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我的妻子

  被強行裝作護士帶進來,唐風易的臉色也十分不善,但還是做出了最大的配合。


  宋若詞呆呆的張圓了小嘴,深吸了一口氣,“哥哥……”


  池君媛撲哧一笑,以為宋若詞這一聲哥哥隻是親切,拍了拍唐風易的肩膀道,“我出去幫你們把風,你們說說話,別待太久了,會讓人起疑的。”


  她將門帶上,唐風易才終於舒了一口長氣,摘下假發丟在一邊,“總算能見到你呢,這個池君媛,能信嗎?”


  宋若詞點點頭,想笑又不敢笑的憋著腮幫子,像個小河豚,“哥哥,你打扮成醫生不好嗎,一定要裝成……護士?”


  她叫哥哥時咬字輕軟,像是一朵泡芙奶油做成的雲,將唐風易心中的鬱悶頓時驅散了。


  他無奈道,“沒辦法,池小姐說,醫生容易起疑,護士定時來換藥,不怕被發現。”


  宋若詞抿抿嘴角,甜軟的笑了一聲,拉著他的手道,“哥哥,摸摸我的肚子。”


  唐風易這才來得及去看她的肚子。


  與前幾個月的微隆不同,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看上去讓人怪心驚的,唐風易的臉色繃的很緊,對這個未來的外甥沒有什麽好感,他不得已將手放了上去,冷冷道,“我聽說了,孩子的生父是池君白?”


  宋若詞臉上難得一見的幸福,立刻碎成了泡沫,“它的父親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我的孩子。”


  她揚起臉,雪白柔小的臉龐,像埋在烏發中的月,“哥哥,你是它的舅舅,你也要替他高興,還有幾個月,它就要出生啦,你要為它高興,我辛辛苦苦保護的孩子,終於要來到這個世界了。”


  宋若詞摸著小腹,臉上洋溢著軟到讓人不忍擊碎的憐愛。


  唐風易因為孩子的生父了無好感,可這會卻也不想破壞這份難得的美好。


  他的妹妹,活的太辛苦了,隻是怪他,至今還沒有把她接回家好好照料。


  “對了,哥哥來找我,有什麽事?”宋若詞軟軟道。


  唐風易坐在她床邊,深深看了她許久,薄歎道,“再等等我,我已經在努力了,爺爺那邊,近期我就打算去告訴他,到時候唐家會名正言順的接你回去,你是唐家的小姐,容不得別人半分欺辱,就算是池君寒,也休想。”


  宋若詞眷戀的依偎著他的肩頭,像歸巢的候鳥,乖巧的點著頭,“哥哥,我相信你,我也等著你,我想家了,想爸爸媽媽……”


  她說著說著,忽而沒了聲音,她與唐風易都沉默著,因為清楚,爸爸媽媽不在了。


  但唐家,會是他們永遠的家。


  “哥哥,還要等多久?”宋若詞拽著他的衣角,不想讓他走。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便是前方瀑布,也不敢鬆手。


  唐風易摸摸她的頭,口吻倦軟溫存,“快了,哥哥答應你,很快很快,我的妹妹就回家了。”


  宋若詞似乎幻想到了那一日的美好,連嘴角的笑容都深了些許,“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什麽忙?”


  宋若詞睫毛輕輕眨動了一下,聲音軟的不可思議,“我想……回宋家看看。”


  唐風易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清楚宋若詞曾經在池家過著怎樣的生活,對那個所謂的家,他巴不得宋若詞一生一世不要回。


  “怎麽突然想回去了?”


  宋若詞昨夜睡的不好,畢竟有池君寒在身邊,猶如羊羔身側睡著一隻虎豹,她這會安心下來,身上放鬆,眼皮也軟軟的耷拉下來,“我想問問清楚……”


  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我失憶以後,是怎麽被帶回池家的,我的媽媽……養母去世了,那些秘密隻有宋國華能解答。況且爺爺他也不會貿然認可我是他的孫女的,想說服他,總要拿出證據。”


  以往她總羨慕唐千愛,即便父母不在了,也有個疼她的爺爺,把她保護的如同眼珠子似得,可以任意嬌縱。


  她總幻想,如果自己的爺爺還在,一定也會那般疼她吧?


  上天開的玩笑那麽大,她的爺爺居然就是唐千愛的爺爺,而唐肅清,曾為了唐千愛,想將她送入監獄,置於死地——


  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真相,也會心疼嗎?

  唐風易皺了皺眉頭,盡管不想同意,也隻能無可奈何道,“的確需要這麽做,我怕他不願意告訴你,宋國華這個人,我耳聞過一些,實在是老奸巨猾。”


  “那哥哥陪我去吧。”宋若詞摟住他的胳膊,像最尋常的兄妹,親昵的蹭著他的衣角,“有哥哥在,他不敢騙我的,你陪我去,我也安心了。”


  唐風易拿她沒辦法,宋若詞一撒嬌,他心都快跟著化了,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鼻尖,“知道了,會陪你去的。”


  又過了十分鍾,池君媛進來催促,唐風易才遲遲道別走了。


  他登上回唐家的車,絕塵而去,卻沒有看見醫院附近停著的車裏,幾道連續的閃光燈劃過。


  坐在車裏的女人撥弄著指甲,懶洋洋的打了通電話,問道,“拍到了沒有?”


  那頭的立刻回了聲,“拍到了,清清楚楚,你放心吧。”


  女人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浮現了出來,她得意的看著醫院的方向,低聲念道,“這可是你自投羅網,不要怪我做的太絕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因為唐風易來過,又答應了要救她解脫這兒。


  宋若詞一天的心情都好極了。


  可惜到了晚上,池君寒又來了。


  他最近來醫院來的非常勤快,像是在彌補他之前缺失的那段時間,隻是永遠掛著一張臉,比起去醫院看病人,更像是去監獄看犯人。


  宋若詞原本在與池君媛談笑,見到他的刹那,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突然消失不見了。


  池君寒照例讓人將池君媛請出去,外麵免不了又是一陣吵嘴,賀進與護士無奈的聲音根本壓不住池君媛的怒火,卻也幹擾不了病房裏的兩個人。


  他在她床邊踱步,修長的雙腿不斷在她視線下穿梭,擾的她心不在焉的,他低聲問道,“怎麽見了我就不笑了,不想見?”


  宋若詞每回與他開口說話,都像浪費了渾身的力氣一樣,輕輕柔柔的,不帶情緒,“你來有什麽事嗎?”


  “看來是不歡迎我。”池君寒略一勾唇,笑容不苦,也著實不甜,莫名的有些寂寥。


  他隨手撿起她床頭的筐子裏沒有織完的嬰兒物件,軟的像團雲,暖洋洋的將他的每根手指都裹的溫暖舒適,讓人不可避免的幻想起那個即將出生的小孩,該擁有怎樣可愛的容顏。


  可想到這些幸福溫柔的東西,池君寒的心腸便像凍在冰水裏,泡的更寒。


  “又在織這些?”


  宋若詞奪回他手裏的東西,“與你無關。”


  池君寒的手落了空,嘴角的笑也更森然,“怎麽與我無關,我名義上的妻子生出的孩子,就算不是我的,也得叫我一聲爸爸,反正我與它生父是兄弟,叫我一聲爸爸,不算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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