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巧者勞而智者憂 無能者故無所求（3）
“大爺，適才外頭的門子過來稟報說顧同知顧大人前來探望，這見還是不見？”魏畑一麵將剛煎好的藥遞到伺候王攸的小廝竹溪手中，一麵請示道。
竹溪將湯藥緩緩倒入另一個空碗中，來回往複數次，及至溫涼後，竹溪又就著一個空碗內殘餘的湯藥喝了一口，覺得無礙後，再將另一份端至王攸床頭，讓後者喝了下去。
“魏先生去說明一番即可，還有……”王攸看了竹溪一眼，竹溪識相著低著頭快步離開了臥室，王攸看向魏畑，又連續打了數個噴嚏，咳嗽了兩聲，隻覺得好受些後，再度吩咐道：“你問問顧大人錢塘杭州府怎麽樣了？”
“大爺為何要問及杭州？”魏畑有些訝異，反問道。畢竟杭州府位於浙東道，而並非江南道所轄，莫說是魏畑心疑，隻怕待會見了顧寧，後者同樣也會詢問上一句。
隻不過王攸並未解釋，而是又補充了一句：“讓王戌帶幾人去胡州一趟，直奔縣衙找賴尚榮，命他.……”說道此處，王攸皺著眉頭，遲疑了片刻，繼續道：“一，將前任胡州縣令在任期間一切公文書信往來謄錄摘抄一份。二，問其近日以來，浙東道那邊可有流民進入胡州境地，倘若有，著其做好本分之事。”
“是！”
“川兒和石三二人的事，隨便找個人去滄浪亭知會一聲就行了。至於薛家那邊，勞煩魏先生多上點心了。”
“是！”
許是藥開始起作用，王攸漸漸的昏睡了過去。
……
“顧大人，禦史大人如何了？”顧寧這邊剛從別苑大門中走出，隻見整個巷子中密密麻麻來了不少人，甚至還有轎子車馬往這麵趕來，使得原本就不寬敞的巷道被堵得嚴嚴實實的。
正值顧寧要開口回話時，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人聲，正是方才接待他的魏畑。魏畑對眾人作揖道：“承蒙諸位厚愛，我家大人已經服了藥，睡下了。今日實在不便一一接待諸位，改日等我家大人大安了，再另行擺宴以表答今日之情。”
“這位先生，敢問禦史大人是怎麽了？”
“我家大人自金倉縣回來那日，便有感身體起恙，加之近來府上事情冗雜，不小心得了風寒，還請諸位大人念我家大人年輕，多多擔待及協助，如此我家老爺也會念及諸位相助。”
場間眾人聽到魏畑提及老爺二字，都是心中一震。按照他們這幾日獲悉的情報，王攸當真是王子騰嫡子無誤，而且金陵那邊遞來的消息說王家老爺已經升任朝廷大都督，節製北疆五鎮軍事節度，以抗瓦剌，女真合計十五萬大軍。
“應當之舉，這是下官一點敬意，實在算不得什麽，還請先生能做主收下！”一名官員笑眯眯的從身邊的仆從手中接過一個偌大的匣子，遞上前來。
“諸位好意，在下替我家大人心領了。隻是諸位大人今日帶來的一應禮物還請都帶回去。”魏畑婉拒道，他隨後又看了一眼顧寧，顧寧無奈的隻好說道：“諸位同僚，禦史大人需要休息，爾等這般作態意欲何為？莫不成是要陷禦史大人於險境嗎？”
“下官等不敢！”
“全都散了，爾等都難道是閑人嗎？不做好各自分內之事，卻在這塞堵街道，諂媚迎上，這就是我江南的官員嗎？這就是聖人教化嗎？”顧寧臉色陰沉的說道，因為這些人當中許多官吏都是他這一派係的，想必是有人見自己急匆匆的往這別苑趕來，然後多方打聽，互通消息，最後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下官知罪！”嘩啦啦跪了一批人，顧寧這邊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一甩袖袍，直接朝自家的轎子走了過去。
眾人忙退至兩側，清出一條路，讓顧寧的官轎先出了巷子，隨後又陸陸續續的起身，垂頭喪氣的各自散了。
魏畑看著這幫官吏，心中同樣是冷笑不已，當即交代了門子以及護守在大門處的兩名護衛幾句，便是再度回到別苑中，開始按照王攸的吩咐一一安排今日之事宜。此處不多贅述。
回到家中的顧寧氣的直接摔了好幾個茶杯，怒聲對著幾個親近下屬罵道：“你們都是怎麽辦事的？無能！蠢貨！你們是想害死我嗎？”
“大人，卑職有罪！”一官吏伏下身子，叩首道。
“有罪怎麽不去死！你們知不知道當下是什麽情況，居然還帶著一大批咱們的人去禦史大人門前公然送禮，你們是不是覺得隻要送禮送的夠多，禦史大人就會站在咱們這邊，咱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胡作非為了？你當禦史大人是傻子？還是當本官是傻子？”顧寧厲聲責問道。
“他們這麽做也是替老爺您著想，老爺且想想，禦史大人畢竟還年輕，此次又是初入仕途，此刻不拉攏，難不成等將來再拉攏嗎？還有金陵王氏對您入主本家也有幫助，這怎麽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就算咱們送禮有行賄之嫌，可禦史大人也沒收啊，如何算的上是行賄？至於楊知府他們那邊又能做什麽？難不成他們還敢查到禦史大人身上？”管家言辭鑿鑿的分析道。
“對，吳管家說的有道理，大人，沒有證據他們是奈何不了咱們的。此外就是咱們已經表明了態度，禦史大人事後定會看在這次情分上對我等有所偏袒，這不正是大人想要的嗎？”另一個官吏讚同的說道。
“他們那邊今日去做了什麽？還有今日怎麽不見湯通判？”顧寧連續發問。
“楊知府今早和湯大人出城往東去了，並不在衙門處理公務，至於具體做什麽事，卑職不大清楚。”跪在地上的官吏如實回明道。
“往東去了？”顧寧心疑的重複了一聲，而後命道：“去查查杭州府那邊近來有沒有出什麽大事？還有去織造局衙門問侯一下季公公，就說本官想要見他，請他有空賞個臉到城東望月閣吃酒聽戲。”
“是！大人（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