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風平浪靜金倉港 暗潮湧動賈氏門（5）
賈赦喚來秋桐，秋桐見邢夫人也在屋內，忙請安行禮。
“秋桐，你進園子.……”賈赦遲疑了片刻，一旁的邢夫人笑著吩咐秋桐道：“老爺讓你進園子去請林姑娘過來。昨兒在席上，王家舅太太和老太太說了等今兒除夕的那天，要帶著林姑娘進宮朝賀行禮。二老爺現如今不在家，家裏也就隻剩下老爺這麽一個舅舅了。總不好讓這麽一個親外甥女叫人看了笑話。”
“對！秋桐，就這麽和林丫頭說，就說我和太太商議好了，要給她置辦頭麵首飾！”賈赦拍了一下手，當即決定道。
秋桐應聲稱是，快步告退離開往大觀園而去。
“老爺，這頭麵首飾一套下來少說也得花上百八十兩銀子，這銀子.……？”邢夫人精明的籌算道。
“你懂個屁！你看看哪家的太太把百八十兩銀子放在心上的，難怪這麽些年不得老太太的器重。哼。老爺我不過就這麽一說，你覺得以林丫頭的個性，她會接受嗎？還有你想想，這事傳到老太太和老二媳婦耳朵裏，又當如何？更何況這銀子也用不著咱們的，自有官中銀子可使得；第四，老太太那自有上等的頭麵首飾，隨便挑一隻也比咱們找人做的強，這百八十兩銀子不就省下來了。”賈赦麵露微笑的說道，此事不過是一個借口，可自己獲得好處卻是不少。
“老爺英明！”邢夫人恭維了一句，使得賈赦更為受用。
……
蒼泱築內，筆箐自蘅蕪苑而歸，來到林黛玉跟前回明道：“姑娘，寶姑娘和琴姑娘不在家。”
“可說了去了何處？”王熙鳳當即問道。
“聽雲姑娘說寶姑娘和琴姑娘昨兒夜裏並未回園子，想來是住在了自個兒家裏。”筆箐答道。
“哦？這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莫非我想錯了不成？”王熙鳳若有所思道，複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林黛玉。後者察覺到她的目光，無奈的搖頭道：“我既然做出了選擇，便不會因旁人而後悔。就算真的如鳳姐姐所想，那麽多我和少我並無區別。”
王熙鳳失笑道：“隻怕少了你這位將來的王家大奶奶，有些事還真的就不那麽好辦了。也罷，也罷，但願我真的想錯了，也好省卻了諸多事。”
時值李紈和探春自東麵廂房過來，林黛玉起身讓座。未及開言，平兒從外麵快步的走了進來，她急匆匆的行至眾人麵前，緊著王熙鳳先前交代的要緊事說道：“老太太和太太從府上後門而出的。二爺他也在跟前伺候著，老太太瞧見了我，我便將這兒的事都呈述了上去。老太太聞言後，並未交代下什麽，便是和太太坐上馬車沿著後街往東去了，二爺也跟著一道過去了。”
林黛玉和王熙鳳對視了一眼，當下將榻上的主位讓給了李紈，自己坐到了賈探春身旁的凳子上。王熙鳳開口問道：“寶兄弟當下可清醒些了？”
“二哥哥也太糊塗了，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賈探春一臉難過的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小就有這個癡病，至於這緣由.……”李紈戛然而止，不欲再說。
“小孩子犯錯難免，可現如今寶兄弟到年就一十四歲了，也算是大人了，總應該知道事情輕重。若還是像往年裏那般姿態，屬實不大好。”王熙鳳相對中肯的評述了一句，隻用了‘不大好’三個字含糊的囫圇了過去。
“今日之事起因在我，若當時我不命開門，那二哥哥他也不會闖下此禍。”林黛玉也不由後悔起來。
眾人皆歎息無言。
大觀園正門處，秋桐被一眾管事嬤嬤攔在了門外，不得而入。秋桐上前賠笑的說道：“宋媽媽，我是大老爺跟前伺候的，奉了大老爺的命令去林姑娘那遞個口信兒。”
“秋桐姑娘，恐怕今兒不行，改明兒再來傳吧。”宋嬤嬤直接拒絕了。秋桐見宋嬤嬤一臉嚴肅的樣子，快步上前趁人不注意遞了兩三個銀錁子。宋嬤嬤的臉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將秋桐拉至一旁，說道：“我也並非是要這些銀錢才故意攔著你的，而是園子裏出了事。老太太令我等在此戒嚴，眼下這園子許出不許進！就是大太太亦或者大老爺今兒親自過來，也是進不得的。”
“媽媽恕我多句嘴，不知這園子裏出了何事？我也好回頭在大老爺跟前有個說辭。”秋桐心底暗罵一聲這宋媽媽表裏不一，可臉上還是笑著說道。
“我也不大清楚。”宋嬤嬤搖頭不知道。
此時，昨夜夜間應值查房的費婆子從大觀園中走了出來，她一眼就看見了秋桐，連忙對著後者使眼色。秋桐會意，便和宋嬤嬤請了辭，然後於一夾道中和費婆子碰了麵。
費婆子鄭重無比的說道：“園子裏像是出大事了。”
“怎麽了？”
“寶二爺一大早急匆匆的進了那蒼泱築，到現在還沒出來。而且現在那蒼泱築也被圍得嚴嚴實實，一直延伸至園子後門。老太太，太太，大奶奶，二奶奶，三姑娘都過去了。我遠遠的瞧見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臉色都不大好，唬得連上前請安行禮的膽子都沒了，這才急急忙忙的出園子來給太太報信。”費婆子驚疑不定的說道。
“眼下隻怕太太進不去園子，我方才從那宋婆子口中得知是老太太親自下了戒嚴令，許出不許進！”秋桐如是道。
“這也太亂來了。你不知道今兒寶二爺的那個樣子，慌裏慌張的，又是衣衫不整的，實在不像個大家公子出身，隻怕是又犯了那個病！依我猜測來看，許是林姑娘受了驚嚇，也說不準。”費婆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麵露諷色。
“好了，畢竟都是主子。待會見了老爺太太，切莫多此一舉。還有待會勞煩媽媽幫我一道辯白辯白。”秋桐先是警告了一句，複又笑道。說罷，也不待費婆子意會多少，隻聽得後者應了聲是，便領著她一並往賈赦院子中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