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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眼看他樓塌了

  許定國手持斬馬刀正在得意,卻聽到背後“咚、咚”的兩聲輕響。


  這兩下響動的聲音不大,聽著應該是手指輕叩桌麵的聲音。可此時聽在許定國的耳朵裏,卻如同炸雷一般。


  在如今這二樓之上,除了自己之外,按理說所有人都已經被典典扔出的迷藥迷得四肢僵硬,不能動彈分毫。怎麽還有人能發出聲響?


  許定國猛的轉回頭去,卻看見座位上的那個青年公子正微笑的看著他,食指和中指輕輕的叩著桌麵。


  原來在許定國恢複行動的同時,張小帆這邊僵硬的身子也恢複了。


  典典扔出的“酥骨逍遙散”,二樓內的所有人,無論是重傷的,還是暈倒的,隻要是還能喘著氣的,或多或少都中了些迷藥,一個個渾身僵硬,口不能言。


  可唯獨張小帆,卻幾乎沒怎麽吸入這“酥骨逍遙散”,因為他根本不用呼吸!

  他之前已經中了孔明的“定身法”,這種定身法的別名又叫做“細胞冬眠術”。


  它可以讓身體的大部分細胞進入到冬眠狀態,僅憑借著自身血液裏的含氧,就能在固態空氣中生存兩個時辰以上。


  當眾人顯身的那一刻,張小帆身體周圍的“固態空氣折光術”已經消失了,但是由於玩家體質,他身上的“細胞冬眠術”,卻一直沒有解開。


  也就是說張小帆由於身上的細胞都在冬眠,才不能控製身體,可同時他也不需要呼吸。


  就在剛剛許定國迷藥藥勁已過的時候,張小帆身上的細胞也從冬眠狀態恢複了過來,所以才輕輕用手指叩了兩下桌麵,提醒許定國不要太過囂張。


  對於張小帆來說,這隻是一個遊戲的任務劇情,他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已經嚴重到了事關生死的地步。


  在他看來,無論典典和還是馬喜兒,都不過是他昨天晚上萍水相逢的一個NPC,所有的交情,也僅僅就是一起吃過飯而已。


  雖然張小帆也同樣不希望劇情人物典典和馬喜兒死掉,可萬一死掉了,其實也就是有些遺憾罷了。


  這不是張小帆冷血,而是高維世界與低維世界的差異所致。


  以他的倨傲性格,想弄出些響動,讓熊元霸主動發現樓上開啟了一處任務劇情,那已經是張小帆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至於私聊熊元霸,讓熊元霸上樓幫忙,在張小帆的字典裏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結果熊元霸一如既往的廢物,如過客一般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雖然張小帆有些失望,但同時也讓他長出了一口氣。


  若自己這樣子被熊元霸救下,還不知道會被取笑多久。


  現在他在最後的危機關頭,解開了自身的行動限製。可以說時間趕得剛剛好,一切都恰得其時,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許定國見張小帆恢複了行動,心裏琢磨:“這少年公子剛才一直在座位上坐著,離藥粉炸開的地方也不遠,又不像自己一樣,可以換得樓梯處的新風,怎麽就恢複了呢?

  可不管怎樣,既然這人已經可以行動了,便總是一個威脅。


  於是許定國舉起那柄斬馬刀,幾步衝到張小帆的近前,劈麵就是一刀。


  張小帆根本沒有起身,他懷中的魚梁劍猛然出鞘,直接硬碰硬的迎上了許定國劈下來的斬馬刀。


  張小帆的這柄魚梁劍由於煤炭淬火的先天原因,內裏含硫太多,導致硬脆易損。即便是係統增加了不少極品屬性,前一段時間仍被熊元霸在潼關城內擊得粉碎。


  好在當時看熱鬧的有一位老鐵匠,據說有破除“神劍詛咒”的秘法。將魚梁劍的碎片撿回,重新鑄造了一遍。


  盡管老鐵匠口中“神物天嫉,破解詛咒”的說法有些神乎其神,但手藝卻還真是不錯。


  重鑄後的魚梁劍神銳更勝往昔,張小帆總憋著和熊元霸再較量一番,可惜那熊元霸早早的離開了潼關城,張小帆一直沒能如願。


  張小帆自己也沒想到,他的這柄新魚梁劍第一次出手對象居然不是熊元霸,而是曆史上臭名遠揚的大漢奸許定國。


  此時許定國的眼前一道劍光閃過,緊接著一聲脆響。手中的斬馬刀頓時斷為兩截。


  魚梁劍劍鋒威勢絲毫不減,直接奔著許定國的胸前劃來。


  許定國知道不好,連忙往後一個錯身。在毫厘之間險險的躲過劍鋒,胸前的衣服卻被魚梁劍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差一點就被開膛破肚。


  許定國連退幾步,知道憑借自己的武功,恐怕萬難取勝。一個弄不好今天就有性命之憂。


  眼珠一轉,頓時計上心來。


  他的斬馬刀被張小帆削去了半截,可好在這斬馬刀的刀刃極長,雖然沒了前麵的刀尖,卻還有後麵的一半刀刃可用。


  於是許定國故伎重施,往旁邊猛的橫跨了兩步。用半截刀刃指著王豔琳的肚子,厲聲道:“別動!你要敢再動一下的話,我立刻讓她腸穿肚爛!”


  張小帆看著許定國的這番操作,愣是沒明白其中的邏輯關係,心想:“你拿刀指著她,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我又不認識這個人。”


  於是白了許定國一眼,施施然的站起身來,根本就沒搭理許定國。


  許定國見張小帆不理自己,不禁怒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動手。”


  說著狠狠的往下壓了壓斬馬刀的刀鋒。


  張小帆看著許定國色厲內荏的神情有些好笑,想了想。走到了一旁陳洪範近前。


  麵無表情地手起劍落,在陳洪範的肚子上開了一條尺許長的口子。


  因為陳洪範是靠坐在柱子上的,身上和雙腿的壓力全都集中在了腰腹之上。


  這肚子猛然間被劃開了一條口子,頓時禁受不住身體的壓力,腸子一下子就被擠了出來,唏哩呼嚕的流了一地。


  陳洪範雖然身中迷藥,但這疼痛卻絲毫的不減。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扭曲抽動,奈何口不能言。發不出半點呻吟喊叫的聲音。


  張小帆手心向外,用手做了一個“請”字。意思自己已經示範完畢,許定國你可以照方抓藥,任君自便了。


  這一下可把受製於許定國的王豔琳嚇了個夠嗆,她剛剛僵硬在地,其實還暗中一直在埋怨馬喜兒。


  明明已經大占了上風,卻被人質累了心智。哪有敵人叫他轉身他就轉身的。真是婦人之仁。最後沒把她救出來,卻反而把自己也饒了進去。


  她的那句“笨蛋”,雖然是衝著典典說的,可大半其實都是在罵馬喜兒。


  此時王豔琳見張小帆這回倒是不“婦人之仁”了,這個年少公子非但不為許定國所動,居然還親手給許定國做了示範,心裏更是大驚。


  即便是素不相識,也不能這樣啊!萬一激起許定國的凶性,惱羞成怒之下,也照著他的樣子,往自己肚子上來那麽一刀……那又該如何是好。


  而這邊許定國也沒想到張小帆居然如此的狠辣,連聲音都不出一句,輕描淡寫的就剖開了陳洪範的肚子,還示意自己請便。這人也太過無情了!


  可許定國轉念又一想,不禁暗罵自己的糊塗。


  那王豔琳和他毫無掛礙,自然不能逼他就範。原來是自己選錯了對象。


  也是自己剛剛斷了兵刃,有些驚慌失措,亂了方寸。才拿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威脅於他,實在是老糊塗了。


  想到此處,許定國一個轉身,繞過一個凳子,又把刀刃壓在了馬喜兒的脖頸上。大吼道:“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張小帆點了點頭,反手又是一劍。


  他見許定國如此齷齪,左次三番的拿人質威脅於他。所以這一劍卻是含恨出手,用的力氣極大。


  陳洪範背靠的是酒樓的柱子,張小帆的這一劍不但將陳洪範的頭顱砍下,更是連後麵的柱子都一齊砍斷。


  陳洪範雖然剛才肚子給劃開,腸子流了一地,可一時半會還沒有死。不過如今腦袋被整個砍下,卻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隨著陳洪範的頭顱滾出多遠,酒樓的房梁也咯吱吱的一陣亂響,掉落了不少灰塵。


  許定國見張小帆如此威勢,知道再拿什麽人質威脅他也不管用了,也顧不得去殺馬喜兒。


  將手中剩下的那半截斬馬刀,猛的丟向張小帆。也不去看結果如何,轉身就往樓梯口處跑。


  張小帆怎麽能容許定國逃跑,側身躲過丟來的斬馬刀,猛追了兩步,就是一劍橫掃。


  許定國畢竟上了年歲,腿腳怎麽能快過張小帆。他此刻手上已經沒有了可供抵擋的武器。心中大叫不妙。


  生死關頭,他看到旁邊有一個木柱,於是抱頭低腰,閃到了木柱的後麵。


  張小帆一劍砍空,反手又是一劍砍來。他也不管許定國藏在哪裏,憑著自己手中魚梁劍的神銳,遇桌劈桌,遇柱削柱。


  許定國狼狽不堪,一個懶驢打滾,才堪堪避過張小帆的反手一劍。不過他麵前的那根木柱卻又被張小帆砍斷。


  這“江郎樓”是一家百年老店,在考城不知道開了多少年頭,樓體早已經年久失修。


  此時被張小帆連斷兩根頂梁的柱子。就再也承受不住上麵壓力。屋頂整個的塌了下來。


  那屋頂上滿是磚瓦梁柱,分量極重。這一塌下來。連下麵一樓的柱子也承受不住。


  “哢嚓、哢嚓”兩聲巨響之後,樓下的柱子也被壓塌了兩根。


  這一下“江郎樓”再也禁受不住,搖了三搖,晃了三晃,雖然沒有塌成一團,但整個樓麵也跟著一起斜了下去。


  在江郎樓門前的大街上,此時正好經過一隊人馬。前麵打著的是大明天使左懋第的旗號。


  原來這淮河突然解封,上遊的楠木滾滾而下,擋住了左懋第使節團的歸路。這才讓馬紹愉和王豔琳先行來到了考城。


  等河麵上的金絲楠木好不容易的飄完了,左懋第的人馬才過了淮河。


  這一路上,左懋第心急著回朝報信,也沒怎麽吃飯。等經過江郎樓的時候,在外麵停了一下,還想著要不要進去買些飯食。


  就聽“轟”的一聲巨響,江郎樓塌了一半。整個江郎樓的二樓如同一個大斜麵,一齊的滑了下來。


  一時間灰塵四漾,給左懋第也嚇了一跳。


  塵埃中,隱約的還有著不少人影,這些人或死或傷。還能動彈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持劍的青年公子,傲然而立,劍尖直指前方。另一個卻是滿頭白發的老者,神情惶恐至極,坐在地下,身子還不斷的蹭著向後挪動。


  左懋第的護衛一見出了變故,紛紛大喊道:“保護大人!保護大人。”


  各自拽出武器兵刃,將張小帆和許定國圍在中心。


  等塵埃又落下了些,左懋第看著眼前那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卻是有些眼熟。


  與此同時,許定國也看到了左懋第。片刻後,許定國突然大喊道:“左公,救我!”


  左懋第這時候也認出了塵埃中的這名老者。他以前和許定國見過幾麵,雖然文武殊途,互相不是很熟悉,但畢竟同朝為官。


  此時見許定國如此狼狽,不由大驚道:“定國兄,怎麽如此模樣?”


  眾護衛見左懋第認識這個老者,於是紛紛把武器調轉過來,刀槍齊齊的對準了張小帆。


  許定國乍一見到左懋第時,本來極是慌張。他叛國投清,不但誘殺高傑,又和陳洪範在酒樓上殺了使節團的副使馬紹愉,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可以說實在罪無可赦。


  然而他在驚慌之中,卻福至心靈,猛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


  麵前這個青年公子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上半句話。無論是之前用手叩擊桌麵,還是後麵自己劫持人質的時候,都一聲不吭。


  按說如此情形,即便是動手時無意義呼喝,也會發出那麽兩聲。可這人始終沒有半點聲音,別是這人表麵看著俊朗瀟灑,內裏卻是個啞巴吧?


  許定國又轉身看了看塵埃中的那些人,這酒樓是整個斜下來的,眾人都是順著斜坡滑落,除了一些擦傷外,倒是沒人被壓在樓下。隻不過此時藥勁還沒過去,所有人都僵在那裏,口不能言!


  如果這個人真是啞巴的話,那現在可能倒是個機會。


  想到此,許定國眼珠一轉,突然大聲道:“左公,此人是建虜的奸細。他殺了高傑大人,勾結建虜,意圖毀我大明社稷。”


  “不想在‘江郎樓’被我和陳洪範、馬紹愉撞破。我們已經把勾結他的建虜殺了,可是不想這賊子的寶劍實在厲害。”


  “我們三人都不是他的敵手。陳洪範和馬紹愉都被他所害。左公若是晚來片刻,恐怕我也命喪他手了。”


  許定國三言兩語,就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了張小帆的身上。


  等他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神色緊張的看向張小帆,生怕自己的推斷出了差錯。


  如果張小帆不是啞巴,那麽萬事皆休。自己再難脫身。


  許定國緊盯著張小帆的嘴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隻見張小帆眉頭緊鎖,嘴巴張了張,卻始終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許定國暗中拍了一下大腿,心中大呼:“這計成了,看來自己想得沒錯,他果然是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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