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他身邊的知己 高深莫測
齊拯沉浸在痛苦中,悵然若失地笑了兩聲,“眼下還有什麽更大的事?”
阿動感受到什麽不對勁,猶豫了。
蕭懷一視線直接落到六兒身上,“六兒兄弟,你來說。”
“大哥,葉之烈賣了齊府舊宅。”六兒目光猶疑了下,扭頭看向齊拯吞吞吐吐。
神情木然的齊拯終於動了動,“齊府舊宅……”
阿動撇開了臉,這個消息也是他剛才和六兒去市集準備買些下酒的小菜,無意間在葉之烈身邊的小廝口中聽聞的。
原因竟是,齊府主人曾謀反死去,齊宅陰魂不散,風水不好。
蕭懷一神色並沒有多大的意外,聲音卻微微動容,“不錯,齊府舊宅保住了,不屬於葉之烈了。”
齊拯訥訥反應,“什麽意思?”
蕭懷一深吸了口氣,目光灼灼,“是汀屏保住的,買主是小時候照顧你和她的奶娘。”
他想到當初在毓庭坊汀屏的房間,看到的那些金銀首飾,總算明白了,這些年,汀屏在都城打拚是為了什麽?
齊拯雙眸酸澀,恍然如夢,“汀屏?奶娘?”
這麽多年,他無數次夢到那個有過美好回憶的齊府。
那裏,有精心照料他的奶娘。
那裏,有陪他玩耍打鬧的汀屏。
那裏,還有一顆父親親手摘下的棗樹。
他曾經站在樹下,拿著蕭懷一親手製作的彈弓,打了滿地的棗兒。
後來……
齊府因為謀逆之事,被封了。
再後來,齊府落到了葉之烈的手中。
他太明白,想要保住齊府,是多麽難得一件事情。
他沒想到,最後竟是從小在他身邊的唯一的兩個女人保住了齊府。
想到這裏,他心底既震驚又萬分羞愧。
肩膀微垂著,許久抬不起頭來。
蘇臨笙也在旁邊反應了過來,眼睫輕顫了下,內心深受撼動。
原來前幾日,汀屏姐姐幫助親戚購置宅子,竟是買的齊府老宅。
阿動和六兒表情凝重,不約而同喊了聲,“大哥……”
蕭懷一抵住胸口的起伏,雙眸中燃起了灼灼烈焰,“齊拯,放下你多年的心結吧,是時候振作了,也好讓齊伯伯在天有靈。”
齊拯吸了吸鼻子,語氣哽咽,“我爹他在哪兒?”
當年謀逆死去的人中,統統被拉去了荒山,丟棄埋葬。
他也曾偷偷去過荒山,麵對遍布叢生的荒草,不知道父親的具體屍身方位,他就愚拙地朝不同的方向磕頭。
誰知道,父親的屍身早就被蕭長留挖走了。
“你跟我來。”
***
因為蘇臨笙而起的烏龍事件,陰錯陽差,讓昔日有著嫌隙的一對手兄弟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往事。
盡管事情多有端倪或誤會,但心結存有多年,並非一朝一夕就可輕易放下。
尤其對於齊拯來說,今日遭受了太多的衝擊。
蕭懷一帶著齊拯去了齊達善的墓地祭拜。
蘇臨笙想到那場麵,不免又是一番傷感,加上他們兩兄弟之間興許還有話說,便沒有跟著去。
蕭懷一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叮囑她早點回湖心小築。
蘇臨笙心中雖然惦記著宮變中的其他細節,但也不急著一時半刻。
她摸了摸手上的黑色披風,腳步一轉,往六王爺府的方向而去。
六王爺府。
門口小廝見到蘇臨笙,很是恭敬有禮地將她引到了府中長風園。
入眼,鬆柏垂直屹立在院牆四周或角落,鬱鬱蔥蔥,完全不似別處秋日漸漸蕭瑟的景象。
四角涼亭內,男子天青色的衣衫與周圍的景色互融一體。
他手中攆著一枚黑色的棋子,聽到動靜,側眸看向蘇臨笙,笑容溫雅柔和,仿佛畫中走出的人。
“蘇姑娘,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語氣頗有些打趣和失落的意思。
“燁王爺的約,我一定會來。”蘇臨笙抬了抬手臂,眉眼一彎,笑得明媚洋溢,宛若春光。
白羽招待她在石凳入座,命人去奉茶。
蘇臨笙看了石桌上擺放的棋盤,一黑一白,每一方落子都謹慎完美。
像是兩個不相上下的棋手布的局,步步緊逼,不給對方任何餘地。
隻是這黑子白子的盤都在白羽一側有序地擺放,蘇臨笙好奇蹙眉,難掩驚訝,“燁王爺這是一個人下棋?”
“一個人下棋很奇怪嗎?”白羽淺淺笑著,反問。
蘇臨笙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發自內心的敬佩,“就是覺得很厲害!”
白羽觀著棋麵,斟酌落下一子,聞言,抬眸不動聲色,“蘇姑娘看起來很懂棋,是因為你在機關術方麵的天賦吧!”
棋子也是局,機關也是局,白羽覺得這兩者可以融會貫通。
因為機關術,遭受了黑衣人的關注,蘇臨笙聽到這三個字,本能的小心翼翼。
隻是對方是公子夜,是她心中崇敬的低調英雄,她倒是坦然直言,“還行。”
在機關術方麵,她確實有天賦。
白羽眉眼微抬,淺笑,遞給她一盤白子,“那陪我下一局,下棋也是門功夫。”
蘇臨笙想到白羽之前說過,他最厲害的功夫,便是棋技。
當下毫不猶豫,興致勃勃地接了過來。
與白羽過了幾招,身邊有淡淡的玫瑰香混合著園中鬆柏的氣息。
蘇臨笙鼻間一動,抬眸,亭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窈窕的紫衣女子身影。
她就俯身在白羽身側矮幾旁,眉眼細長,氣質清冷出眾,手中提著深碧色紋路的茶壺,不緊不慢地洗出了兩杯茶,姿態從容。
她今日雖然著了女子裙衫,但蘇臨笙一眼便認出了她。
白羽身邊的紫衣侍衛。
惜藍姑娘。
她將右邊的那杯拿起,遞給白羽,眉眼染上柔和,“王爺。”
白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棋麵,頭也未偏,但手中動作卻極其自然熟練,不偏不倚地接過。
仿佛早就熟悉了身邊人的動作。
蘇臨笙也不意外,畢竟聽孟添提過,惜藍姑娘乃是六王爺多年的知己。
她隻是在心底驚歎,六王爺身邊的人,功夫果然高深莫測。
若非她鼻子敏感,聞到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她根本沒察覺方才那女子進入亭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