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清醒

  “不可能，這不可能……。”


  銀鸞公主嗓音沙啞，像脫了線的木偶一樣伏在地上，發鬢淩亂衣衫不整，不似之前春風得意的模樣，紅腫的眼睛和嘶啞到幾乎說不出話來的嗓音，讓一天未見她的銀凰太子嚇了一跳。


  “鸞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們一起逃出去，我也不要這個太子之位了，我們一起去南邊的百越，隱姓埋名，日子可能會很辛苦，但不會有人逼你嫁給別人了。”銀凰太子真情流露的說，這一刻銀鸞公主眼淚又決堤了，她覺得自己一直看錯自己的哥哥了，這個從小就保護他的哥哥，比起那些兩麵三刀爾虞我詐的人是多麽可愛。


  “不行，我已經沒有希望了，怎麽可以連累你呢，你有這份心我就很感動了，太子哥哥，你應該做南靖的皇帝的，這是銀鸞一直的心願……，”銀鸞公主擦幹眼淚，“橫豎這麽幾天我已經想通了，不就是嫁個人嗎，能按自己心意嫁人的公主能有幾個？我隻不過不是例外的那個罷了，太子哥哥，你現在唯一能幫我的，不是犧牲自己，而是努力當上皇帝，到時候我在寧國一定沒人敢欺負。”


  “鸞兒……。”銀凰太子一瞬間，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流空了，渾身冰涼，他這麽驕傲的妹妹也已經放棄了掙紮，這種種的一切讓這個清高的青年胸口突然一陣惡心，這就是皇宮，天下惡心最肮髒的地方，親生父母逼迫女兒，昔日的溫情馬上不複存在，什麽都像是假的，而真情實意的兄妹倆隻能一次一次的接受命運的重錘。


  “我答應了，太子哥哥，不用再為我奔走了，你做的這些鸞兒很感動，我沒想到太子哥哥能為我做到這種地步，畢竟連父皇和母後都不管我了，我現在才明白，最親的親人就是你啊，我已經沒什麽可求的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子哥哥你了，你一定要登上皇位，不然就會和我一樣悲慘，一定要！記住了，太子哥哥！”銀鸞公主頗為激動的抓著銀凰太子的衣領，咬牙切齒的重複著，想要把這些話印到自己哥哥的腦子裏似的。


  銀凰太子看到這樣的妹妹一瞬間有些恐懼，可轉而也明白了妹妹的良苦用心，以他這個位置，如果不能順利登機，就一定會被人拉下去，墜入萬丈深淵中粉身碎骨。


  “我答應你，鸞兒。”銀凰太子沒有多說話，隻是看著妹妹的眼睛認真的回複了他，這一刻，那個天真的太子已經再也不複返了，從妹妹的犧牲裏，他看到自己的未來。才發現昔日祥和的宮裏一直暗流湧動，隱藏在平靜的水麵下，試圖把他拖入水裏。


  “如今我也沒什麽願望了，隻是想見阮先生一麵，問他些事情。”銀鸞公主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銀凰太子的表情，“不過如今我尚未梳洗，著實狼狽，待我沐浴休整一番才好見他，讓他酉時再來見我吧。”


  銀凰太子看了看妹妹，也覺得無法見人，遂痛快的答應了，心裏想著妹妹也許是想問問寧國的事情，為以後做打算。雖然心裏還有著濃濃的不甘心，想帶著妹妹一起逃跑，可妹妹的態度也讓他原本不是很堅定的心搖擺起來，罷了，他終歸還是膽小鬼一個。


  銀凰太子前腳剛出門，後腳銀鸞公主就像被蟄了一般猛地跳起來，把一旁的宮女嚇了一跳。不過銀鸞公主無暇顧及她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在自己的寢宮裏亂轉，對了，她定了定心神，先找點貴重的又看不出是宮裏樣式的東西拿。


  然後她隨便包了兩件衣服，然後又打開首飾盒子，挑挑揀揀拿了一些，想了想，又拿了把匕首，緊緊捂在胸口。


  這舉動明明是在收拾行李，宮女們驚疑不定，可也不敢說話。剛才太子和公主的對話，她們聽在耳裏，還以為公主終於放棄掙紮，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了。沒想到太子前腳剛走，公主又收拾起了行李，宮女們個個心驚膽戰，萬一公主真的偷跑了，她們個個難辭其咎。


  “我警告你們，不要說話，也不要勸我。”銀鸞公主橫了宮女們一眼，“我平日對你們不薄，不求你們幫我，但求你們不要落井下石，現在你們都給我出去，在侍衛們的眼皮子底下站著，本公主之後做什麽都和你們無關。”


  宮女們雖然心裏還是忐忑，但還是挨個出去了，這樣可能會減輕她們的責罰，所以宮女們心也定了些，想著公主到的時候還在擔憂她們，其實是個嘴上厲害，但心裏還是頗為善良的人，這時候她們倒可憐起了銀鸞，心裏矛盾的很，既不希望她能逃出去，又有點希望她能逃出去。


  等侍衛和宮女大眼瞪小眼，站了挺長時間的時候，酉時剛到，阮明楚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看著眼前站了一排的宮女，嚇了一跳，不過也沒問什麽，輕輕敲門，等著裏麵的回應。


  “進來吧。”銀鸞公主心裏一慌，她確實是準備逃跑了，東西已經收拾妥當，甚至還趁這個功夫梳妝了一番，穿上最樸素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得盡量泯然眾人，這和她以前的穿衣風格截然相反，所以等阮明楚進來的時候，看到一身素淨青衣，頭上釵環無幾的樣子，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或者是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銀鸞公主不會是經曆變故，性格截然大變吧。不過想來也是，遇到這種事情，任誰也沒心思打扮。阮明楚心底忽然軟了一下，而後洶湧的愧疚讓他不敢正眼看銀鸞公主，低頭對他行禮，“在下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