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你做夢
這是我和沈旭堯之前的一段對話，那時候應該是我們快要結婚的時候，我心裏對沈氏的恨意也算是很深的時候，於是我就跟他說：“沈旭堯，我期待你厭煩我，要跟我離婚的那一天，那時候我隻要有你一半的財產，就算是讓我嫁給路邊的一個乞丐都可以。”
沈旭堯當時睨著我，半晌，才沉聲說了一句：“你做夢。”
這就是我突然間就想到的一句話而已，我沒想到會對沈旭堯這個管用，這話剛說完，手中的藥就很順地喂進了他的嘴裏。
護士和醫生都愣了一下，隨後剛剛給沈旭堯喂藥的那個護士忍不住“嘖”了一聲，道：“想不到沈總竟然會有這麽聽話的時候，平常清醒的時候，要他吃一點藥都很困難的。”
這話一出，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身邊的醫生也推了推她，於是她立馬就閉上了嘴，專心去弄幫沈旭堯打點滴的藥水了。
“徐醫生，沈總還沒吃東西的，這樣打點滴，沒事吧？”
原來姓徐。
這話一出，徐醫生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厲聲道：“我之前不是都說過了嗎，他現在的情況……”
徐醫生的話說到這裏，被沈軒打斷，然後我見著沈軒對著徐醫生遞了一個眼神，說：“徐醫生，你之前不是說沈總做的那一個檢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嗎？我現在跟你一起過去取過來吧。”
徐醫生愣了一下，但這些人都是人精，很快就反應過來，點頭說“好。”
我：“等等。”
兩個人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因為我的叫喊定在了原地，我能夠感覺得到沈軒有點故作鎮定，於是內心更加堅定了他肯定有什麽事情還瞞著我的想法，我毫不猶豫地就問：“徐醫生，你剛剛不是在說旭堯的情況嗎？那請你跟我說說，他現在是什麽樣的情況？”
“這……”他現在有一點為難了，眼睛掃向沈軒，沈軒的臉色也鐵青，雙手捏成拳頭。
我補充了一句：“徐醫生，沒事，有什麽情況你都可以告訴我，我是沈旭堯的妻子，他的病情，我有知情權。”
“原來是沈太太。”徐醫生驚了一下，說道。看樣子，他知道有我的存在，但是隻是從來沒有跟我見過麵而已。
“是的。”我堅定道：“所以旭堯的身子有什麽問題，請徐醫生如實告訴我，我有權力知道，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畢竟身子這個事情開不得玩笑，我這樣說徐醫生你能明白吧？”
“當然當然。”徐醫生說：“我知道沈太太也是關心沈總的身子，這樣的心情當然是能理解的。”
說著，他又看了沈軒一眼，這一次，我的目光也盯在沈軒身上，沈軒也很無奈，不像剛剛那樣跟徐醫生遞眼神了，聲音低低的，對著徐醫生道：“徐醫生，有什麽情況，你就跟太太說吧。”
護士拿著藥瓶不敢下手，病房裏麵的人全部都等著徐醫生的話。
這是沈旭堯下意識又咳嗽了兩聲，我還撐著他的身子，他咳嗽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劇烈晃動，我本能地伸手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這兩聲咳，將大家都驚醒了，徐醫生也很快上前來，重新檢查了一下他的眼睛，一邊翻看一邊說：“我之前就跟你們說過，沈總現在的情況需要靜養，最好不要出院，誰知你們竟然瞞著我悄悄的……”他說：“你說你們出去吃點東西都好吧，還不吃。”
沈軒也慌了：“不是不吃，是沈總沒什麽胃口，喝了一口粥，說想吐，後來……我就沒有攔住……”
徐醫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麽想的，到底有什麽天大的事情這麽不要命了，現在這個情況要是直接打點滴也會受不了，盡快弄點粥過來，讓他吃一點，多多少少都要一點，哪怕是墊墊胃也好。”
“好，我馬上去。”沈軒說：“太太，那這裏就麻煩你了，我很快就回來，有什麽事情你盡管跟徐醫生說就行。”
說完，又轉身在徐醫生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徐醫生，麻煩照看一下。”
“快去快回吧。”
病房裏重新恢複了安靜，垂頭看沈旭堯，他的額頭上又多了一些細汗，我讓護士給我拿一點紙巾，又給他擦著。
“沈太太，之前幾天都沒有在這裏見到你，你是有什麽事情在忙嗎？”
一句話，讓我瞬間就愣住了，說實話，我真的不好意思說我對沈旭堯的病情根本就不知情，甚至在這幾天裏，我一直想要找到他，跟他談離婚的事情。
“是啊。”我隻有順著她的話說：“有點事情忙，他也沒告訴我，所以現在才知道。”
護士“哦”了一聲，感歎道：“那沈總還真是特別能忍，這樣的事情都不說，肯定是害怕你擔心，你都不知道他剛送來的那一天有多麽危險……”
“小何。”這時候，徐醫生突然叫了一聲，說：“你去我的辦公室，把之前沈總檢查的那個結果拿過來。”
“……好。”
我知道徐醫生可能是故意打斷她的話的，但是我現在人都在這裏，也不管了，另外，也不想耽擱她去拿沈旭堯檢查結果的時間。
本來我想把沈旭堯放開，讓他躺在枕頭上的，那樣會比比較舒服，隻是我剛一放開手，沈旭堯忽然就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像是被驚擾到了一般，眉目蹙得更緊，手也收得很緊，不讓我離開。
我心裏軟了一下，雖然雙腿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微微有些發麻了，但隻是稍稍得調整了一下姿勢，還是沒有放開他。
沈軒的動作也很快，前後也就十來分鍾的時間，就把粥買回來了，一開始是沈軒幫忙喂的，勺子遞過去，沈旭堯像是有隱隱的知覺一般，跟剛剛吃藥一樣，直接撇開嘴，眉目擰成了一個“川”字。
“太太，這……”
“你跟我調換一下位置。”
“好。”
說著，沈軒很快跟我調換了位置，但是期間沈旭堯有些驚慌失措地抓著我的手不放，最終我不得不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
“沈旭堯，你先放開一下，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你。”
他真的就很聽話地放開了。
我再次愣了一下，但是想到他的情況，沒有做過多的耽擱，徑直舀了粥遞到他嘴邊去。
“張嘴。”
沈旭堯還是偏開了頭，但我繼續將勺子遞過去，隨著他的嘴角移動，他始終蹙著眉，一副很難受的樣子，讓人看了心裏忍不住發痛。
“沈旭堯，你聽話一點，吃一點，隻吃一點，好不好？”
我耐心地哄著他。
“乖，張嘴。”
他的動作很慢很慢地張了嘴，我還以為是又要偏頭，下意識伸出端著碗的那一隻手想要掌控他的腦袋，誰知他動作很輕地，吸了一口。
這讓我們在場的人都被驚了一下，其實我打算要是他再不張嘴就灌的，沒想到他竟然……
可能大概喝了十幾口，任憑我再怎麽樣哄，沈旭堯都不願意再張嘴了，剛好徐醫生說：“好，不吃就不吃了吧，現在可以吊點滴了，沈太太，麻煩你們讓一下，我們給沈總紮針。”
“好。”
說著，沈軒先出來，沈旭堯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我抬眸望著徐醫生，問：“這樣沒事吧？能紮嗎？”
徐醫生：“也可以，沈太太，你將他的手翻個麵，然後控製住，不要讓他亂動。”
“好。”
還好過程還算順利，護士很輕鬆地就給他弄好了。
他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是看得出來，一直都睡得很不安穩，嘴角微微張開，呼出的氣息都是灼熱的，仿佛發高燒的人。
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臉上，我覺得有點燙眉心，於是稍微偏開了一些。
一時間，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沈旭堯的身上，以至於沈軒和徐醫生還有那個護士什麽時候離開，我都沒有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病房裏麵靜下來，盯著沈旭堯臉上不太舒寧的表情，我的腦海裏，忽然就冒出了沈軒之前在車裏對我說的話。
他說“太太，你平時在沈總身邊的時間不多，根本不知道他平時有多麽忙，有時候我們把飯送過去，他都想不起來要吃，等手裏的工作終於停下來的時候，飯菜都涼了，再重新弄一份的時候，別的工作又來了，時間久了，沈總就有了很重的胃病，加之近來應酬多，煙酒兩開，誰的胃都受不了這樣的折騰，你在醫院的那兩天，他幾乎通宵，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你，我們說讓保姆過去接班，他說不放心，要親自守著你，這樣一來，病情就加重了，那天從你的病房裏麵出來，他就倒在病房外麵了……”
“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你，不放心保姆照顧你。”
“從你病房裏出來，就倒在病房外麵了。”
現在回想起這些話來，我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