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萬姐往事
中午，奔波了一上午的晴川，渾身無力，她疲憊地坐在一家商場門口的長椅上吃盒飯。
房子、工作全無著落。借來的錢一分一分地花出去，所謂“坐吃山空”，人家還有個“山”，現在自己是“借米下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兒？晴川的情緒有些低落。吃進嘴裏的飯都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
她覺得前途很渺茫。甚至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想著想著，眼淚就落下來了。透過晶瑩的淚水，晴川看到馬路上穿梭而過的人們，滾滾紅塵，匆匆過客，自己的悲慘遭遇更與何人說？一口米飯就著又苦又鹹的淚水咽下去，她忍不住嚶嚶哭泣起來。
忽然有人拍了晴川的肩膀一下，“晴川，晴川……”
晴川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萬，萬大姐？”
萬采苓握住晴川的手，覺得晴川的手冰涼冰涼的。“晴川，別哭，來，跟萬姐說說心裏話。”
晴川擦擦眼淚，覺得有些難為情。“萬姐，我……”
“別難為情，我都知道，我們都是女人。”
萬采苓領晴川在附近的一個小咖啡廳坐下，兩個人各要了一杯咖啡。如今的萬姐，雖說已經徐娘半老，但仍舊是風韻猶存，可以想象年輕時候的萬姐一定有傾國傾城之貌。雖然不了解萬姐的過去，但是晴川一直覺得萬姐身上有一種滄桑的味道。
握著手裏的咖啡杯，透過濃濃升騰的熱氣，兩個人彼此對望。萬采苓的心被這水霧弄得潮濕起來，眼前可憐的女孩兒，與自己二十年前的遭遇何其相似。二十年前的往事又一次在萬采苓的腦海中重演，二十年前，那想忘而忘不掉的記憶。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這個女孩兒，萬采苓第一次，願意主動講述起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的往事。其實那不能不說是一個很落俗套的故事，但是，當年單純的萬采苓還是按照既定的俗套走了下去。
看名字就知道，萬采苓生在江南水鄉，都說那裏人傑地靈，姑娘們都非常漂亮。而二十年前的萬采苓更可謂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家境的貧寒，使萬采苓過早地承擔了家庭的重擔。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生活沒有任何的出路。萬采苓甚至沒有條件念完中學，為了生計，她跟著家鄉的一些姐妹一起來到A市打工。她長著圓圓的娃娃臉，清澈的大眼睛，天真爛漫，是那些姐妹中最小也是最出眾的一個。第一次踏入都市，萬采苓覺得一切皆是新奇的。
幾個姐妹來到A市，舉目無親，隻有選擇一些比較簡單的行業，端端盤子，做做保姆。
而萬采苓在一家小飯店裏落了腳。那個工作雖然有些辛苦，不過自小就很辛勞的萬采苓並不覺得苦，反而為能見到大世麵而感到很快樂。
有一次，萬采苓上菜的時候，一不小心，將菜湯灑在了客人身上。，膽小的萬采苓一再賠不是，但是，那個客人不依不饒。非讓萬采苓陪衣服。雖然不是什麽名牌的衣服，但是對於萬采苓來講，也是價格不菲的。今天的失誤恐怕不僅要陪衣服，弄不好還有丟工作。萬采苓急得淚水漣漣。
可巧，吳德也在飯店吃飯。他出麵給萬采苓解了圍。
可惜，萬采苓不知道。其實，吳德一進飯店就已經對這個清純的小服務員上心了。此時萬采苓的失誤對吳德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那個時候，在萬采苓心中覺得吳德就是一個英雄。從此順理成章地，兩個人相識了，吳德頻頻約會萬采苓，萬采苓也在心中品味屬於兩人的小甜蜜。
直到那一天，吳德以秋遊為名把萬采苓帶到了一座山上。和風微拂，陽光明媚，風光無限好。吳德帶著萬采苓鑽到了茂密的樹林中。萬采苓第一次被一個父親以外的男子摟在懷裏。那股屬於男性的氣息，使得青春年少的萬采苓芳心狂跳。吳德的吻熱烈而霸道，……在那個長長的吻裏，萬采苓淪陷了。吳德的大手在萬采苓兩個雪白的山丘上任意揉捏，使得萬采苓嬌喘連連。當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還沒有弄清楚怎麽回事的時候，自己的褲子居然就被褪了下來。萬采苓驚呆了！那個屬於男性的龐然大物頂住自己的花蕊。她想喊，可是，在心底裏似乎對吳德還有那麽一種眷戀的情愫，她想推脫，卻沒有吳德的力量大。在這個尷尬的時候，萬采苓居然不知所措——她二十年的生活經驗中，並沒有一種關於如何自衛的辦法，更不知道自己對於吳德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在她們的村子，總要到結婚的那一晚，女人才真正綻放，開出鮮豔的花朵，自己這樣怎麽可以？萬采苓的一係列心理活動其實隻是一瞬間，然而就是這要命的一瞬間，一朵荷花一樣清純的姑娘，蛻變成了女人。疼痛的一刹那，萬采苓想喊，卻被吳德吻住了。這就是男女之間的性、愛嗎？萬采苓沒有涉及過相關方麵的知識，更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不會懷孕，驚懼中，眼淚撲簌簌地落淚下來。
“不要怕，女人都會這樣，隻有這樣，你才會變得更美好。”吳德溫言相勸。
害羞的萬采苓依偎在吳德的懷裏，“吳德，你愛我嗎？”萬采苓問了一個女人最愚蠢的問題。
“當然愛你。”
“那麽，我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吳德居然被問傻了。
“我是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準備怎麽安置我？”
“你不會這麽老土吧？都什麽年代了，還要求我負責？”
“你說什麽？”萬采苓驚呆了，她沒有想到，剛剛還在一起纏綿的吳德，此時說的話竟然那樣無情！
“那我們——”
“我們，是朋友。可以一起吃，一起玩。但是，不要妄想結婚，結婚對於男人來講就是墳墓，我還沒有想過。”
萬采苓徹底失望了。她曾經想過離開他，可是，兩個月以後，居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向吳德述說懷孕的事實的時候，吳德又花言巧語地騙萬采苓去了他的小窩。在那裏，吳德發下山盟海誓，說準備娶萬采苓為妻，並且說今生今世隻愛萬采苓一個人。在吳德的花言巧語下，吳德又一次要了萬采苓，而且是幾經纏、綿。終於，使萬采苓肚子裏的孩子不幸流產。
那次的結果是造成了萬采苓的大流血，甚至終生不育。
“來我的公司吧，隻要你還懂事，我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吳德板起臉，甩下了這樣一句話。原來這一切，都是吳德早就計劃好的，他不會負責，最多是保證下半生衣食無憂。
那個時候的萬采苓沒有一點生活出路，農村的家裏生活困難，需要錢給弟弟上學，她每月還要往家裏寄錢。她不敢對家裏說出發生了的事，隻有打下牙往肚子裏咽。
後來，吳德每次喝醉酒就願意到萬采苓那裏來尋求安慰。萬采苓對於他徹底失去了信心。但是，拒絕於他，他就會趕萬采苓離開。萬采苓的家裏弟弟上完學，母親又有病，去世了，再後來地裏受了災，沒有收成，然後父親有病……總之，她沒有辦法一次次的拒絕吳德的騷擾，因為她還需要錢，隻有一次次地忍受侮辱。她有時候把趴在身上的吳德想象成一隻發情的狗，用以泄憤。每次，吳德離開，她就會罵自己不要臉，可是，生活一切照舊。
“二十年就這樣過來了。我沒有結婚。誰會要我呢？一直看著吳德作孽，多少個女孩子被吳德給糟蹋了。隻要能救，我都會想辦法幫助她們。可是，後來我發現，有些女孩子是心甘情願的。隻有你，是真的很有骨氣，比我強多了！想開些，生活還得繼續。”
“萬姐——”
“不用可憐我，這麽多年，我從吳德那裏也拿了不少錢，否則家裏也過不下去。如今人老珠黃了，他再也不騷擾我了，我也樂得清閑。去年，連父親也去世了。弟弟結婚了。我也了無牽掛了。”說著，萬采苓拿出一支煙，輕輕點上。
晴川看著眼前的萬姐，心中百感交集。嫋嫋煙霧升騰起來，越飄越淡，就像這個女人的生命，自己無法把握，眼看著青春一點點的消逝。明明恨著那個男人，卻無法離開他，因為，他會把這個女人點燃，女人隻有依附在男人的手裏，才會開出絢麗多姿的色彩。可惜，這一切已成為昨日黃花。看來，麵前的這個女人，命運更加悲慘。她之所以能把她如此難堪的經曆講給自己聽，是想看到自己的堅強。今日的自己正是昨日的萬姐。
“萬姐，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
“對，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