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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將軍府

  怪不得,怪不得陳歌要急著召我進宮,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我埋怨的看著蘇澤:“你為什麽要寫這麽絕情的話給她啊?”


  蘇澤詫異:“不是你說的,你救了她就不讓我們再見麵了嗎?”


  我一時語塞,支支吾吾:“那我也沒有讓你這麽絕情啊。”


  蘇澤:“.……”


  過了一會,我看著被包的像是一顆大粽子的自己,忍不住說道:“這是哪個江湖郎中包的?怎的這樣醜。”


  蘇澤穩了穩心神,沉默一會之後,他非常痛快的承認:“我。”


  我幹笑幾聲:“那啥,其實包的也挺具有抽象風格的。”
……

  我費力的躺下, 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他知道,其實這次害他遭貶謫並不是我的錯。於是,我醞釀了好一會,自認為很有可信度的跟躺在身邊的蘇澤說:“那日,我並沒有想刺殺帝後,是她自己突然將那把劍插進胸口的,跟我沒有關係啊。”


  蘇澤閉著眼睛,輕哼了一聲,他說:“我知道。”


  我爬起來,詫異:“你知道?!”


  蘇澤將我摁在一旁的床上,將被子掖嚴實了,才緩緩道:“我都看見了。”


  我還想再起來,但被包的太緊,著實不便,我本來是想跟蘇澤說,這樣包著,又蓋著厚被子睡覺是很熱的,可是當我聽到他那句“我都看見了”時,到嘴的話便生生的哽在了喉頭,沉默的翻身向裏,再也沒有說什麽。


  蘇澤他,他是知道我是無辜的,那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將我關起來?我想了半晌,隻覺得頭很疼,那呼之欲出的話就像是一把刀,深深的嵌在我的腦海,刻在我的心上,劃出一道再也無法愈合的裂痕。


  原來蘇澤這次這麽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是用了虧欠的名義的。就算知道陳歌在設計又怎樣?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配合她。為了心愛的人,傷害一個異國的公主,簡直太容易了些。


  我有種窒息的感覺,咬著手指,心痛的想:千年前的愛人此刻就在我的身後,我們各自在床的兩端,一個向裏,一個向外,中間阻隔著的是我們永遠無法填平的那一千年錯過的時光。


  天亮的很快,拂曉的時候,蘇澤習慣的起身,坐了一會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翻身又躺了下去。我知道,往常這個時候,他就該去兵營了。


  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了我。這樣的小心翼翼,可是為什麽會不知道我根本就一夜未眠呢?


  “很疼嗎?一夜沒睡了,若是睡不著了,就起來吧,去外頭看看朝陽也好。”


  蘇澤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悶哼一聲:“朝陽有什麽好看的,我不看。”


  蘇澤拉起我,輕柔的抱起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在這屋子呆了七天,你不悶?”


  我一時忘了自己昨天還徒自傷感的哭了一整夜,驚訝的問他:“七天?!我不是昨天才受傷的嗎?”


  蘇澤耐心的告訴我,我從那個黑地牢出來之後就一直昏睡了七天,昨晚剛醒。


  我若有所思,怪不得我昨晚會那麽有勁的傷感一晚上,原來是睡飽了撐的啊……

  沉思間,蘇澤早已將我抱出了屋外,放在了屋外的搖椅上。我看著柔和的像一個蛋黃的朝陽,突然有些奇怪,這裏好像還是將軍府啊。


  難道他被貶謫隻是我自己無聊做的一個夢?


  我試探著問他:“這是將軍府?”


  蘇澤正在院子裏閉目養神,他點點頭。


  我再問:“你還是將軍?”


  蘇澤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兵權都交出去了,自然不能再算是將軍了。”


  我看著他,覺得很不能理解,難道是現在的將軍看蘇澤落魄至此,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他接著在這裏住?

  我將心中說給他,蘇澤隻是笑著問我:“我看起來很落魄嗎?”


  其實,我並不知道一個很大的官被貶謫之後是怎麽樣的,因為我從來沒有被貶過。隻是在楚國時,聽聞一個品階很低的官員,本來就頗不討廣大群眾的喜歡,被貶謫之後,更是淪落的個沿街乞討的下場。我想,蘇澤雖說不至於沿街乞討,但還住在這富麗堂皇的地方就有些說不過去。


  我一臉正經的問蘇澤:“你跟我說,我們現在是不是在這裏寄人籬下啊?”


  蘇澤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你要寄在誰的籬下?”


  我憂心忡忡的看著他:“你不是被貶了嗎?當然不能住在這裏了,那我們現在還在這裏,不是應該叫寄人籬下嗎?”


  蘇澤站起身,吩咐院子裏的丫頭打來一盆藥水,他說:“這座宅子我住習慣了,交出兵權後,我便把這裏買了下來。”


  我吃驚的看著他,這將軍府少說也占了半條街,他買下來了?!

  我結結巴巴的問他:“花了,花了多,多少錢,錢啊?”


  蘇澤搖搖頭:“不清楚,我一向不清楚我自己花了多少錢,還有多少錢。”


  我聽完,一邊覺得嫁了這麽一個不靠譜的人,其實很悲哀,一邊在心裏盤算著,這座宅子價值連城,買了它肯定花了不少錢,蘇澤沒被貶之前,也隻是一個將軍,肯定也沒有多少錢,這麽一算.……我慘叫一聲:“你什麽時候,把我的腳放進藥盆的?”


  蘇澤一邊將我腿上的緞帶拆開,一邊回答我:“醫館的人說,這傷需每日在藥水裏泡泡才不會腐爛。”


  我疼的滿頭冒汗,不由的哆嗦:“你,你輕,輕點啊。”


  蘇澤已經拆完了腿上的緞帶,開始解手臂上的。


  他一邊解一邊在我耳邊輕聲說:“苗婆婆與杏兒他們,我都打發走了。”


  我疼的腦子一片空白,還是忍不住回他:“你又沒有錢給人家,是人家自己走的吧。”


  蘇澤專心的拆著緞帶,是雲淡風輕的口氣:“他們不過是東帝派來暗殺我的罷了,功高蓋主,這也不為過,如今,我交出兵權,對他的位子沒有了威脅,還留他們在府中做什麽。”


  我疑惑不解:“你怎麽知道他們要暗殺你啊?你不是沒死嗎?”


  蘇澤拆的隻剩最後一片緞帶,緊緊的覆在我的胳膊上。他湊近我的耳邊,呼出的氣息有些癢。他說:“這將軍府裏危機四伏,你嫁過來的目的,不也是將我殺掉嗎?若不是我竭心盡力的在苗婆婆眼底下裝出一副對你沒有戒心,你又最可能得手的一副樣子,你這條小命怕是早就沒有了。”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嫁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殺掉你?”


  震驚間,蘇澤早已將我的手也放在了藥盆內,我急於知道答案,也並沒有注意。


  蘇澤衝我溫柔的笑:“還好你沒有動手,否則我就沒有娘子了。”


  我覺得這話很沒有邏輯,但手上突然的疼痛瞬間將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裝滿了藥汁的盆子裏。蘇澤正用棉布一遍一遍的擦拭著我手腕上的傷口,我眼淚汪汪:“疼疼疼,疼啊!”


  蘇澤口氣溫柔:“你忍著些,醫館的人,一會就來。”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進來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人。


  我眼巴巴的看著那老人,聲音都顫:“疼……”


  老人將身上的藥箱放下,因著我手腕上的傷口太過深,他便在我腕上繞上了紅絲線,細細診斷起來。


  良久,他皺著眉頭終於鬆開,說了一句:“夫人的脈象實在奇怪,那麽微弱的脈息不像是大人的,倒像是腹中有了胎兒的脈象。”


  蘇澤是個外行,他沒有聽懂,隻是問他:“怎麽奇怪了?”


  老人說:“怪就怪在,我絲毫感覺不到應該屬於夫人的正常脈象。”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是沒有心跳的,又何來脈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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