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茗然

  十二月初,我從窟穀醒來。哲野看著我頗為擔憂:“記不記得我是誰?”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師父這是怎麽了?哲野以手扶額:“完了完了,茗然!你還我徒兒!”


  一個約莫二十幾歲的翩翩公子推門而入,他寵溺的看著哲野:“喊什麽,喊什麽,你徒兒咋了?”


  我看著這翩翩公子有些傻眼,腦海中隻剩下兩個字:驚豔!

  哲野痛心疾首的指著我:“這熊孩子不記得我了。”


  我擦擦嘴角的口水,看向哲野:“師父,你是不是發燒了?”


  被哲野喚作茗然的公子聳聳肩:“我就說肯定沒有問題,多少年了還這麽不成熟,嘖嘖。”


  哲野沒理他,隻是含情脈脈的看著我,一個勁的說著,記得就好,記得就好。我疑惑更甚的看著他,難道我忘記了什麽嗎?


  哲野試探著問我:“小語啊,你知道蘇澤是誰不?還有孩子……”


  我眨眨眼睛:“蘇澤是誰?什麽孩子?師父,你到底要說什麽?是不是又在跟我開玩笑?”


  哲野暗鬆口氣,笑琢顏開的吩咐我接著休息,便鬼鬼祟祟的拉著叫茗然的公子出去了。


  我搖搖頭,哲野一向神神叨叨。我坐在床上伸個懶腰,感覺從未有過的舒服,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夢境也很長,隻是夢了些什麽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窗外是正在燦爛開放的白梅花,哲野與茗然就站在那一簇白梅下囁囁私語著什麽,那是我沒有聽到的話。


  “你說小語還會想起來嗎?”


  “這個不好說,阿哲,各人自有天命,這是劫數。”


  “小語這丫頭,命是苦了些。”頓了頓:“茗然,鍋裏的飯煮好了沒有?”


  “沒大沒小,跟你說了多少次,喊我師父!”
……

  哲野說,我在東國遭遇不測,受了重傷,硬生生在窟穀躺了兩年,多虧了他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才救回我這條小命。我將信將疑的看著他,腦海中大片大片的空白,對於他所說的遭遇不測沒半分印象。


  “師父,那是誰將我打成重傷的?我要回去報仇!”


  哲野有些心虛的拉著掄起菜刀就要往外衝的我:“咳咳,師父替你報仇了。”


  我甩開哲野的手:“不行,既然他死了,那我去挖他祖墳,師父,你告訴我,是誰將我打成重傷的?”


  哲野接著拽我:“咳咳,他家祖上不積德,沒祖墳。”


  “那我去滅了他家九族。”


  說完就要往外衝,哲野一個沒注意鬆開了手,我本是故意跟哲野開玩笑的,並沒有真的想往外衝。結果我沒想到哲野會放手,便一頭撞在了開門進來的茗然身上,哲野已經告訴我茗然是我的祖師父,當時,我驚訝的同時也暗暗竊喜,如此美男,竟然是祖師父,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管他是不是祖師父,先拿下再說。嘿嘿嘿……

  “阿哲,過來給你徒兒擦擦口水!”茗然一臉嫌棄的推開我,衝著哲野控訴。


  哲野笑嗬嗬的走過來,推一推尚還憧憬在與祖師父遊山玩水,白頭偕老,你儂我儂中嗬嗬傻笑的我:“注意形象。”


  我擦擦嘴角的口水樂顛顛的跑到茗然跟前:“茗然,這些菜是你做的啊?”


  茗然一臉嫌惡的推開我湊過去的臉:“沒大沒小,怎麽失憶後跟你倒黴師父一個德行。”


  我還想再說,卻突然意識到什麽。轉過頭問哲野:“師父,什麽失憶?”


  哲野臉上的表情很抽象,似乎正在對茗然擠眉弄眼,聽見我問他,便支支吾吾半天,最後,他說,茗然胡說八道.……更難得的是,茗然居然破天荒的衝著我微微一笑:“沒錯,我的喜好就是胡說八道。”


  我兩眼冒星星,管他什麽失憶,奔到茗然跟前:“茗然,你笑起來真好看!”


  茗然衝我翻個白眼,衝著哲野口氣不善:“阿哲,趕緊將你的徒兒弄走!”


  哲野笑嘻嘻走過來將我從茗然的身上扯下來,滿不在乎的衝著茗然開口:“小語還小,你都多少萬歲的人了,不要跟小孩子計較。”


  茗然悲憤:“阿哲,你就知道護著你家娃!一點都不在乎我!”


  我在哲野懷中,愕然的看著茗然絕美的容顏,實在無法將他跟一個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老妖怪聯想到一起。


  哲野伸手合上我的下巴,不滿:“真是孺子不可教,教了你多少次,要注意形象啊注意形象。”


  我打掉哲野的手,還是不能相信哲野的話:“師父,你說茗然多大了?”


  哲野伸出兩隻手,來回算了幾遍之後,頭疼的看著我說:“這老家夥活的太久,具體年齡師父不記得了,少說也有五十萬歲了吧。”


  茗然鄙視的看了哲野一眼:“五十萬歲的人似乎是你吧?老朽不偏不倚正好七十萬歲。”說完,還象征性的捋了捋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子。


  我有些發懵的看著茗然和哲野,這兩人居然都是幾十萬年的老妖怪!這個念頭跳入腦海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害怕,而是……

  “哇,茗然,你都七十萬歲了看起來還這麽年輕,你是怎麽保養的啊?師父比你小了那麽多,看起來都可以給你當爹了。”


  茗然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麽問,腦門冷汗涔涔。


  落花小築隻有兩間屋子,哲野說,當年他帶著我搭屋子的時候,這個門派就我們兩個人,就隻搭了兩間。我疑惑的看著他,對哲野說的帶我搭屋子沒半分印象。


  我隻記得,我是一個生長在極北之北之地的雪影花妖,剛剛幻化成人型便被哲野收為徒弟,後來他帶著我出去玩,在一個叫楚國的地方走散了,我變成一滴露珠,縮在一個宮殿裏種著的雪影花樹上等他,睡著後不小心落在了一個茶杯中,之後的事情便都不大記得了。


  哲野告訴我,後來我被楚國的公主無意喝下,便投了生,他找了我幾百年,才找到已經投為凡胎的我。我好奇的看著他,問他我在凡世都幹了什麽,哲野卻住了口,說自我投生到現在,活的很是傷情,不記得也罷。


  我一向是個健忘的人,纏著哲野問了幾天,沒有問出結果後,我便將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專心致誌的纏著茗然。


  就像現在,哲野說,就兩間屋子,天氣又冷,必須的有一個人犧牲,睡在外麵。而我又是個大病初愈的,所以很榮幸的可以睡在其中的一間屋子裏。至於哲野跟茗然,必須有一個人做出犧牲,在屋外縮著。


  我看著哲野,覺得十分奇怪:“師父,你跟茗然睡在一起不就行了?”


  哲野臉上有瞬間的不自然,他結結巴巴:“反,反正,就,就是不行。”


  我拉過茗然,就差流哈喇子:“茗然,外麵那麽冷,你跟我睡吧。”


  話音落,哲野與茗然異口同聲:“不行!”


  我看著哲野:“為什麽不行?”


  哲野一本正經的看著我:“你可是個女孩子家,怎麽能同茗然睡在一起,汙了你的名聲,壞了你的貞操呢?”


  我緊緊抓著茗然的袖子,笑嘻嘻的看著他:“沒關係啊,如果是茗然的話,隨便汙,隨便壞,我不在乎。”


  半晌沒說話的茗然終於不動聲色的說話了:“我在乎。”


  我眼淚汪汪:“茗然,你真為我著想,不過沒關係啦,我真的不在乎。”


  茗然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費力的將胳膊從我手中抽出,看著哲野咬牙切齒:“我是說,跟你睡在一起,會毀了我的名聲。”
……

  最後,在僵持下,哲野為了我的名聲,我的貞操,不情不願的跟茗然睡一個屋子了,給我蓋好被子後,還不忘眼淚汪汪:“個熊孩子,師父的清白都是為你毀的,你一定得記得,師父這都是為了你呀。”


  我掀開被子:“師父,讓我去毀了請白吧,我很願意。”


  哲野一把將我摁倒,將被子為我裹嚴實了,對我施了個定身咒,才放心的離開。


  邊走邊咕噥:“這熊孩子,醒來後怎麽這麽熱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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