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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無處尋覓(1)

  那時候,在花婆婆新發任務給罔千年的時候,罔千年因事務繁多推辭,花婆婆想了半,明白大家都是因為近來人間動亂才如此繁忙,便隻好觀望人間煙火。


  這時候剛為閻魔大人傳信的何憶歸來,花婆婆靈機一動,便把這件事情交代給何憶。


  任務是去人間,尋找真的特殊的人。


  那個人一看見何憶,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問她,“姑娘你是誰?”


  何憶猛然回醒,將信擲與他懷中後便匆匆逃離。


  回到亂葬崗,見到花婆婆的時候,還未開口,她便先開口問道,“你見到他了嗎?”


  花婆婆一向是懂得自持的女子,1何憶從未見過她這麽急迫的樣子。


  何憶無法忽視她眼中的光,隻得訥訥點頭,我見到了。


  從那以後,何憶便經常去往相思灣,她也曾無數次想將銜著的信沉入西海之淵,但一想到花婆婆充滿期待的眸子,就無法付出行動。


  何憶這才想起來,原來當初的無雙也和自己有著關係啊。


  她記得自己隻此一次地環抱住我的姑娘“不就是見他嗎?多簡單,我做得到。”


  即使,她不願意。


  即使,她不相信,從來。


  可以知道,那個人在得令後便吃了仙丹化為人落入凡塵。


  花婆婆所的地方坐落於河邊,清水西流,竹樹環合,偌大的庭院裏見廝來來往往,何憶便整理了下衣服,踏入大門,見一旁一顆茁壯的大叔於風中屹立。


  “請問姑娘找誰?”一個廝跑來詢問。


  “無雙”


  廝將更帶到那個房間,並告訴她無雙就在裏麵。


  然而他卻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交代了一些事後便離開了。


  何憶皺了皺眉頭,推門而進,隻見無雙一身白衣泛黃,披頭散發,麵黃而弱。


  相思灣的城主在與北市之戰得勝後,早早將兵權上繳卸甲歸鄉,從此京師便少了一個令萬千少女懷春的對象。


  那一戰,被後世人人論道的一次奇戰,北寒之地,數千兵士對敵軍三萬,糧草不濟,援軍不達,原本呈必敗之勢,可那位將軍竟然以一人之力,單槍匹馬闖敵營奪幾位敵將首級,成為此戰之傳奇。


  “戰敗你活不了多久,勝,你的王可給功高震主的你留了所謂的援軍。”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即使為了這些跟隨他的士兵,他也一定會答應她。


  “能遇祥獸,區區九十九年壽命又何妨,更何況為了相思灣子民。”


  戰鼓狼煙漸弱漸散,他看著滿目蒼夷的落敗,又看了看跟前這隻麵如狐,背有角傳中的神獸,暗淡的鳳目裏有了光彩。


  他捧著書,眼睛卻透過窗落在神獸身上,她此時是嬌的女子,正對著院裏水缸養的碗蓮發呆。


  這傳中的神獸確實是英勇無比,一路多虧她才得以保命,隻是騎她得兩千歲月卻是假,反而被她要去了九十九年的壽。


  他之搖了搖頭,他不在乎。


  吃飯之時,她施法將大盆的碗蓮變作手掌大,在飯桌上一邊觀賞一邊吃食。


  “我不吃魚!”


  她皺眉將他親手煲的魚湯揮出老遠,白皙的臉蛋因薄怒變得粉嫩。


  他的鳳目愈發溫柔,白瓷般修長的手指將她周圍的殘餘清掃幹淨。


  “那就不吃。”他深知她對喜歡不喜歡的事分得很清楚,也絕不拖泥帶水。


  “這盆蘇州的碗蓮可比吃飯還重要?”她不理,依舊側著臉看蓮。


  “那你為何要救我?”他俊秀的臉靠近她一寸,也是喜歡我嗎?


  “你的命長,不似他人命短。”她色澤明豔的唇動了動。


  “可如今隻剩半月了,你既然取了壽命為何不離開。”他抽身站起,目光遠視。


  她不話,她記得每次送完信飛回去時都會看見一個殘疾的男子。


  他住在青海湖邊的茅草屋裏,太陽一升起便會掙紮著從屋裏爬出,坐在一棵黃槐樹下,迷離的目光癡癡盯著遠處的蓬山,一望便是一。


  四季而去,花開花落,他卻日日如此。


  那時候,她抑製不住心中的好奇,化作女子接近他,知曉了他的故事。


  他是個不知名的詩人,一次上山采風時遇到了蓬山堡主的女兒。那姑娘極欣賞他的才氣,很快他們相愛了。


  他為了讓心愛的人過上好日子決定進京趕考。


  姑娘高興壞了,拉著他的手:“憑你的才氣別是狀元郎,便是丞相也使得。”


  他苦讀詩書時,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他。


  然而誰也沒料到,考科舉的前一,他卻被馬車撞斷了雙腿,從此與官場無緣。


  不久後姑娘的父親找到了她,逼她回去嫁人,蕭姑娘不從,他便以死威脅。


  無奈之下,姑娘決定采取緩兵之計,先跟他回去,再慢慢服他。


  臨走的時候,她溫柔的撫上蘇隱殘缺的雙腿,“我回去處理好事情就來接你,你等我。”


  然而這一等便是五年。


  他殘了雙腿,照顧自己已是困難,更別上山找她,隻能重複著等待的姿勢。


  何憶感動於故事中他們的深情,於是現出了靈體,對他笑道:“我可以幫你們傳遞相思。”


  他微微一怔,隨後一個欣喜的微笑自他唇邊綻放。清疏的月光照在他耀黑的眸中,流轉著耀眼的光澤。


  自此,何憶多了一項工作,隻為給這對有情人傳遞書信。這一傳便是又一個五年。


  每當他看信時,何憶總喜歡趴在窗欞上看著他歡愉的模樣。他的每一個神情變化都讓她原本靜止的心湖泛起波瀾。


  第五年的時候,他卻突然得了凡人中致命的病,纏綿在病榻上,唯有看到姑娘的信時,他渾噩的雙眼才會清亮起來。


  然而最終姑娘的相思也無法挽回他的性命。


  v他讓何憶陪他在黃槐樹下坐了一整,黯淡的雙目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何憶時充滿了憐惜,“你是一個好姑娘。這五年來你一直在模仿她的筆跡給我寫信,圓了我的執念。”


  他輕輕拭過她眼角的淚,笑得苦澀,“我知曉她已拋棄了我,但仍感謝她留了個念想給我,讓我日盼夜盼,不至孤單。”


  原來那日何憶將他的書信遞給那個姑娘時卻發現她已嫁給了一個官家子弟,生活幸福。


  她告訴何憶當年會愛上他是以為他的才氣定會大有作為,卻沒想到他會失去雙腿,再也無法飛黃騰達。她口中所謂的緩兵之計隻是脫殼之法罷了。


  得知真相的何憶不忍他傷心,便瞞著他以她的名義寫下了一封封書信。


  蘇他撫上她麵頰的手無力地滑落,溫潤的聲音隨著最後一絲微風飄進了她的耳鄭

  “這世間總有許許多多的傷心人,你可否繼續為他們編織美好……”


  “我一定會的。”何憶壓抑著心中的悲痛,鄭重許諾。


  她轉身踏上黃槐,展翅飛向界。黃色的花瓣簌簌而落,映照著她哀轉久絕的慟鳴。


  身後沒有動靜,等他回頭,隻剩下那盆和她一樣嬌美的蓮。


  他清楚她不會走,他沒有死她一定不會走。


  不如放她走吧,他暗自思琢一笑比白蓮仙氣三分。


  黑幕沉沉,雷雲翻滾。


  何憶心煩意亂,當初踩壞兩千朵赤蓮,如今被罰下界給他的蓮湊命,她每尋命長之人換壽,早就湊齊了兩千年要歸去,可是有些東西卻悄然縫在心上,割舍不去。


  陽壽將盡之人,度過這樣陰濕的氣是極為痛苦的,她放心不下趕了回去,果然看他倒地,她連忙扶起渡氣。


  “你服毒!居然服毒!何憶的靈氣再也進不了他的體內。


  “你走吧,莫帶著愧疚陪我了。”他臉色如紙,手卻緊緊抓著她。


  “這點折磨都經不起!人!”她急氣極,他明明還有半年,是半年的壽命!


  “你知不知道我吸取的壽命是還不回給你的啊!”


  他用最後盡力氣起身親吻了她的淚珠。


  無妨,要是九十九年命裏無你,寧願從此長眠。


  他鳳目溫柔,嘴角微勾。


  他下凡與她共曆劫,是為了讓她情根深種,他要的從不失手。


  他講明白事情何憶才明白為何她會落入如此下場。


  他們在很久之前青梅竹馬,兩無猜,本已定了娃娃親不料父親突然富有,便給他錢想要打發他,無奈之舉,兩個人隻好私下往來。那是他的生辰,兩人舉杯明月,酒過三巡後便住在了一起。


  父親知道兩人有了夫妻之身,便囚禁她,貶低他,又連夜燒了他的住所,雇傭他卻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活該姑娘不吃不喝也不能讓父親回心轉意,所以兩個人準備連夜逃出去,可院裏基本上都是父親的眼睛,所以最近隻好規矩幾。


  何憶思索了一下,便提議留下來住幾,等哪幫助林他們逃出去。


  姑娘眼前一亮,謝過何憶後便整理了下自己,準備見自己的父親。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是在一棵樹下,黃花瑟瑟,落葉飄飄,霎是美麗。


  那時色尚晴,遠遠的就可以看到樹下有個東西在動。


  他走近一看,竟是隻受贍三隻腳的鳥。


  他將她輕輕抱起,帶她回家去診治。


  他是個遊醫,四海為家,恰巧遊曆到了這裏,不料在采藥的路上竟會遇到這隻鳥。


  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神奇的物種,對於她開口話也不在意。


  “既然你救了我,所以我會答應你一件事,作為報答。”家夥拍拍翅膀,落在他的肩上。


  “沒什麽好報答的,你的傷好了,你走吧。”


  “我堂堂一介神仙,不會欠人情的。”


  “若是你執意要報答我,那就每個月來幫我送封信吧。”他淡淡開口,語音中沒有任何波瀾。


  她感到驚訝,送信很容易,她每個月都會送很多信,多一封少一封都沒什麽區別。


  “先把這一封送去給鄰城的張老爺家吧。”


  她有點搞不懂,也並不多問,隻是覺得這人肯定有故事。


  帶著信,他轉身離開了。


  以後的每個月,她都會來找他,不管他遊曆到了哪裏,她都會找到他,來幫他每月送一封信。


  久而久之,也成了習慣,不過送信的地點從來沒有特殊過。


  都是給要治病的人家寄藥方。


  果然是個好人,好遊醫。


  恍惚間,上元節已至,這一日,他問她,“家夥,你能把信寄到上去嗎?”


  “當然,就算到王母娘娘那裏我都可以寄過去。”


  “那你將我把這封信寄到上吧。”


  她瞅了瞅這封信,很輕,也許裏麵隻有一張紙,三青鳥不知道為什麽他要寄到上,但照樣照做了。


  他歎氣,“你為自己考慮過嗎?你難道一輩子都隻是這樣的家夥嗎,神仙不都應該可以變成人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還有一劫要過,過去就可以了,可是至今我都不知道那一劫是什麽。”


  她有點無奈,成人多好,這樣她就可以在人間遊山玩水,看歌舞繁華,吃人間煙火。


  “總有一可以成饒,等待並不是無用的,今你幫我送完這封信,以後就不用來了,也算是報答完畢了吧。”


  她叼著信飛到了上,流年飛轉,已經為他送信了兩年,不長不短的時間,也會有所留戀。


  今讓她送完信就走,還是有點舍不得。


  她看著這封寄到上的信,很好奇,隻是強烈的預感告訴他,這裏麵有他的故事。


  終究禁不住誘惑,她還是將信打開了,而信上卻隻有簡單的兩句話,“我遊曆山河各處,至今未找到你,你若能看到,一定要記得,我在還等你。”


  刹那間,她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一直以為最後一劫是情劫,卻不料情劫早就經曆過,原來,那個人一直在找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她啊。


  他忍了離別的痛苦,幫她經曆了情劫,卻又使她違背了最後一劫,信使的誠信。


  私自看了別饒信件,並不該是信使的行為,於是,她最後曆劫失敗,不能成人,他最後到死去,也未找到她。


  私看信件的誘惑,都是因為,她還對他仍有著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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