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女人之間

  冬日的早晨陽光顯得格外珍貴，暖暖的穿過白色的窗紗，鑲鍍一室的光點流轉。殷芮瑩本來被照耀的一天的好心情卻因一個電話而叫停。


  因為時間還早，咖啡館中的人隻是寥寥，隻有兩個女人相對而坐。


  幽雅溫暖的房間，柔軟舒適的沙發，若有若無的琴聲，撲鼻彌漫的豆香，置身在這樣的氛圍中，本應該享受這份閑適和自在，可是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尹夏初冷冷的盯著對麵的人。殷芮瑩今天隻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灰黑色的棉外套，下身一條藍黑色的牛仔褲，衣著暗色無華。臉龐一絲化妝全無，頭發紮在腦後，露出額頭，淡雅無塵像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想想剛才女服務生笑吟吟的一句“女士要點什麽，和這位小姐一樣嗎？”尹夏初心裏就一陣窩火。人的眼睛還真是容易被殷芮瑩那張臉騙過去，明明自己比她還小一歲，稱呼卻反倒是不同。


  “怎麽想起來這麽早給我打電話？我原本以為經過昨晚，我們的下一次見麵隻會在你的訂婚典禮上。”


  不習慣被人上下打量，殷芮瑩先開了口道。


  “是嗎？”收回目光，尹夏初懶懶的攪拌著麵前的咖啡，“我也不想一大早的擾人清夢，況且對象還是你！”


  “哦？既然這樣，為了不浪費各自的時間，還是直接切入主題吧。找我來到底是想說什麽？”


  “那好，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讓你主動請辭，離開泰華。”


  殷芮瑩扭過頭來看著對麵的人，淡然一笑。


  “更準確點，是想讓我遠離吳淼的左右吧。嗬嗬，我真謝謝你沒有直接要求我離開市，不過，怎麽辦呢，雖然滿心感激，但我並不打算考慮你的建議。昨晚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現在看來你還是什麽都不明白。


  我和吳淼的過去說起來很簡單，曾經因為一時的緣分是共同走過了一段路，可是在這過程中牽引彼此的線在不斷的磨合中斷掉了，所以後來的我們越走越遠。現在，即使再回到那個時刻，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錯過了就錯過了，不需要再次重複。”


  “對於你們之間的故事我沒心思坐在這裏聽你回味，我和吳淼的現在和將來都是憑我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你不要裝著一副悲天憫人的虛假模樣。”


  有些控製不住抬高的語調蓋過了緩緩流淌的鋼琴聲，見周圍數人投注過來的目光，尹夏初輕輕咳了一聲掩過麵上的顏色，接著道：


  “工作的事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你”


  話還沒說完，殷芮瑩就出口打斷。


  “我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聽你說這些話，在你繼續發表你的一廂情願之前，我希望你搞清楚，現在不是我非要插足你和吳淼之間，而是你們一個一個先出現在我麵前。”


  “嗬嗬嗬，殷芮瑩啊殷芮瑩，你怎麽還是不明白呢？在感情的爭奪中，不論是你是意誌加入還是隻是被強拖進來，隻要對我有一丁點威脅，我都會毫不留情的鏟除掉。就像三年前一樣，我想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麽在你提出分手以後吳淼會那麽爽快的答應了吧？”


  “什麽意思？”看著尹夏初得意的麵色，殷芮瑩心裏摸不著底，隻覺得接下去的不會是自己樂於承受的。


  當初也是在一間小小的咖啡屋，她和尹夏初對立而坐，就像今天一樣。那天尹夏初給她下的是最後通牒，同樣是讓她離開吳淼。


  第一次聽到尹夏初這個名字是和吳淼一起到校外的小餐館吃飯時聽他無意中提起的。


  當時殷芮瑩因為著實餓著了，所以一盤酸菜魚剛上桌就忙不迭的伸筷子，最終很不幸的被油湯燙到了嘴。


  一旁的吳淼看著麵前的人兒撐著下頜慘兮兮的模樣，一邊好笑的替她收拾著一邊數落道：


  “你呀還真和我那個妹妹挺相像，見著吃的什麽都不管不顧，看吧，得到教訓了吧？”


  “嗯？你什麽時候多了個妹妹？”


  “哼，你要是能空出那麽一點點時間多關心關心我這個男朋友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吳淼佯裝生氣的打趣，“其實，她也不是我的親妹妹，隻是我們兩家的大人彼此熟識，所以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身後就多了這個小尾巴。她叫尹夏初，比我小兩歲，從小就很黏著我，我們小學中學都被安排在一個學校裏，聽說我剛到這邊上學那會兒她還鬧著哭鼻子呢，嗬嗬……也不知道小妮子高考複習準備的怎麽樣了，上個星期打電話來還信誓旦旦的要報考我們學校呢……”


  當然最後吳淼的這個“青梅”如願以償的考上了他們的學校。


  殷芮瑩至今都記得第一次在新生報到的現場見到尹夏初時，這個女孩對自己渾身豎起的敵意。對此，殷芮瑩不明所以，可是後來的後來才知道，原來隻是因為自己先她一步占了吳淼旁邊的位置。


  那個夏天過後，原本兩個人的約會變成了三個人的出行。看著中間多出來的人親昵的拉著吳淼說說笑笑，殷芮瑩沉默不語，隻覺得他們兩個一起經曆的十幾年已經把身為女朋友的她遠遠的隔絕在外。


  雖然幾次之後吳淼也感覺到了殷芮瑩的變化，可是卻始終沒有拒絕尹夏初一次一次的加入。也許，在吳淼看來，尹夏初還是那個喜歡黏著他的小女孩，可是，殷芮瑩知道遠非如此。


  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和四五歲的女孩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更懂得區分性別之間的差異，男女之防愈見明顯，也開始懵懵懂懂的向往著自己的愛情。


  在尹夏初的眼中，殷芮瑩分明看到了不一樣的光彩，而投注的對象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殷芮瑩不知道尹夏初的心思吳淼到底有沒有察覺，或者是願不願意承認，隻是他這樣在女朋友和所謂的“妹妹”之間左右權衡，試圖兩相保全的做法著實讓殷芮瑩痛苦不堪。她不明白，兩個人的愛情，為什麽會演變成現在小心翼翼的周全維護。


  認真想起來，她和吳淼之間的感情會全線崩盤，不是因為尹夏初後來對自己一再的示威宣戰，也不是因為和吳淼愈演愈烈的冷戰僵持，而是他們彼此太謹慎。


  一份感情的經營中永遠需要一方的主動，主動去化解不必要的誤會，主動去了解對方的需要。太過被動的話，雙方隻會被自己結織的網越纏越緊。


  所以，在那天，在咖啡館見了尹夏初之後，她才會發短信給吳淼提出分手吧！既然這份感情對兩人而言隻剩下束縛，那麽在別人突破之前，還是由自己親手斬斷吧。


  本來特意繞道去圖書館，就是想親自告訴他自己的決定，可是，直到看著他的臉才赫然發現一路鼓足的勇氣消退的半點不剩，所以用了一個最逃避的方式結束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