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狗咬狗，一嘴毛
雪思婉侃侃而談，完全沒有與人對峙公堂的緊張與畏懼，夜傾雲看的直蹙眉。
身後有人靠近，她正想回頭就看，就聽風臨淵低聲道：“事情過去這麽久，對口供的時間很充沛。”
“不隻是因為對了口供。”
夜傾雲微微向後考了一點，低聲道：“她說的都是真的，而且她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傳訊，這次的審問，估計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果然，封言辭又問了幾個問題後，雪思婉對答如流，完全沒有破綻。
封言辭不禁有些緊張了，兩頰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雪思婉竟然還挑釁似的道：“敢問大人，民女應答可有不當之處，大人若還有問題想問，民女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封言辭的臉色於是更難看了。
眼看審訊繼續不下去，夜傾雲忽然道：“封大人，我有幾句話想問一下明月公主和雪大小姐，不知可不可以？”
封言辭本就被雪思婉毫無破綻的口供弄的有些下不來台，如今夜傾雲開口，豈有不答應之理，忙聲道：“郡主請問。”
夜傾雲朝封言辭抱拳道謝，轉而走到大殿中央麵對著傅明月和雪思婉道：“敢問明月公主，你與雪思婉相遇後可是在你的馬車裏聊的天？”
“沒錯。”
傅明月沉聲答應，今日的詢問對象雖然是雪思婉，可是對她傅明月來說，這個時候走到人前，就等於公開處刑，是以傅明月的臉色和語氣都不怎麽好。
不過夜傾雲也不在乎這些，聞言，又道：“敢問明月公主平日用何種香粉，或者，您的馬車裏用何種香薰？”
“我就用北慕皇室常用的月麟香啊，馬車裏，應該是安息香吧？”
傅明月不明所以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夜傾雲沒回答她的問題，繼續道：“雪大小姐，敢問你常用的是什麽香粉？”
雪思婉對夜傾雲向來不甚喜歡，如今在人前雖然不能直接不理她，卻也沒什麽好的語氣，冷冷道：“就是尋常的梔子花香粉罷了，脂硯齋裏多的是，怎麽，郡主又要拿我的香粉做文章了？”
“不是我要拿你的香粉做文章，而是雪大小姐你太不小心了。”
夜傾雲眼疾手快的抓住雪思婉的手腕：“這檀木的手串，沒少碰曼陀羅香粉吧，雪大小姐？”
“曼陀羅？”
上首的封言辭直接站了起來，失態道：“郡主，你說的曼陀羅香粉可是和那曼陀羅一樣？”
眾人被封言辭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這位封大人素日裏就是個笑麵虎，但表麵功夫想來做到家，怎麽今日如此失態？
這曼陀羅究竟是什麽東西，惹得封言辭這般大驚失色？
旁人不解，夜傾雲卻是知道封言辭在想什麽，微微頷首道：“封大人先冷靜片刻，曼陀羅香粉雖提取自曼陀羅花，卻並非是純粹的曼陀羅，與大人說的那種，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
封言辭聞言，悵然若失的坐了回去，勉強鎮定道：“抱歉，打斷郡主了，郡主你繼續。”
雪思婉掙紮了許久，沒能掙紮開，聽夜傾雲和封言辭說起曼陀羅，好像對其很是了解的樣子心裏已經慌張了起來。
此番夜傾雲回頭，便先發製人道：“燕寧郡主，你在說什麽曼陀羅，我根本連聽都沒聽說過，我知道我們之間有過一些衝突，但你也不能就這樣誣陷我啊！”
“誣陷？”
夜傾雲冷笑：“雪大小姐，你大概是對曼陀羅這種東西不太了解，我也不在這兒賣弄了，封大人，請周禦醫來吧，我想他老人家應該能證明究竟是我在無限，還是雪大小姐把我們大家當傻子玩兒！”
封言辭尚未開口，風臨淵就從旁道：“疾風，速去請周禦醫來。”
雪思婉臉色驟變，若不是夜傾雲抓著她的手腕，隻怕要腿軟的趴在地上，丞相見狀，立即怒聲質問：“婉兒，究竟怎麽回事？”
“爹，我真的沒有！”
雪思婉委屈的看著丞相，心中滿是不可置信，她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爹爹和兄長的意思，傅明月要和陛下聯姻，她固然不高興，但也很清楚傅明月不可能會是陛下的皇後，如果不是爹爹和兄長讓她去搭訕傅明月，怎麽會弄出這些事情來？
還有這沾染了曼陀羅香粉的檀香手串，這分明是她的親爹送她的東西，夜傾雲說的那麽篤定，連周禦醫都敢請來驗證，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的爹爹和兄長，分明是在利用她給他那三皇子表哥清掃障礙啊！
但她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委屈的在那裏哭：“我連曼陀羅是什麽都不知道，如何能算計明月公主啊，爹爹你相信我，你要救我！”
丞相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看雪思婉，轉而道：“封大人，未央太子，若真是小女所為，本想絕不徇私，但眼下事情尚未明確，可否容燕寧郡主先放了小女，小女不似燕寧郡主身強體壯，自幼嬌生慣養，隨便磕碰便是一片青紫，這般捏著，我這當爹的，看著心疼。”
“這等事情，丞相大人何必問封大人和未央太子，直接問我不就得了？”
夜傾雲拿出一方帕子墊著，扯下那傳紫檀木手串，便放開了雪思婉的手腕，還討賞似的道：“多大點事兒啊，丞相大人愛女心切，理解，理解。”
丞相看到夜傾雲的舉動，卻是氣的眉心直突突，他原本是想趁著夜傾雲鬆手的功夫讓雪思婉把那曼陀羅的香味遮掩一二，結果夜傾雲直接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手串都拿走了還去什麽香味？
心思靈活如蘇澈，看出了夜傾雲和丞相的鬥智鬥勇，忍不住憋笑道：“郡主這招可真夠損的，你瞧瞧，丞相都要被氣死了。”
慕秋默默看了夜傾雲一眼，微微點頭：“兩位大人說的沒錯，郡主的確玲瓏心思，若說她斷案如神，我信了。”
周禦醫來的很快，進入大堂後不卑不亢的越過眾人，徑直向風臨淵和夜傾雲見禮：“參見王爺，參見郡主。”
風臨淵微微頷首，夜傾雲則客氣道：“有勞周禦醫跑一趟，敢問周禦醫可能看得出來這手串上沾染了什麽不該沾染的東西？”
潔白的帕子裏躺著那紫檀木手串，雙手呈給周禦醫。
後者接過那手串吻了吻：“千年陰沉木紫檀手串，用曼陀羅花粉浸泡過，郡主年紀輕輕可是失眠嚴重？”
夜傾雲搖頭：“此手串並非我所有，還請周禦醫向大家解釋一下這曼陀羅花粉浸泡過的千年陰沉木紫檀手串究竟有什麽效用。”
紫檀木性溫，有靜心凝神之效，曼陀羅則有安生效果，但就這手串上的曼陀羅的分量，若非手串的主人失眠非常嚴重，對於尋常人來說，幾乎跟安神藥無異了。
眾人一陣唏噓，如此說來，雪思婉可就沒有她自己說的那般清白了。
夜傾雲趁熱打鐵道：“敢問周禦醫，若是這手串配上安息香和月麟香，又有何種效果？”
夜傾雲話音一落，隻見周禦醫的臉色陡然變的異常難看：“郡主問這種東西作何，此等醃臢物豈是閨中女子可碰的？”
夜傾雲心中對周禦醫的話心知肚明，麵上卻是狐疑道：“周禦醫何故如此惱怒，這些香粉，有什麽問題嗎？”
那邊傅未央也能忍不住著急道：“周禦醫，你就別賣關子了，這麽多人等著你的答案呢，這些香粉混在一處，究竟有何效用？”
“曼陀羅和紫檀香混在一處，便是強有力的卸力之藥，讓人渾身無力，而安息香和月麟香碰到曼陀羅，則是轉為女子所用的頂級媚毒，藥效之強，足以讓人神智全無，荒淫無度。”
周禦醫一番話說完，大殿上的女子們都羞紅了臉，連男人們也都不好意思再去看那些長得漂亮至極的官家千金了。
彼時，大堂裏響起一陣極其不和諧的笑聲：“哈哈哈……本王就說那天晚上，明月公主熱情似火，險些讓本王招架不住，原是用了這等好東西啊，本王倒是該好好謝謝弄出這些東西的人了。”
如此私密的事情被他這般堂而皇之的宣之於口，大堂上下眾人看著傅明月的眼神立即就變了，
“雪思婉！”
傅明月漲紅了臉高喊著撲到大堂裏，扯著雪思婉的長發一個耳光扇到雪思婉臉上：“你喜歡燕寒天，你自己去勾引他啊，你害我做什麽，你以為沒有本公主，燕寒天就不會有別人了嗎，你做夢，做夢！”
傅明月咒罵著突然拔下頭上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在雪思婉臉上：“醜八怪，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嫁給燕寒天！”
“啊啊啊！”
一陣慘叫響徹天際，雪思婉驚慌失措的捂著臉蹲在地上：“我的臉，我的臉好疼，爹爹救我，救我啊！”
封言辭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忙拍著驚堂木道：“明月公主，這是大燕刑部公堂，請你三思而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