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顏如書苑
嬌聲笑語中，天邊那輪火球終於消失在了天邊，夜幕開始籠罩上來，偌大的丞相府中燈光開始亮起，迎來又一個夜晚。
兩人回到正堂，進入小睡的老丞相也剛好醒了過來，略微朦朧的望著少女。在少女乖巧的侍候下起身，其樂融融的前往飯廳。
由於心結被解開，老丞相這一頓飯吃得格外的香，極為難得的吃下了三大碗米飯，還喝了幾杯臨安最出名的禦酒坊釀造的女兒紅，最後在沈湘的攙扶下，略帶酒意的回房休息。
倚著窗台，少女雙手托著下巴望著空中那輪被烏雲遮住，散發著朦朧光彩的月兒，一言不發，眼中閃爍著一股興奮、期待的神采。
不僅沈仲情緒恢複，終於說服林叔幫忙的她也很是欣喜，但在欣喜之餘，她也有些莫名的疑惑。
雖從小聰穎，但她卻也未經世事，換做尚未發生那一場昏迷時，她也不可能能夠將這些事情看透，更不能夠準確的分析出這些聯係之間的厲害關係。所以，她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也愈發的疑惑了起來，府內的人都認為她的言行舉止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她何嚐又不是這麽認為呢？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能模糊的記得那一個淩晨，已經睡醒的她準備按照往常的習慣起床洗漱過後前往後花園等待日出，再在那片清晨沾染著晶瑩露珠的花海中遊走一圈，而後回房準備研習哪首練習了很久卻仍未滿意的樂譜。
然後就在她起身，穿戴衣服的時候，天空中似乎閃過一道流星，繼而她隻感應到有什麽東西在快速的接近，強行融入她的腦海中，最後失去了知覺。
她並不知道她究竟昏迷了多久，她隻能依稀想起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那個夢，似乎很真實，也很奇妙。醒過來之後，她屢次想要想起那個夢裏究竟遇見了什麽，卻又一點都想不起來。
無果後，她索性放棄了對那個夢的探究，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但很快她便察覺到了不正常，她能夠準確的判斷出，她多出了一些原本沒有的東西，在剛開始的幾天裏，她的腦海似乎是被分成了兩個，各自都有著一些不同的思維，才會導致得她行為異常的怪異，最後在飯桌上說出了那一句使得丞相府上下震驚，使得年邁父親鬱鬱不歡的話。
再過了幾天後，這種矛盾思維仿佛找到了共同點融合在了一起，平靜了下來，她的怪言怪語也終於不會在一個念頭間脫口而出。但對於從前喜愛的東西也不再那麽喜愛了，開始鍾意一些新鮮的事物，包括進入女官學院。
她能夠隱隱感覺到，如果不進入女官學院，似乎將會錯過什麽。
想了幾天，確定一定要去女官學院後，她便向沈仲提出這個想法，沒想到卻直接被一向疼愛自己的爹爹毫不猶豫的拒絕，無奈之下，她隻得重新另想它法。
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她從貼身丫鬟宛兒那兒得知，沈仲竟然去請了清陽觀的道士為她驅邪。得知這個消息時，她先是反對以及不安，隨後便從這件事中分析出了厲害關係，連忙跑去向爹爹軟磨硬泡，最終化解了這個危機。
將這事化解後，她又提出了想要進入女官學院的想法，沒想到卻又一次遭到拒絕，無奈之下隻得通過同樣疼愛自己，並是府中唯一能夠說動沈仲的林叔，將分析到的訊息合盤說了出來，最後成功獲得其支持。
這一切，已經不是聰明就能夠做得到的。她很確認以前的自己做不到這麽多，但卻實在無法能夠解開困惑。對於那些道士，她在厭惡之餘甚至還有些感到害怕，隱隱覺得，自己一定不能讓那幫裝神弄鬼的人接近…
“為什麽我會感到害怕那些人，以及非要想進入女官學院呢？”思索良久過後，沈湘回過神來，回到桌旁坐下，喃喃自語道。
“難道，我真的在一夜之間多出了一個我，或是真的中邪了？”
“又或者，這是上天賦予我的新能力，要讓我通過學院成為女官，為天下百姓謀取更多麽？”
“或許，真的是這樣吧…”
喃喃自語許久後，有些疲倦了的沈湘方才無奈地笑了笑，將淩亂的思緒收起，回房準備休息。
……
……
“小姐，該起床了，今天你可睡得好沉哦。”
尚有些稚嫩的聲音響了數次後，睡得正香的沈湘方才中夢鄉清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眼睛，床頭上那紫色風鈴逐漸的清晰了起來，同時浮現的，還有貼身丫鬟宛兒那還有著幾分稚嫩的清秀臉龐。
“啊…”
朦朧的發出一聲嬌吟，沈湘慢吞吞的鑽出暖和的蠶絲被，伸出手擦著眼睛緩緩坐起來，片刻後方才發現屋內明亮得有些刺眼，繼而微微一怔，扭頭望向窗外。
暖和的陽光順著窗戶照射進來，剛好投在距離床鋪不遠潔白的絨毯上，折射著淡淡的光束，隱隱可見晨曦。
“啊，我居然睡了這麽久。”有些愣愣地望著紅木地上那張絨毯，片刻後沈湘反應過來，忍不住驚呼道。
雞鳴起床，早已成為她從小養成的習慣，極少會出現睡過頭的一幕，就連那幾天極為不正常的時間裏，也為出現。
“討厭的宛兒，你咋不叫我呢。”輕輕扯了扯被子，沈湘望向一臉笑容的宛兒，嗔怪道。
“不怪我啊小姐，我今早喊了你三次呢，前兩次你都睡得特別沉，沒醒。我還打算著要是這次再喊不醒你，我就去告訴管家呢。”宛兒故作無辜的搖著頭，戲謔笑道。
“……好吧。”沈湘無奈的吐了吐粉舌，繼而心念一轉道：“爹爹呢？”
“老爺一大早就上朝去了啊，他還吩咐說，小姐您今天哪都別去呢。”
“恩。”
嘰嘰喳喳的話語中，沈湘穿戴好衣物，洗漱過後兩人走出閨房，先是去後花園轉了一圈後，方才再次回到房中，進入了新一天的生活中。
丞相府的生活，雖然恬然幽靜，卻也顯得毫無新意。除了每日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外，極少會出現什麽其他的事物，盡管最近因為那一場昏厥而出現了變化，但隨著沈湘逐漸的平靜下來後，也沒再出現什麽別的插曲。常年千篇一律的生活已經習慣，所以盡管她滿心期待，但也並未著急，安靜的等待著。
有了沈林的幫助，每天老丞相處理完政務回來之後陪他的時間裏，沈湘對女官學院的事也未再提半字。
時間一晃到了八月初，過去了七日的時間，就在沈湘認為是不是沈林沒能勸動沈仲之時，從朝中回來的沈仲卻主動來到她所住的小閣樓中。
他來到時，沈湘正在宛兒的陪伴下臨摹一副帝國中極富盛名的畫師邱田所著的田園畫。見得他並不多見的來到這兒，兩人皆忍不住楞了幾秒方才反應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爹爹怎麽想起來女兒房裏了。”挽著沈仲手臂到藤椅中坐下，宛兒識趣的去泡茶，沈湘頑皮的嚕著嘴道。
溫和的笑了笑，老丞相說道：“我要是再不來，隻怕你林叔都要把我耳朵灌滿了。”
“初十那天，學院會再次招收學生，既然你真想走這條路的話，就去報名吧。”
“啊…”盡管一直等著這句話，但真正聽到時，沈湘還是忍不住有些吃驚，片刻後方才乖巧地道：“謝謝爹，我不會給您丟臉的。”
“嗬嗬，我的女兒我還不知道麽，我這張老臉可不好丟，至少在你這是這樣。”說著，沈仲臉上浮現一抹恨鐵不成鋼。
“爹爹，是不是哥哥們發生什麽事了？”望著前者有些無奈的神色，沈湘收起了笑容，小心的問道。
“沒啥，這些不用你太過操心。”臉上異樣轉瞬消散，沈仲含笑著搖了搖頭，話鋒一轉道：“雖說你天資聰穎，但顏如書苑裏天才少女並不少，入學測試也頗為的難，你可不能掉以輕心。”
“顏如書苑？”聞言，沈湘不由得一愣。
對於這間神秘的學院，沈湘雖知道一些，但也僅是從幾位兄長談話間偶爾聽到過幾次，至於其真正的名字倒是從未聽過。讓得她詫異的是，在帝國中名聲響亮至極的女官學院，竟然會擁有這麽一個顯得有些小家子氣的名字。
“恩。可別小看這個顏如書苑，那來頭可是大得有些嚇人。”沈仲微笑著道：“在那裏，就算是陛下也不能過多插手的。一旦通過考試成為學員後，就隻能在帝國假日時才能離開了。平常時候，是不許任何人前去看望的。”
“……帝國中還能有什麽人能夠讓皇上都不能過多管轄呢。”
望著少女開始思考，沈仲忍不住地拍了拍其腦袋道：“別瞎琢磨了，那裏可不是光靠猜就能猜得出來的。甚至就連我，能知道的也不多。”
“你隻要記得在那裏學成之後便能順利成為女官一員就行，它的背景你就別去管了。”
“好吧，女兒謹記。”從前者的話中，沈湘聽出了極為忌憚，甚至不願多談的味道，所以也不再去深究那麽多。
微笑著點了點頭，沈仲從袖中拿出一卷紙軸遞向沈湘：“這是考試前所有考生都要複習的題綱，這裏麵包含的東西可不少，所以接進來的幾天裏，你要多用些心思。”
“謝謝爹爹。”欣喜的將卷軸接過來，沈湘連連點頭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