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掉眼淚

  賀進飛快的幫他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大少昨晚喝醉了,我怕你不舒服,所以一直不敢叫你。”


  “以後不必在意這些,我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池君寒冷冷說著,突然有所感觸的往身後的床上一瞥。


  宋若詞被發現了,立刻往被子裏躲去。


  池君寒冷冷勾唇,嗤了聲“無聊”,三步並兩步的掀開被子,朝賀進叮囑道,“再給我五分鍾,出去等著,我有幾句話要交代她。”


  等賀進出去了,池君寒才隨意的將被子丟下,冷酷惡劣的態度與昨晚判若兩人。


  “別誤會,我昨天喝醉了,來這兒純屬偶然。”


  宋若詞笨拙的點了點頭,垂著眼瞼不出聲,她的眼睛像是下弦月般,安靜而緘默。


  池君寒的大腦裏混沌一片,關於昨晚的事,全部已經喝斷片不記得了,偶爾幾個畫麵,也實在沒法讓他有什麽安全感。


  而宋若詞的沉默莫名讓他更加煩躁,他擒起她的下巴,威喝道,“聽見了沒有?”


  宋若詞被嚇了一跳,眼眶幾乎是瞬間凝起了淚霧,“聽見了。”


  池君寒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冷聲問道,“昨天晚上,我跟你說什麽了?”


  宋若詞的大腦裏閃過昨晚的畫麵,包括那個綿長的吻,像驚雷般在她心中炸開。


  她的臉一下就窘迫的紅了,紅的快滴血,可疑到連池君寒都看的狐疑,“說話。”


  “什麽都沒有!”宋若詞的聲音像是帶著氣,惱怒的一聲。


  她也是被他逼的慘了,才會可憐到這個地步,像個被逼急了的小貓,嗷嗚一口咬在了主人的手上。


  池君寒一怔,鬆開她的下巴,“真的沒有?”


  “沒有!”宋若詞答的大聲,心卻虛的很。


  她的回答與池君寒殘留在大腦裏的記憶實在是太相悖了,可他的確想不起來什麽了。


  掐了掐眉心,也隻能再次問道,“不許撒謊。”


  明明自己才是被輕薄的那個,罪魁禍首卻站在自己的麵前,用這般語氣威逼,宋若詞心裏委屈的不行,鼻子酸溜溜的,眼眶也紅了,“我說了沒有了,你愛信不信,出去,我要休息了,你把我吵醒了!”


  她一把拉上被子,轉身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池君寒被她的態度激怒了,還想說什麽,賀進卻已經在門外催促了。


  一聲疊著一聲,已經遠遠超過五分鍾了,再耽誤下去,恐怕連談判都趕不上了。


  池君寒冷瞧了一眼女人瘦弱的後背,把疑惑咽了回去,扣上袖口打算出門。


  賀進替他開門,池君寒的腳,猜到門檻上,又退了回去,對著一動不動的女人,冷聲威脅道,“如果我昨天晚上對你說過什麽,最好全都忘記,那些酒醉後的話,信了隻會讓你白日做夢而已。”


  宋若詞差點氣笑出聲來,她想不哭,卻發現被他昨夜一個溫柔的吻打回脆弱的原型,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她轉過頭,凝視著池君寒,字字清晰道,“你昨晚的確對我說話了,不過是在罵我,說我是殺人犯,是凶手,不配活著,我憑什麽要信?”


  池君寒深擰的眉梢有了一絲鬆動,他似乎在質疑什麽,但很快就恢複了冷漠至極的樣子,勾唇道,“如果是這些話,你最好信了。我希望你的餘生都記得。”


  他大步離去,留下發抖的宋若詞像張紙片般滑落進被子裏。


  她突然開始擦拭自己的嘴唇。


  用力的揉搓,用清水,用手,搓的紅腫出血也不停歇。


  她憑什麽要信,他這個騙子——根本連吻都是騙人的!

  坐上車,池君寒揉了揉昨晚睡的很不舒服的脖子,他一邊揉著,一邊回想著昨晚朦朧的記憶,不悅道,“我昨晚怎麽了,醉的那麽厲害?”


  賀進微微側過身子,輕聲道,“大少昨夜參加了酒會,後半場不知怎麽了,一直在喝酒,非要把自己灌醉不可,醉了以後,我本想帶少爺回老宅,可少爺點名要來醫院,來了以後,就一路衝進了宋小姐的病房,還讓我把大小姐拉了出去。”


  池君寒一頓,有幾分不信道,“衝進?”


  賀進略有汗顏,篤定道,“是的,衝進。你當時走的很快,我一路追,差點沒追上。”


  池君寒飛快的收回揉脖子的手,黑沉的眸子裏深邃一片,他開始懷疑,宋若詞對他說的那番話的真實性了。


  他那麽急,當真隻是為了去罵她一通殺人犯?


  池君寒對想不明白,點著額角,深深歎氣,開始懷疑自己的大腦構造。


  一宿,因為池君寒在病房裏,賀進都沒有把池君媛放進去。


  池君媛鬥雞一樣喋喋不休的和他爭鬥了幾個小時,最後隻能紅著眼睛等天明。


  直到池君寒離開,她才被放進了病房,端著熱乎乎的早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


  伸頭往裏麵一看,心疼的不行。


  宋若詞果然在掉眼淚。


  每次隻要池君寒來過,都會惹的宋若詞掉眼淚,一哭就沒完沒了,這個節骨眼上的女人,是最忌諱哭的,多哭幾次,身子就垮了。


  “別哭了,還沒吃早飯吧,這是剛燉好的雞絲粥,快來嚐嚐,咱們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了。”池君媛親自舀起粥水喂到宋若詞的嘴邊。


  宋若詞哭紅的眼睛像個小金魚,軟趴趴的半垂著,雖然不哭了,但還一下一下的打著哭嗝。


  在池君媛眼裏,宋若詞自己就是個剛二十歲的小孩子,知心姐姐立刻將她摟進懷裏安慰。


  “不哭了不哭了,寶寶聽見媽媽哭,可要傷心了。”


  宋若詞抹了下眼角,悶聲悶氣的喝了口粥,熱熱的粥水讓心情稍有緩解,她被氣傷了,肚子確實餓了,不免多喝了兩口。


  等粥見了底,池君媛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擦嘴,像閑話家常那般輕鬆道,“唐風易想見你。”


  宋若詞險些被最後一口粥嗆著,杏眼怔怔的瞧著池君媛,足足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驚喜道,“大姐,真的嗎,他在哪兒?”


  池君媛撫了撫她的長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他就在醫院樓下,我早上回去的時候見到他了,他似乎在那兒等了很久了,一直想見你,隻是池君寒的人看著,他實在是上不來,我就告訴他,我有辦法幫他見你,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她指了指窗戶,“你要見嗎?”


  宋若詞連猶豫都沒有,果斷道,“要見,大姐,他是現在唯一能幫我的人了。”


  池君媛滿眼寫著明了,拍了拍她的手背,篤定道,“你放心,人我會給你帶來的,你乖乖在這兒等著。”


  她悄然下去,過了半個鍾頭,帶上了一個護士。


  這護士沒什麽特別之處,隻是個頭高挑了些,宋若詞光顧著看她們身後,沒有在意護士的長相。


  池君媛指了指護士,宋若詞傻傻的看著她,不解道,“大姐,人呢?”


  “哎呀——”池君媛氣的發笑,伸手摘下了護士臉上的口罩,假發的劣質感立刻就出現了,口罩下,那張與護士裝違和的男性氣息濃鬱的臉,顯得滑稽好笑,好在他身材清瘦,不是肌肉男,戴上口罩,尚且能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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