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南征荊州】
故人重逢, 曹沖給他們尋了個落腳處，便派人回府搬了廚子過來，直接沒回家了。
這次護送醫書過來的大多都是醫學院的人, 按照華佗的意思是他們可以料理基礎的創傷, 大可以帶著教材隨軍出發。他們估『摸』著帶不了這些人多少年了, 總得讓基礎不錯的這批醫學生多些接觸病患的機會！
軍中人多, 什『毛』病都能碰上，他們跟去正適合。
吳普便是華佗派來坐鎮的，許琰兄妹倆則是跟出來歷練。
曹衝擊掌贊道：「華先生可真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一行人坐天南海北地聊, 到後頭曹沖還順嘴提了一句自己馬上要定親的事：「都說來得巧不如來得好, 到時我再請你們吃頓好的。」
許琰幾人沒想到曹沖這就要定親了，有些咋舌。
許琰問道：「定的是哪家女兒？」
曹沖笑道：「文若先生家的。父親定的, 我自己沒想到。」他見許琰也十四五歲了, 便關心起許琰的婚事來，「你要是有了心上人記得和我說一聲, 我找人去給你保媒。」
許琰他們可是第一批自投羅網、送上門來給他打白工的人, 又與親人離散各處，他怎麼都不能太黑心！
許琰靦腆地笑道：「待我學有所成再說。」
曹沖又問許琇瑩：「上次的兵書可都讀完了？」
許琇瑩點頭答道：「讀完了。」
曹沖跟許琇瑩商量：「回頭我找機會讓你跟去於將軍身邊學兩手。」
以許琇瑩的武力值，只是旁觀學習的話是絕對不會拖後腿的。
現在這仗不難打, 安『插』許琇瑩去學點東西不是什大事，連曹『操』都誇過許琇瑩的身手，于禁應該不會拒絕是。
曹沖準備讓許家兄弟倆抓緊機會多蹭蹭經驗，以後他要是有個任地或封地什的, 正好可以直接讓他們上手幹活。
生存不易，他是不得已！
誰叫他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只得大力栽培一切這些個人苗苗！
曹沖把人挨個關心了一輪，等吃飽喝足才溜達回家去找曹『操』說這事兒。
主要是要多塞一批人軍中, 哪怕都是軍醫苗子由不得他自己做主，還是得曹『操』點頭行。
醫官這種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哪怕還沒學精通，戰後能幫忙處理創口也是不錯的。
曹『操』說道：「這是好事，若是他們回頭立了功，我會好好嘉獎你們那醫學院。」
曹沖見他爹心不錯，又想讓許琇瑩去于禁那邊蹭點經驗的事順嘴說了出來。
曹『操』說道：「就是上次那個蹲樹上的娃子？」
曹沖連連點頭。
他爹都還記得，這事有門！
曹『操』說道：「不是什大事，回頭你與于禁說一聲就成。」
曹沖一子辦成兩樁事兒，美滋滋地回了自己住處，夜裡讀了半本書睡去。
曹沖睡得香甜，許多人卻都睡不安穩。
畢竟曹『操』要印書的消息傳出來時大夥都不太信，這會兒城中卻傳開了，曹『操』從鄴城那邊運來好幾車書，全是那本叫《傷寒雜病論》的醫書！
一子拿出這多，當真是印出來的嗎？
許多人輾轉反側一整晚，第二天派人出去一打聽，便得知大同書肆開始對外營業的事。
這次主打的書不是別的，正是傳言中的《傷寒雜病論》。
時下張仲景雖有些名氣，卻也沒到人人敬服的程度，不少醫官聽說張仲景的書被印了出來，心底多少是有些不服氣的。在一干士族還在觀望猶豫的時候，這些醫官已經或親自或遣人前往大同書肆買書。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們要親自看看這本書到底寫得如何！
要是這書寫得不怎麼樣，那他們豈不是也能編本書讓曹家幫忙印出來？
著書立說，向來都是讀書人的夢想！
棄文從醫的人大多是在仕途上沒什指望，只能屈身於方技小道。在他們心裡還是有那麼一個名垂千古的夢想！
若是當真能把自己的書印出來，說不準千百年以後都還有人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許都的醫官們成了大同書肆的第一批顧客。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時，大同書肆那邊的《傷寒雜病論》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他們趕緊也加入買書行列。
不管怎麼樣，總要看看這印出來的書到底張什模樣！
於是僅僅一天，數千本《傷寒雜病論》便銷售一空，弄得管事又開始犯愁了：營業一天又沒貨了，接下來又只能靠抄書續續命！
好在還有紙可以賣。
大同書肆的紙量大又便宜，不少人都眼饞很久了，如今大同書肆正式營業，他們自然湧向大同書肆買紙去。
不少人在心裡嘲諷：這到底是賣書的地方還是賣紙的地方？
可抵不住這紙著實物美價廉，哪怕嘴上再怎麼嫌棄，各家還是派人過去採購了不少紙回家，美其名曰「咱合力買光這些紙，看曹『操』如何收場」！
孔融沒去買《傷寒雜病論》，但他幾個學生給他帶過來了。
孔融打開幾本刻印本一對比，發現這些書可能在用墨深淺上有差異，但確實每個字都長一樣，絕不是手抄出來的。
要是有人能在短短几個月內抄出幾千本一模一樣的書，那還真是天縱奇！
孔融面『色』有些凝重。
不僅印書是真的，新紙是真的。
印書和抄書已經耗了那麼多紙，如今又被買走一大批，大同書肆那邊竟似還有餘力！
孔融看面前擺的幾本《傷寒雜病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沒過兩日，孔融出門時又看到對面書肆門口擺了五口顯眼的大箱子，箱子上題有《易》《書》《詩》《禮》《春秋》五個書名。
孔融讓人去一打聽，知道這是讓大家票選先刻印哪一本。
前去打聽的僕從許是覺得這事兒挺新鮮，稟報起來那叫一個繪聲繪『色』：因本本都是必讀的五經教材，排不出個先後來，所以讓大家一起來投票，票高先印一萬本！票低的不要緊，先排隊，後面都會印，絕對保證大夥都有教材可用！
僕從講得興緻盎然，孔融卻聽得心頭髮悶，趕緊人打發走。
許久之後，孔融長長地嘆了口氣。
難道老天真的站在曹『操』那邊？
相比孔融的愁容滿面，曹沖這幾天過得很充實，每天都跟在司馬懿身邊偷師，閑著沒事就跑去找他老丈人聯絡感，有什新鮮玩意就往荀彧府上送，送完之後又理所當然地留蹭飯。
在曹沖得寸進尺地試探荀彧能不能幫他給荀意送信時，荀彧終於忍無可忍地去找曹『操』，讓曹『操』好好管管他兒子！
曹『操』這幾日把手頭的事都忙完了，見荀彧氣急敗壞地找上門，心裡樂到不行。
他與荀彧相識十七載，就沒見過荀彧這般模樣。
曹『操』說道：「倉舒想與你女兒見見面、通通信，那不是人之常情？他都沒想要越過你這個當父親的去，行事發乎情止乎禮，何錯之有？我讀《詩經》，裡頭也有不少寫男女相會的詩，孔聖人讀了可是誇讚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無邪』！」
荀彧聽完更氣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難得荀彧主動找上門，曹『操』可不打算放他走，當即叫人送來兩壇酒，拉荀彧小酌幾杯。
酒到酣處，曹『操』與荀彧商量起定親的事來。那日他只說擇日讓人登門提親，卻沒說到底是哪天，這會兒正好趕上了，便直接跟荀彧商討具體日期。
他是準備七月就出發南征劉表的，挑日子便只能在剩下大半個月來挑。
荀彧知道定親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沒再三推四拒，點頭應了曹『操』開始走提親程序的事。
接下來兩家便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漢代婚禮講究六禮，就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個環節。
這種小事，曹『操』自是不必親自準備，吩咐一底的屬官便有人全程負責。
曹衝倒是挺想親力親為表現一誠意，結果他跑去觀摩了一，知道整個六禮環節有許多講究，比方說男方家裡要先後備齊大大小小二三十樣禮物，並給每樣禮物寫贊文，藉由禮物的美好品質誇讚女方或祈求婚事圓滿。
這就是說要一口氣寫三十篇誇誇文！
不是一篇，不是兩篇，而是三十篇！
曹沖光是看底人列出來的要求就頭皮發麻，趕緊找借口開溜。
這可太難了，他心意到了就成了！
雖說覺得整個流程很讓人頭疼，曹沖還是把六禮流程研究了一遍。
前頭幾個步驟都是專人去負責，沒他這個要定親的人什事，因為據傳老祖宗還傳了「非受幣，不交不親」「無幣，不相見」的傳統。
簡單來說就是，你沒給錢，咱就不是一家人，不能往來、不能相見！
直到納徵結束，兩邊算是真正的未婚夫妻，平日里可以正常往來。
自從有專人接手六禮之事，曹沖就連荀彧家門都進不去了，全以還在走六禮為由將他拒之門外。
曹沖找曹『操』叨叨：「我這老丈人也太小氣了，連門都不讓我。」他又給曹『操』說起自己的多重身份，准未婚夫不能登門，可以當他去拜訪姐夫；拜訪姐夫不成，還可以是去請教師叔祖學問。條條大路都能進，奈何老丈人不通融！
曹『操』被他叨叨得頭疼，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是少說兩句，說不準文若還會放你屋。」
曹沖唉聲嘆氣：「女婿難當啊！」
曹『操』：「…………」
文若可真是辛苦了啊！
轉眼來到六月底，兩邊算是把前四禮走完。一直到納徵后的第二日，曹沖才有機會再次登門拜訪。
曹沖一大早又去荀家蹭飯，跟荀彧抒發了一通對荀家早飯的想念。
荀彧本想教育他幾句，又想著曹沖才十三歲，便把話都咽了回去。
曹沖見荀彧心不差，一臉靦腆地問荀彧能不能見一見未婚妻。
婚都定了，總得見見面吧？
荀彧頓了頓，叫人去請女兒出來。
荀意當日與荀彧說得堅定，真到了相見之日不免有些怯場。她對銅鏡看了眼自己的模樣，又多收拾了一會出去與曹沖會面。
曹沖提完見面要求，又與荀彧東拉西扯，緩解了一心裡頭小小的緊張。
等聽到撩簾的動靜，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在侍女陪同走了出來。小姑小小年紀便是個美人胚子，黑漆漆的眼睛靈動有神，彷彿天生便噙幾分笑意。
是個很討喜的小姑娘。
只是年紀著實有些小。
不管怎麼樣，人總算是見了！
曹沖等荀意落座，便問她喜不喜歡上次那本書。
荀意本有些緊張，提及書話就多了起來，直說曹沖推薦的書很好看。兩個人一討論，發現不僅對這本書的觀感一樣，對旁的書也有差不多的見解，很有些書友相逢的喜悅。
直到荀彧在旁邊輕咳兩聲，曹沖才想起老丈人還在旁邊。
曹沖說道：「您要是有正事要忙，不用特意陪著我們的。」
見荀彧被曹沖的話氣紅了臉，荀意不由悄悄拉拉曹沖的衣擺，讓他別把她爹氣壞了。
荀彧注意到自己女兒的小動作，不由得在心裡嘆起氣來。
女大不中留啊！
接下來幾天曹沖沒事就以借書還書為由往荀家溜達。
荀彧見他們每次見面都是討論討論新得的書，沒做什逾矩之事，就沒有攔著他們見面。
左右曹『操』那邊快點完兵了，要不了幾天這小子就該跟南征荊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