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費府故事
第二日一早，楚元先講了一個時辰的早課。
蘇雲卿和蘇伯約昨夜苦修參悟，正有許多疑難之處，這一個時辰的早課為他們解了不少困惑。
不過還有許多幽深曲折之處他們不懂，但這些難處太過精深，以至於尚且不知如何開口詢問，隻能繼續苦修感悟。
早課之後，等到兩位弟子回屋修煉，楚元回到了龍淵郡城。
費府內，費宗南早已等候多時。看到楚元，他神情已沒有昨天那樣隨和。
楚元歎了一口氣，直接開口說道：“費家主，今日我來拜訪，是要向你詢問一個人。”
費宗南看他沒有詢問坊市的秘密，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仍然沒有完全放下戒備，三分真七分假地淡定問道：“是何人？”
“費家之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修士？昨日我在黃府遇到了一個人……”
楚元將昨日黃府所遇到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費宗南眉頭逐漸皺起，自言自語道：“原來那個年輕人叫秦白竹，難怪他說話帶有靈州口音，不錯，應該就是他們……”
“他們？你知道他們是誰？”
費宗南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不知道他們根底，你若是怕惹上幹係，可以盡早離開龍淵郡。你昨天為費府償還的債務，我會一直記著。”
看來他真的已經防著我了……
楚元心情複雜，沉默著點了點頭，隨即告辭離開。
“老爺，你連楚公子也信不過嗎？”黎忠站在費宗南旁邊，既有些感傷，又有些不解。
費宗南搖了搖頭，說道：“事關二祖，不是信不過，是不能信……而且，就算他沒有惡意，這些事情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讓他離開也是為了他好。”
他歎了一口氣，隨即說道：“忠伯，你待會兒找一位信得過的人，給仁兒去一封信吧……既然有人已經盯上了費府，他也不必在鎮虛觀繼續修煉了。”
“是。”
……
離開費府之後，楚元沒有回到郊外的院子，而是來到了九州商會。
他此行目的明確，就是和何丘龍合作煉丹，然後買下一座山作為宗門地基。
既然費宗南已經開始防著他，那座小院再待下去也不妥。
不如現在就想著手宗門建立，以後起碼也有個安身之所了。
憑借著六品丹師令，他一路暢通無阻地找到了何丘龍。
見到楚元到來，何丘龍有些錯愕，一般來說，六品以上的丹師不會輕易來龍淵分會，要合作也是找青州分會，那兒有更多的藥材，以及更大的市場。
短暫地錯愕之後，何丘龍收起了心思，眯起了雙眼，臉上堆滿笑容，恭敬地迎了上去。
雖然楚元年紀尚輕，看起來又沒什麽背景，但僅僅是展露出來的實力就足夠他敬重有加了。
整個龍淵郡境內，無論是大小門派，還是執牛耳的道宮，六品丹師也不過單手之數。
僅丹道修為而言，楚元已經算得上龍淵郡最頂尖的一批人了。
雖然他修為還是後天境界，但也決不能小覷。
而且何丘龍早已發現，楚元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似乎已經到了後天大圓滿層次，再過不久，說不定就可以突破至先天境。
這樣的年紀，有先天境的修為已經可以稱得上年輕才俊。
“楚公子光降敝會，不知是有什麽指教？”
“隨便過來看看。”楚元神情淡然，經過昨日，他已經清楚了六品丹師的價值，若是和商人客氣，那隻會任人宰割。
賣方市場就是要端起架子。
何丘龍絲毫不見氣惱，反而看出了楚元想要合作的意圖。在商海沉浮多年，他早已總結出不少規律，其中一條就是如果有高人想與商會合作，絕對不會對你客氣有加。
一來，高人自己有自己的傲氣，二來不願意自降身價，被合作方看輕。
而且，楚元不像是無聊之人，他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在閑逛上。
想到此處，何丘龍心中樂開了花，他擔任龍淵分會會長二十年之餘，和六品以上的丹師合作也不過數次，每一次合作都能在商會裏攢下不小的貢獻。
如果這次和楚元合作成功，說不定他明年就能調入青州分會，成為整個青州頂尖層次的那一批人！
何丘龍輕咳一聲，對身周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對楚元說道：“楚公子，此處不便說話，不如去我書房如何？”
楚元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皺眉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好，你帶路吧。”
何丘龍爽快應是。
到了書房之後，兩人分賓主落座。
兩人閑談了一會兒，等到茶點奉上之後，何丘龍屏退了內外侍女。
“楚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次來商會應該是尋求合作吧？”
楚元淡然說道：“是，但是這次合作要保密，誰都不能說，包括貴商會青州分會——甚至是太州總會。”
何丘龍麵露難色，雖然他有三分是裝出來的，但確實有七分是真的。
他還指望通過和楚元的合作獲得大量的商會貢獻，沒想到楚元居然要求保密，也就是這次合作不能上報青州分會來獲取貢獻值。
他正想開口說話，但又感覺出了楚元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於是試探著問道：“楚公子，你的意思是咱們倆人之間私下合作？”
楚元頗含深意地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不知你意下如何？”
何丘龍暗暗掐了一把大腿，心中激動不已。
這可是與一位六品丹師直接合作，幾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他之所以想要升職，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賺更多的錢。
如果和楚元合作，毫無疑問就能將這一目標提前達成。
何丘龍興奮了一會兒就冷靜了下來，沉聲說道：“楚公子，你為何想要和我私下合作？”
“很簡單，隻是為了低調行事。”楚元飲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何丘龍有些愕然，沒有想到昨日在丹會出盡風頭的楚元居然會說出“低調”二字。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楚元接著說道：“昨日我為了幫費家主償清債務，不得已而出手，今後能低調則低調些。”
何丘龍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得浮想聯翩，順其自然地出聲問道：“楚公子祖上和費家祖上有舊？”
楚元心中一動，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說道：“何會長也知道費家祖上的往事？”
何丘龍搖了搖頭，說道：“時間久遠，我也記得不大清了，我隻知道費家以前出過一位極強的劍修，這劍修貌似是費家的二祖。
“他老人家名諱我是不大清楚，不過傳言說他天分極高，在劍、陣二道上有極高造詣，修為達到過金丹境，後來他外出曆練，在靈州隕落了……”
金丹境的劍二修士！？
楚元心中驚歎，隨即又想到了鎮虛觀的難兄難弟費仁，不由得暗暗吐槽：“這麽強大的天賦費仁可是一點沒繼承……難怪昨天費宗南說以往日費家的能量，可以讓我入道宮執教……”
何丘龍繼續說道：“說起來也奇怪，這位劍修前輩死後，費家因此一蹶不振，竟再未出過一位在修煉上有天賦的後輩了，甚至連一位先天境的武者也沒有……
“後來傳到費宗南這一代，費家也名存實亡，隻剩下了最初盤下的坊市。”
這樣一說，費家沒落地確實快了些……
楚元眉頭皺起，隨即又暗暗搖頭，將心中好奇與疑慮平複了下來，說道：“我和費家少主費子溫有過同學之誼，之前同為鎮虛觀弟子，後來我被逐出門庭，特來龍淵郡探訪，剛巧遇見費家主為債務所困，便出手相助了——並非是祖上的交情。”
說起“逐出門庭”一事，楚元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難為情，不過語氣上並未有多大變化，起碼在何丘龍聽來十分坦然。
逐出門庭！？
何丘龍心中驚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