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死茫茫
“牛什麽牛?再牛的人也一電棒撂倒!那小子估計早就暈過去了,剛才那頓打也不含糊,他估計也受了不小的傷。再被電一下,進去估計就暈過去了。不過這樣也好,沒痛苦!算是讓他揀個便宜!”另外一個用電棍放倒種緯的看守說道。這屋是監控室,通過整麵牆的監控可以看到整個看守所裏在押人員的所有情況。至於小號,他們通過窗戶就可以看到。
“你說這小子也真厲害,七個人楞沒放倒他,而且還個個帶傷,骨折骨裂的好幾個。”另外一個看守似乎對種緯有些佩服和同情,遲疑著說道:“你說有這身功夫幹嘛不好,非得跟人家對著幹,這下完了。”說完這句話,這名看守還輕輕的歎了口氣。
“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這世上什麽人都有,可有些人就是看不開。人生短短幾十年,怎麽開心怎麽活就是,管那麽多幹什麽?”另外一個看守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有點怨恨這個跟他一起分錢的家夥了。
正在這個時候,監控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個身穿警服的高級警司從外麵走了進來。
“張副所長,您怎麽來了?您今天不是休息嗎?”兩名看守見自己的頂頭上司來了,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嗯,沒事兒,我路過,就進來看看。大熱天兒的你們還在值班,辛苦了,給你們帶個西瓜來!”張副所長笑著和兩人打了個招呼,把手裏提著的西瓜遞了過去。
“嘿,謝謝張所,還是您夠意思,我這就拿刀去,您坐一會兒,我馬上就來。”為首的那名看守跑出監控室找菜刀去了。
“好。”張所長答應了一聲,卻並沒坐下,而是抬頭看著牆上的監控。
隻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張副所長的臉色就變了:“那個種緯呢?當過交管局長的那個?怎麽沒在監舍裏?”
“報告,那個種緯和同監的人打架,被我們關小號了……”留下的一名看守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都沒有底氣了。換監舍和關小號這事都是他們私下做的,就算回頭出了事情他們也頂多受個處分。那些人已經答應他們了,隻要事情搞定了,就會力保他們,不會讓他們出問題的。
“打架?他同臨的在押犯都對他服服帖帖的,怎麽會和人打架?”一聽這個,張副所長馬上就聽出來有問題了。他的眼神立刻就變得淩厲了起來,逼視著那名看守麵帶不悅。
“怎麽回事兒?快說!”張副所長繼續逼問道。
“怎麽,怎麽了,張所咋生氣了?”正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名看守提著一把廚刀進來了,一看屋裏這意思,他就知道出事了。
“我在問種緯怎麽回事了?怎麽就和人打起來了?”張副所長怒氣衝衝的問道。
“哦,那個種緯不是會兩子嗎?我們就想利用他整整黑子他們一夥,這樣他那間監舍還能騰出幾個鋪位來,再收人也好收……”剛進來的那名看守顯然準備得更充分一些,繼續強詞奪理道。
“放屁!什麽時候換監舍不好,就趁我們都不在的時候換?你們打的什麽小心思以為我不知道?”一聽對方這個解釋,張副所長立馬就炸了,他怒氣衝衝的對兩人道:“告訴你們,如果種緯真出了問題,你們兩個以為你們還能有好結果?種緯的案子涉及的可不是一條兩條的人命的事情!好幾個重要人物都涉案呢!為了把這事兒給糊弄住了,有人是不介意多弄死幾個人的!你們兩個別有命拿錢,到時候卻沒命花錢!”
張副所長這番話立刻把兩名看守給嚇住了,兩人站在那裏怎麽著都不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人在哪兒呢?關多長時間了?還不趕緊放出來?”張副所長見兩人遲疑不定的樣子,趕緊催促道。
“就關那兒呢!”一名看守看看另一個人不說話,便指了指窗戶外麵的小號道。
“你們!”張副所長還不知道那個小號意味著什麽?這兩小子是憋著把種緯弄死呢:“好啊!好啊!你們兩個有種。實話告訴你們,種緯打進來那天起,就有領導跟我和所長打過招呼,種緯的案子怎麽個情況不用我們管。但不能讓種緯死在看守所裏,如果他出了事,咱們全所上下一起扒皮!你們兩個還覺得自己很聰明是吧?我告訴你們,如果種緯要是死了,頭一個倒黴的就是你們兩個!”
兩個看守一聽這個有點嚇傻了,他們哪裏知道這裏麵的事情。原先就是覺得上麵給種緯分配的監舍比較舒服,原來這裏麵還有這個原因。早知道這個,他們何必貪心那點黑錢?
“還不跟我去放人!”看到兩名看守還在發楞,張副所長跺了跺腳朝兩人喝道。
“哎,放人放人。”那名拿著刀的看守趕緊把刀放到了桌上,轉身帶著張副所長就往外走。可他沒留神的是,那把刀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碰了西瓜,他們往外走的時候已經滾動了起來,眼看著就要落地上了。可此時盡管三個人都看到了,但卻都沒心思去管。終於,西瓜摔落到了地上,火紅的瓜瓤子摔得滿處都是。
“你,趕緊通知王大夫,讓他帶著葡萄糖過來,有人需要補水!快!”張副所長看也沒看那摔碎的西反,他沒讓另外一名看守跟著,而是讓他去喊看守所的醫生。那名看守趕緊聽令,轉身跑走了。
張副所長一邊跟著另一個看守往小號那走,一邊問對方道:“什麽時候關進去的?多長時間了?”
“嗯,上午十一點過了吧?也就五個多小時。”那名看守沒說實話,其實種緯在和那個監舍裏的人大打出手後,十點不到就關了進來,到現在已經七個小時了。
表麵上這名看守似乎表現得很馴順,實際上他心裏很不以為然。在大太陽下麵呆了七個小時,估計這個時候人已經沒了吧?不就是扒這身皮麽?隻要錢給得到位還怕這個?不管是出去做個生意,還是移民去澳大利亞,那筆錢怎麽那都夠了吧?不就是個處分麽?誰怕誰?
五個多小時!張副所長一聽這個,心裏頭就是一涼。在大太陽底下的小號裏蹲上五個小時,能不能活著就全看命了。就是出來還有口氣,估計人也未必能闖得過來。看來自己這身警服算是穿到頭了,都是這兩個小子幹的好事。想到這兒,張副所長看這名看守的目光也變得怨毒了起來。
其實關小號裏和關在密閉的汽車裏的結果很類似,都是缺氧窒息和脫水的結果。所不同的是小號還有扇窗戶與外界相對,多少有些空氣轉換。但小號裏無法移動的困窘卻是呆在汽車裏的人所無法感受的,多少條硬漢被塞進小號裏之後,出來的時候都變得像綿羊一樣了。
小號裏一點聲音都沒有,鐵門下的縫隙中有大量的液體流了出來。地麵上明顯有白花花的印跡,那是人的汗水被蒸發後的結果。當然,那也有可能是大小便失禁後的尿液。如果是那樣的話,裏麵的人幾乎不保了。即便出來的時候人是活的,可送醫院也很難救活了。
小號的鐵門還是滾燙滾燙的,以至於看守在開鎖的時候都盡量不去碰鐵門。看到這一幕,張副所長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看向那名看守的眼神是愈發的惡毒了。
鐵門被打開了,不過並沒出現像以往那樣裏麵的人摔出來的情況。張副所長和看守隻看到種緯佝僂在小號狹窄的空間裏,像個嬰兒般的一動不動。此刻種緯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他身上的汗水基本上已經流幹了。
“快,把人搭出來!”張副所長馬上和看守把種緯從小號裏麵拉了再來,然後抬到了值班室裏。可即便種緯已經被拉了出來,便他整個人還保持了一個嬰兒的姿勢,整個身體攣縮著一動不動。
張副所長抱著一線希望把手放到種緯的口鼻位置,可是他失望了,種緯的口鼻處幾乎沒有什麽氣息,仿佛人已經死了似的。再把手放到種緯的身上一摸,種緯身上涼涼的,仿佛摸到的隻是一具屍體。
“完了!完了!”張副所長茫然的說道,又不死心的把手放到了種緯的頸動脈那裏,抱著一線希望等待著種緯血管的博動。隻是他心裏也知道,既便此時種緯的心髒還在跳動著,救活的希望也不大了。不過區別就是他作為發現了異常,卻沒搶救成。這樣他就不是玩忽職守的責任,而是下麵的人為所欲為的結果。這樣的話,他身上的責任會稍小一些,結果不至於太難看。
可是他失望了,種緯佝僂著躺在沙發上,就如同一個死人一樣,連頸動脈都摸不到一絲的博動。
完了,人已經完了。即便呆會兒醫生來了搶救的意義也不大了,何況看守所的大夫水平就那麽回事兒,頂多打上葡萄糖再送醫院搶救,那樣機會就更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