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跪下接旨
“還打嗎？”龍淵輕輕握住竹劍，就像拿著一隻筷子，神情卻異常淡然問藍七。
“怎麽可能……”藍七咬牙切齒道。
但話未說完，突然，一陣勁風自天邊襲來，頃刻到了眼前。
“朝歌急報！”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勁風落地，原來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威武漢子，隻是打扮，卻是異域官服。
涼宮織雪對那一身官服尤其熟悉，對官服主人更是熟悉的不得了。
“……不打。”藍七的話這才落地。
八尺漢子落地便向涼宮織雪的王輦疾行而去，邊走邊朗聲再次宣道，“安息國太子涼宮織雪接旨。”
涼宮織雪遠遠嬉皮笑臉便道，“原來是吏部尚書山口真弓大人，不知道又有何好消息要告訴本殿？”
山口真弓腳下疾行，已經到王輦跟前，冷眼仰望涼宮織雪道，“下輦，跪下接旨！”
涼宮織雪頃刻一愣。
藍七亦是如此。在聽聞山口真弓的聲音之後，他便立刻跪地，恭敬迎接大駕。
龍淵自然也沒乘人之危，對藍七聽之任之。
接下來還需要他動手嗎？
好像，已經不必了。
因為就從山口真弓剛才的口氣，龍淵已然知道，已經遠遠不用兩個時辰，涼宮織雪就要徹底涼涼了。
自從涼宮織雪成為王儲之後，還從來沒有人敢用如此語氣跟他說話，特別是安息國朝中官員。
今天山口真弓是吃錯藥了？
藍七如此想。
涼宮織雪更是如此想的。
然而，聽山口真弓的口氣，鬼頭陀卻是心裏一驚，繼而，他看了龍淵一眼。
龍淵此刻可沒工夫看鬼頭陀。架打完了，他就該去看看太初魚醒了沒。
走到石獅子跟前，才發現太初魚已然雙目緊閉，呼吸勻稱，時而還嘟嘟嘴，皺皺眉，完全一副熟睡嬰兒的模樣。
龍淵忍不住歎息一聲，道，“哎，還真是心大，這麽大一個大姑娘了，再這樣的地方卻還睡得著！”
說完也不吵醒太初魚，而是靠到石獅子身上看熱鬧。
“山口大人，你今天這是怎麽啦？你可看清了，是我，是本殿，你確定是在跟本殿說話？”
涼宮織雪隻是一愣，繼而指著自己的鼻子，恢複昔日乖張跋扈的模樣，對山口真弓極其不悅道。
“說的就是你，趕快滾下來接旨！”山口真弓挺拔如鬆，紋絲不動。手中穩穩擎著一支火漆封口的金筒。
涼宮織雪的眉毛沒來由地跳了一下，緊接著右眼睛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伸手去按都按不住。
鬼頭陀的視線鎖定涼宮織雪，卻已經不是昔日那種及恨又無可奈何的眼神，而是竊喜且充滿期待的神情。
山口真弓的畫外音再清楚不過，早應證龍淵一半的話，沐三清此刻看龍淵的眼神更加震驚。
略作猶豫，之後，涼宮織雪向身邊的女子伸出左手。
山口真弓向幾名女子略微示意，幾名女子立刻閃身一邊，再不敢靠近涼宮織雪半點。
涼宮織雪的手突兀停在了半空中。
他頗是玩味地俯瞰山口真弓一眼，極力猜測著金筒之中聖旨的內容，肯定不是好消息。
至於有多壞，暫時還無法確定。
但以山口真弓此刻的神情及姿態，估計壞的有點棘手。
可是自己最近有犯什麽錯嗎？
好像沒有。
連毒害大熵太子的事兒都翻篇兒了，還能有什麽錯呢？
這些天自己可是一如既往該吃吃，該喝喝，該玩女人玩女人，從未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
可這些一直都是自己的常態，不可能是錯。
想到此處，涼宮織雪反而心安了，既然沒什麽大錯，他就不怕任何人。
沒人扶，他就自己走下王輦，徑直朝山口真弓走過去。但心裏同時也狠狠道，“等這事兒過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但凡有一個不死的，我就不做這個太子了！”
聖旨自然是安息國國主長穀櫻川下的，涼宮織雪目前作為王儲，還是必須領受的。
至於將來，一旦自己登上王位，第一個要殺的人也是長穀櫻川。
誰讓他這些年給了自己那麽多的氣受呢？
更何況他還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山口大人，非得做得如此絕嗎？之所謂風水輪流轉，智慧如你，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涼宮織雪一邊嬉笑，一邊朝山口真弓走過去。
山口真弓紋絲不動。
涼宮織雪離他十步。
“過去本殿也不是沒受過懲罰，比這陣仗大多了的場麵也不是沒見過，嘛呢，有話好好說。”
山口真弓紋絲不動。
涼宮織雪離他五步。
“給我吧，我倒看看是何壞消息，以至於讓你如此放肆。”
涼宮織雪停下，向山口真弓伸出手去。他的意思是等山口真弓將聖旨送到他的手中。
山口真弓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依然紋絲不動，說，“再走近些，跪下接旨。”
語氣不容絲毫質疑和反駁。
最後的五步，是涼宮織雪最後的尊嚴與體麵。他已然走下王輦，親自到山口真弓跟前接旨，放在以前，山口真弓已經死了八百回。
最後的五步，自然也是涼宮織雪最後的底線，也是他與長穀櫻川國主最後的底線。
一旦突破這條底線，那就意味著事態已經嚴重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涼宮織雪剛才一直都未曾停止試探，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但是，要命的是，他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轟。”
涼宮織雪的腦子瞬間亂了。
他早應該聽出山口真弓的畫外音的，從“跪下接旨”這幾個字開始。
試問過去，他跪著聽過聖旨嗎？
好像從來沒有過。
安息國向來不注重禮儀，不在乎細節，做事粗狂蠻橫。
而“跪下”這個詞，山口真弓今天好似一連說了好幾次。
凝望最後的五步，涼宮織雪渾身冰涼，如墜冰窟，伸出去的手也禁不住開始顫抖。
這不是簡單的五步距離，而是通向地獄的深淵。
山口真弓再無一言，仍是紋絲不動，靜待涼宮織雪上前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