川子準備的,哪樣經過了謝老三的手?謝老三確實有動機,可要說是謝老三教唆的,證據呢?”
是啊,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所以,川子才用自己的死,逼出了謝老三。
就算謝老三能逃脫前麵的罪名,卻逃不掉毒害川子的罪名。
川子犯下的是死罪,死了之後是要被扔進亂墳崗的,家裏的人還會被人排擠。
容昱也是拿捏到了這點,攻下了川子。
隻要他戴罪立功,可以讓他的家人領回他的屍體,他最後能“幡然醒悟”,外麵的人也隻會認為他是為了生活,不得已而為之,對他,對他家人的惡意會輕很多。
謝柔錦斜睨了一眼,“你倒是挺會算計人心。”
“筱筱倒不如說,我經曆得多了,比旁人更能看清楚人性。”
謝柔錦抿嘴,被容昱握著的小手,手指輕輕在他掌心勾了勾。
容昱眨眼的動作一頓,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
那邊,熊大人傳上了新證人。
“大人,草民叫黑子,是城隍廟的叫花子。”
黑子的性子本就敏感,再加上不被待見的身份,見誰都畏畏縮縮的。
就是要飯,也因為不討喜的性子和臉皮薄,討不到好東西。
現在,要他在公堂上做證,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可官差說了,涉及到人命,是大事。
黑子心裏再害怕,也知道人命關天,用盡全部力氣,跪在了公堂上。
閉眼,按照自己的回憶和思路,將當天的事情闡述清楚了。
堂下一片嘩然。
所以,這就是謝三爺說的隻認識,沒關係?
“謝老三,你有什麽要辯解的?”
熊大人對謝三爺的稱呼都改了,謝三爺這次是逃不掉了。
“大人,川子是草民毒殺的……”謝三爺的話讓謝柔錦挑眉。
她可不認為謝三爺窮途末路,所以才認罪。
果然,接下來的話,讓謝柔錦見識到了謝三爺的厚顏無恥。
“草民得知大哥的死與川子有關,沒有證據,所以……”
“嗬!”謝柔錦笑了,聲音不大,卻能被堂上堂下的人都聽到。
熊大人把腦袋扭向一邊。
做官做到他這麽憋屈的地步,朝廷上下,怕隻有他一人吧。
沒等來驚堂木,沒等來熊大人的那句“肅靜”,大家都看向了謝柔錦。
“三叔還真是維護我們長房,就是不知道三叔在慫恿周老板等人與‘蜀繡樓’終止合作的時候,是不是也是為了我們長房。”
“柔姐兒……”
“三叔,彼此都知道對方那點彎彎腸子,自欺欺人的話也別說了,這麽多看笑話的人,你說得出口,侄女沒臉聽。殺人償命,不要拿我父親做筏子,那是對我父親的不尊重!”
謝三爺臉色赫然,“柔姐兒……”
謝柔錦審視地看向謝三爺。
生死攸關,謝老三一點也不緊張,更不著急?
謝大爺的死與謝老三沒有直接關係,可鳳娘和川子的口供在,這兩人是跑不了了。
謝三爺那邊,毒殺川子是事實,也犯了人命案,幾人都被叛了流放。
對此,謝柔錦悄悄詢問了容昱。
為何李氏是秋後問斬,而人命官司在身的謝三爺卻是流放。
容昱解釋說,李氏犯了天子的忌諱,那絕對是死罪。
至於謝老三等人……
可操作的空間大了。
流放?
哪兒有那麽好的事。
熊大人一宣布結果,王氏就哭得泣不成聲。
謝文霖小朋友也硬生生地擠在謝柔錦和容昱中間,抱著謝柔錦的腿默默流淚。
容昱不動聲色地拽了兩下,非但沒把謝文霖拽下來,小家夥手臂的力道反而增加了幾分。
謝柔錦瞪了容昱一眼。
容昱摸了摸鼻子。
謝老夫人被楊嬤嬤推著,“走到”了一行人跟前。
淬了毒的目光,就那麽一瞬不瞬地盯著謝柔錦。
謝柔錦坦坦蕩蕩地迎上謝老夫人的目光
“先回府,有什麽回去再說。”
一行人狼狽地回到鬆鶴院。
第一個開口的,是謝二爺。
“柔姐兒,大哥的事能水落石出,大哥能沉冤得雪,我們都很高興。”
謝柔錦微微一笑,等著謝二爺繼續。
謝二爺等了等,沒等來謝柔錦客氣的話,隻得繼續說道:“你三叔之前做的那些,確實不對。這些年,我們謝府靠著‘蜀繡樓’,你三叔一點忙也幫不上,心裏憋了一口氣。”
謝柔錦冷笑。
和著,“蜀繡樓”養著你們,還養錯了?
桀驁不馴的態度讓謝二爺惱羞成怒,卻又隻能憋在心裏,“你三叔一心想證明自己,可他那點能力,怎麽夠看?所以,一不小心就想茬了。他不是有心針對‘蜀繡樓’,我們一大家子人全靠‘蜀繡樓’,你三叔怎麽會做自斷後路的事?”
“不是針對‘蜀繡樓’,那謝三爺慫恿周老板等人斷了與‘蜀繡樓’的合作,還是為了‘蜀繡樓’好?是為了激發我父親的生意超能力嗎?”
謝柔錦的反問讓謝二爺羞恥,勉強壓住火氣,說道:“是老三想岔了,做了錯事。可你三叔不是也因為查到你父親的死因,毒害了川子,為大哥報仇了嗎?所以,柔姐兒,你看,能不能找官府的人疏通疏通,讓你三叔在路上好過點?”
“啪!”
手裏的茶碗狠狠落地。
王氏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謝二爺,這話你也敢說?”
對謝二爺的稱呼,帶上了諷刺。
“你們敢指天發誓,我家老爺的死與你們沒關係?別給我說什麽證據,公堂上的那些,都是證據,死無對證?栽贓陷害?我更相信那些就是真相!謝三爺為何會毒殺川子?我更相信是殺人滅口!別用那麽惡心的理由來洗刷罪名,我怕我家老爺半夜從墳裏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