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狂沙與爆流(5)
“阿瓦達索命!”陳安宇朝著前方揮手,無形中一股力量,抱歉他像個神經病喊出送命題的答案,他心裏啐了自己一口,大概是方遠老師給他遺留下的“哈利波特”後遺症……他啐了方遠老師一口。
這明明是《龍紋法典》中的基礎權術“強力一擊”——一本由卡希爾校方知名老教授們合力編著,收錄從古至今權術的使用指南,包括了發動技巧和安全防患,怎麽成了一本巴拉巴拉兩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冒險雲雲的…總之小說裏的魔法咒語。卡希爾出版社的老師要是知道,他辛辛苦苦取的名字被人喊錯,他一定會氣得用無數個“強力一擊”打死那個人,並且在目錄裏取消那堆魔法師們的冒險成長故事。
“你坦克呢,哥哥,你為什麽不這麽問問我,你就不想見見坦克嗎……好讓我裝個逼。”和念錯課本一樣,複習功課的時候總有一個打擾你的朋友,他神出鬼沒,經常沒理由地來一句騷擾你的話,打斷你的思緒,其實你早就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陳安宇一早上沒有見到哈迪斯了,包括那名音樂家,他決不承認腦海裏出現騷擾的小賤人是因為自己想他了,也不是因為他愛上古怪的音樂還是別的什麽。他昨晚還吵著自己複習不了功課,怎麽可能想他……好吧,這一點也不能怪他,外麵的世界有一個叫做“手機”的那麽一個比哈迪斯還要煩人的東西,朋友圈上邊的小點點跟個怪物一樣,誘惑你點進去,不消滅他不罷休。還有那個謎一樣的短視頻軟件,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殺死你所有時間,明明就是為了打磨時間,可為什麽需要打磨的時間卻越來越多……咳咳,扯遠了。
想哈迪斯,怎麽可能?
鼻頭上濕濕的,就和想念哈迪斯這事一樣惡心,一雙稀奇古怪、糊裏八道的大眼睛盯著他。兩家夥跟個鬥雞眼似的,陳安宇瞪大了眼睛看著突然出現、闖進他家的不速之客,被對方龐大的眼珠子帶偏了視線,兩眼珠子往中間靠,兩家夥麵麵相覷。
——一頭巨大的幼龍蹲在王玲玲家的後院裏,身子藏在了草堆後麵,隻露出脖子以上,長如火車頭的巨大腦袋對著陳安宇,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嘴角流著長長的哈喇子。
天曉得一頭巨龍是怎麽出現在他家後院的,還是活的,這和陳安宇在神區見到的不同,除了第一次接觸的那麽近,連他嘴巴裏的口臭是什麽味他都知道,這可和混血種長得一點不像,長長的嘴巴,鋒利的牙齒,臉有一個籃球架那麽大,背上如刀一樣的脊柱讓人大熱天也心裏發寒,這得多高級的混血種才會長成這樣?
陳安宇想都沒想,就是一記“阿瓦達索命”扔出,他抓住一根鋒利的脊柱跳到對方的腦袋後方,手抓住的時候被劃出了血。橫跨在它的脖子上,騎著它的脖子,雙手扯著它的鱗片,一記又一記的阿瓦達索命轟擊在不速之客身上。強力一擊打在幼龍身上不疼不癢,可幼龍還是嗷嗷大叫,咬著牙發出沉重的喘息聲,翻滾身子,想要將脖子上的家夥甩下來。
“你就等著被我打死吧,老實點,你這個傻嗶。他媽的別動!”強力一擊源源不斷地茲拉,茲拉的在幼龍的脖子上發出聲音,陳安宇抱著幼龍的脖子,情緒緊張激動,腎上腺素狂飆,這還是他第一次一對一正麵對上一頭巨龍,這特麽誰會認為是混血種!有誰見過長這樣的混血種?盡管強有力的搖晃讓他幾近摔下去,可他還是緊緊抱住,並且不斷地放出強力一擊。
想要將他摔下去,沒那麽容易,既然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麽大的動靜想必已經引來物業的注意,陳安宇沒工夫想怎麽和人解釋,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想到了艾詩,她講述那滿是僵屍的地下車庫,類似奇怪的事竟然他也碰上了,胸口來了一股氣,小弟再弱,也不能丟了麵子不是。別人能做到的事為什麽不行——好吧,這是被逼上梁山不上也不行了,可他還是希望有人可以知道這些事,不是為了救救他。
好吧,就是救救他!這該死的權術打在這頭惡龍身上跟個撓癢癢似的,至今連鱗片都沒有掰開,對方的眼神越來越凶狠,如此凶惡的眼神和最近陳安宇補番的一些港片裏被惹怒的黑老大一般,尼瑪,等他摔下來,它一定會像黑道老大那樣“撕碎”他的,這一點不用懷疑。
拜托,來個人也好,誰來救救我啊!
“哈迪斯這個混蛋又不在…”陳安宇真有想罵哈迪斯姑姑的衝動,如果他有的話。這會兒哈迪斯閑庭信步地從客廳直連後院的落地窗前走過,舉著一杯可樂,身上穿著的依然是那套出場到現在都沒有換過的小禮服,最致命的是他漠不關心的樣子,他一直以來嘴上說著“關心關心”的哥哥,現在都快被人撕票了、生吞了,這會兒他在幹嘛?
“哥哥,你在幹嘛啊……帶我一個唄,你偷偷背著我和我的寶貝玩耍?!”哈迪斯一臉羨慕,忽然眼睛一亮,他還想著把隔夜的可樂給倒了,結果剛出來就看見哥哥與他的新寵物玩得開心,屬實讓人驚喜啊。這樣的好事怎麽能不叫他?
陳安宇想都沒想,他還在那站著看著,“你特麽…快來幫人啊!等等,別過來,別過來!”
哈迪斯衝上來,陳安宇當然不知道他以為是玩耍,兩人騎在幼龍的背上,哈迪斯人很小力氣卻十足的大,他抓著龍背瘋狂做迭起的動作,陳安宇隻覺得身後傳來一股大力,緊接著幼龍進入了暴走狀態,和過山車一樣翻滾,這一下弄得他直接要吐出來。
所幸“嘭”的一聲,陳安宇和哈迪斯摔在了地上,背上空空的幼龍大叫一聲,嗖的一聲邁出腿,撞開圍欄朝著外麵跑去。張開的巨大翼膜就從陳安宇頭頂掠過去,他心說還能這樣…
看著幼龍逃也似的背影,以及被撞壞的柵欄,強力一擊都倒不下去的路燈如今變成兩半,另一頭栽在泥土裏。他覺得幼龍最後叫的那一下應該是在慶幸。
“這就是小賤人的本事嗎,嚇跑了一條巨龍。”盡管最後暈的想吐,陳安宇還是驚訝於哈迪斯的本事,他一出現就把自己拿來沒轍的巨龍弄跑了,盡管手段上來說很是荒謬。
“哥哥,玩得開心嗎,和我的寵物。”哈迪斯一臉興奮,似乎是意猶未盡,他還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寶貝叫回來,再玩兒一會兒,這麽一個和哥哥共情的機會可不多。
“你牛逼。”陳安宇現在不得不佩服哈迪斯,佩服原來他還是有不吹牛的時候。他承認哈迪斯在屠龍上有所建樹了,以後他做小弟,見了巨龍,跟在哈迪斯屁股後麵,為他加油助威。
“你剛剛叫他什麽來著。”助威也是分場合的,陳安宇思考了一會兒,如果他剛才沒有聽錯的話,哈迪斯好像叫了那龍一聲“寶貝”?,這是什麽新奇的屠龍方法,又愛又恨嗎。幹別人的時候還喊著人家寶貝,確定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方法嗎?這什麽奇怪的方法。
“新來的寵物當然是寶貝了,哥哥,你對新的家庭成員,就算知道了名字可你的喜愛之情滿了又滿,你不會喊人家寶貝嗎。”
“啊?”這是什麽比喻?聽不懂的陳安宇有一種錯覺,是不是聽力出問題了。他愣了一下,撓了撓有些淩亂的頭發,他整張臉滴滿了汗,頭發黏在臉上,緊貼著額頭,看上去淩亂無比,更有一種喝了茶結果告訴你這是咖啡的錯愣感。
從小到大,卡希爾的老師就教導學生龍是人類最應該消滅的生物,因為他們在上古年間曾經統治過人類這一生物,他們天生就對人有統治心理,想要奴役人類為他們做端茶送水捧臭腳,曆史記載也確實如此,人類在龍族統治的日子裏苦不堪言,是一群爛到骨子裏的賤種。
人類不可能出生就被奴隸吧?反正誰要是從小讓他端茶送水捧臭腳,陳安宇第一個讓他滾。
從而兩族恩怨長達數千年,見了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雖然沒有真正打過照麵,但在卡希爾所有的活動裏,龍都是出演了反派的角色,無論是不是話劇社的舞台劇表演,陳安宇就連夢裏也被露娜控製,回憶過往曆史,一幕幕的回憶他是怎麽當個太監,捧著巨龍碩大無比的臭腳,還舔著臉喝他的洗腳水隻希望能饒他一命不死。
這能忍嗎?見了巨龍自然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陳安宇想都沒想便選擇了與那隻幼龍生死搏鬥。
現在哈迪斯告訴他這家夥是他寶貝,還是新的家庭成員?
陳安宇表麵上什麽話沒說,算是對救命恩人的尊重,心裏對這個說法豎起大大的中指,翻了數不清的白眼,他當作哈迪斯對屠龍的蔑視。“我剛剛都快死了,如果摔下來,那家夥絕對會一口咬下去,哈迪斯勝利後想吹牛就吹牛吧,隨他怎麽說。”
“我可不歡迎這個家庭成員,一點喜愛都沒有。”陳安宇表情苦澀地搖了搖頭說。
哈迪斯站在陳安宇麵前,“哥哥,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他真的……是我們的寵物,你不可能因為看見了什麽,就以為是什麽,也許你骨子裏反而是什麽。他可是我們的新成員,他叫坦克。少點偏見,多一點包容嘛。”
“他就是坦克?”陳安宇一臉驚訝,“你不是說車子嗎。”
“有區別嗎?”哈迪斯歪著腦袋。
“你要用它去穿越沙漠,別逗了,其他參賽選手不得被嚇死。”陳安宇覺得區別大了。騎著一頭龍,先不說是不是真的比得過,光是參賽都難。
陳安宇沒想到哈迪斯說得“坦克”就是那頭幼龍。
“那我們不就是第一了?”哈迪斯開玩笑地一笑,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安啦,我馴龍的本事很高的,就算他們自詡神明,在我眼裏……隻要我休息的好,不過是灑灑水啦。“陳安宇看港片的時候,哈迪斯一定沒少待在旁,這會兒他蹩腳的粵語脫口而出,係統自主學習了一秒鍾,一會兒流暢起來。
陳安宇還是無法想象坦克怎麽參加比賽,他捂著顛簸受傷的胸口,看著滿院子狼藉,一時間疑問該用多少德育分才可以修補這些,重要的是怎麽不引起周圍左鄰右舍的注意。
至於跑出去的幼龍會不會恐嚇到附近的居民,他真的管不了……
哈迪斯說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陳安宇隻希望好好鄰居們看到了一頭凶神惡煞流口水的巨龍可以不要驚訝,最好當作什麽都沒看見。
陳安宇跑到車庫,一發強力一擊打開了大門上的鎖,推著門進去。他忽然想到這事如果被屠龍協會知道了他會收到什麽樣的懲罰,他昨天才注冊了屠龍協會的普通會員帳號,並且點了“我已閱讀並同意加入屠龍協會“的條例。裏麵第一條就是“不可以讓除自己以外的第二個人見到龍類。”
他騎著車庫裏唯一沒有上鎖的自行車,從車庫奪門而出,飛馳在小區路上,哼哧哼哧地踩著踏板,尋找幼龍的身影,他立馬看到跑掉的幼龍盯著一對雙胞胎。男的在流鼻涕女的在吃棒棒糖,雙胞胎看著坦克,突如其來的巨大怪物比他們電視裏見到的小太多了,根本不得勁,兩名小孩豎著中指對著坦克。
“求……求都嘛得(住……住手啊!)”
他最怕的情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