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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你是阿爸

  沈督軍母子的對話,如一道驚雷,霎時讓六國飯店在場賓客的內心都沸騰起來。


  很多初時想不通的東西,也因為謝洛白身份的暴露,讓所有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蓉城謝二高調駐軍雍州,沈督軍沒有反應;怪不得謝二在正隆祠戲樓擊斃前警備廳廳長顧維生,沈督軍聽之任之;怪不得謝司令來到雍州後,從不拜訪巴結沈督軍一家,他老人家也不生氣……


  起初大家私下揣測謝洛白真正的靠山,或許會是那位遠在淮城的總統,沒想到啊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


  且聽沈督軍稱呼謝洛白是自家老二,都已經在子嗣中有了排序,那自然不是什麽義子了,那謝夫人又是何許人物?

  謝洛白年紀比督軍夫人所出的大小姐沈洛晴要小一點,難不成謝夫人是沈督軍養在蓉城的外室?不過聯係謝夫人的家世背景,賓客們又否定了這個聯想。堂堂蓉城謝氏,怎會容許自家大小姐無名無分給人做小?

  結合現下不少人的新派做法,又有人猜測,莫非沈督軍在兩城各自安家,沈慕貞和謝信芳彼此不分大小,皆是平妻?


  可看謝洛白冠的是母族姓氏,大家又拿不準了。


  況且沈、謝二府明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不消想這其中的淵源定是複雜。


  站在暗處的溪草也是驚詫不已。


  那天從陸承宣口中得知了謝夫人的婚姻狀況後,她便掐頭去尾拜托梅鳳官查詢謝夫人的婚配對象。原本以為是極其容易的事,不想竟遇到了瓶頸。


  “實在奇怪,按理說謝氏嫁女應該會大肆操辦,可我讓人下去查驗,蓉城那邊卻隻含糊打探到當年謝夫人確實嫁到了燕京,夫家名姓卻毫無痕跡。這實在太過反常,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一樣!”


  刻意抹去?


  溪草暗揣,難不成謝夫人的婚姻並未得到家族認同?


  溪草自小在高門大戶長大,知道某些壞了體統,無媒淫奔的貴族千金,事後娘家無奈承認,也是低調操辦,羞於他說,倒和謝夫人的境遇異曲同工;可想起陸承宣說謝夫人和前夫是離了婚的,溪草又拿不準了。


  謝夫人寧折勿彎的性子,注定她不會選擇窩窩囊囊委曲求全;況且這等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沈督軍之父既然為蒙古王公,如果謝夫人行端舉止不妥,即便謝家人不提,夫家怎麽可能放過她?

  在溪草印象裏,燕京舊式貴族中這些蒙古血統的親王貝勒可都極不好惹,便是前朝皇室都要給他們幾分薄麵。


  然兩家人在這件事上,皆是緘口不言,選擇沉默。


  再看謝洛白母子對沈督軍咬牙切齒的態度,沈督軍待謝洛白的百般寬厚,督軍夫人投向謝二滿是閃躲的視線,溪草就斷定這段婚姻關係中,沈督軍明顯是理虧一方!

  “我才沒有哥哥!”


  甫一落地,沈洛琛便疾步跑到沈老夫人旁邊,挽著她的胳膊厲聲叫嚷。沈老夫人雖比一般女子生得高大,十二歲的沈洛琛也發育得極好,比同齡的孩子高出一個頭,他這一動作,險些把沈老夫人撞倒,被沈督軍提溜住胳膊,扯到一邊。


  “沒輕沒重的,把你祖母撞倒了什麽辦?”


  沈洛琛撇了撇嘴,又要哇一聲哭出來,沈老夫人正要為孫子求情,沈督軍已經沉著臉上前,押著幼子走到謝洛白麵前。


  “沒出息,隻知道哭,你二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去德國留學了!快給你二哥道歉。”


  被父親挾製,沈洛琛根本不敢放肆,督軍夫人沈慕貞也不敢插嘴,隻扶著沈老夫人顫巍巍上前。


  “從頭到尾我隻看到老二在教訓弟弟,洛琛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給他道歉!”


  當著滿堂賓客,母親這般不給謝洛白麵子,沈督軍額上青筋直跳,抬高了聲音。


  “母親,洛白也是您的孫子!”


  哪知沈老夫人眉頭一擰,看都不看謝洛白一眼。


  “我沒有這樣的孫子,和他媽一樣,從小到大就不讓我省心,來了雍州也不來拜見我這老太婆,根本不把沈家放在眼裏,這個孫子我可高攀不起!”


  一句話,讓六國飯店氣氛一瞬凝固,滿場賓客俱是嗅出了其中火藥味,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


  沈督軍鐵青著一張臉,也覺得母親過分了,情急之下喊了一聲“額吉”,溪草明了那是蒙人對姆媽的稱謂。可在場的賓客好多卻沒有反應過來,隻尷尬地看著沈督軍一家,都不知道手應該往哪裏放。


  不過大家也好奇謝洛白的反應。


  謝夫人和沈督軍互無往來本就是一盤爛賬,可華夏人重視血緣,再怎麽說謝洛白也是沈家血脈,且聽方才沈督軍的語氣,顯對自己的長子很是維護,可被自己的祖母公開否認,換任何人都是屈辱。


  隻聽謝洛白一聲輕笑。


  “沈老夫人想多了,謝某今日是以蓉城司令的身份前來,既然老太太不歡迎,謝某也不在這裏繼續礙眼。不過走之前,還請府上小少爺向我表妹道歉!”


  向表妹道歉?

  眾人一愣。和謝洛白同樣擁有傲人身高的沈督軍隻一抬眼,立時在人群中找到了著茶青折褶綢裙的溪草。


  大家循著他的視線,也發現了站在暗處的陸府孫小姐。


  隻見她今天依舊是一副舊式打扮,裙擺每一個褶子裏都襯著石榴紅裏子,衣襟上吊著一串翡翠製成的蓮蓬,在滿場洋裝女賓中不顯山露水,可那一抹渾然天成的端莊秀麗,卻是旁人望塵莫及的。


  “原來是雲卿來了!”


  沈督軍向溪草招手,莊嚴的麵上盡是微笑。


  被當眾點名,溪草頭皮發麻,卻也不得不上前拜見,順著眾人默默讓出的道路,依次給諸人行禮。


  “這樣稱呼你祖母太見外了!”


  聽溪草敬重地稱呼自己的母親為“沈老太太”,沈督軍打斷溪草。


  “上次明月樓一別,義父忙於政事,想邀你來家中拜見你祖母和義母,都沒有時間,後麵想約,又聽說陸家四爺醒了。對了,你爸爸身體可還好?我早就想登門拜訪,你看哪天方便,我提前安排。”


  沈督軍話語親切,聽得出是真心關心溪草。可這等熟稔的態度,不僅讓賓客們回不過神來,便是沈家上下也有些吃味。


  知道督軍認了個華興社背景的女孩子為義女,沈慕貞起初還以為丈夫看中了那個少女,派人一打聽才知道此人竟是謝二的表妹。


  而打探的人還告訴她,謝洛白對這位陸家小姐似乎還挺看重。


  沈慕貞心情複雜,她幾乎已經知曉丈夫的目的。


  謝信芳是她心中一根刺,原以為這麽多年沈督軍對謝氏母子不聞不問,已然淡忘。不想丈夫竟然還沒死心,妄想通過這位陸家表小姐拉攏謝洛白母子!


  不過幾個月過去,沈督軍也沒有再聯絡陸雲卿,她便也按兵不動。


  直到今夜在婆母的壽宴上撞見謝洛白,沈慕貞才驚覺見了鬼!


  謝信芳這個賤人,難不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經暗中和沈督軍有了來往?


  “畢竟還沒有禮成,這或許有些不妥。義父,雲卿還是按照雍州規矩稱呼吧。”


  少女不卑不亢的話讓沈慕貞一瞬回神,聽出對方也不想攀這門親,沈慕貞在心中罵了一聲“不知好歹”,麵上卻還是擺出一副長輩的慈愛姿態。


  “早就聽聞陸太爺規矩甚嚴,今日一見,雲卿小姐果真是極好的。世家最講究尊卑位份,現在還堅持這些禮儀教養的已經不多了。”


  這句話表麵是在誇溪草懂事,側麵卻是點明陸府一門下九流背景,怎麽能攀得上真正的世爵功勳。


  在場人不知道沈督軍的真正來路,卻也聽出了督軍夫人看不上陸雲卿。他華興社泥腿子出生,所謂的規矩甚嚴完全是暴發戶東施效顰。


  溪草隻是微笑,沈慕貞把落魄貴族的心有不甘詮釋得淋漓盡致。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如今新社會,更是憑借實力說話,可她還執著於過去的虛名,光看這點,她便比不上謝夫人。


  可溪草麵上還是做出一副受教形容。


  “督軍夫人說的是。”


  生怕沈慕貞這席話惹惱了謝洛白,沈督軍忙道。


  “對了,剛剛是這小子冒犯了你?”他轉頭,把沈洛琛又提溜了過來。


  “真給我丟臉,隻會欺負婦孺。還不給你雲卿姐姐道歉!”


  “我明明沒有打她!”沈洛琛小聲申辯,頭上已挨了父親一記暴栗。


  “你二哥都看到了,你小子還敢狡辯!”


  沈洛琛十分反感這個忽然冒出的二哥,不過忌憚父親,不情不願向溪草賠了個禮。


  溪草也大大方方受了。


  私心裏她並不打算與督軍府結怨,可剛剛謝洛白明顯是為她出頭,如果自己認慫示好,豈不是打了他的臉?雖然現下和謝二不睦,不過在溪草的認知中他們畢竟是一條道的,拋開私人恩怨,這點大局觀念她還是有的!


  見狀,沈老太太、沈夫人目有不悅,沈洛琛一母同胞的親姐姐沈洛晴心中亦是不滿。


  她比小弟長了接近十歲,每次被淘氣的弟弟捉弄,也不見父親製止,不曾想陸雲卿竟享了這待遇!父親對謝洛白未免也太偏心了!

  “雲卿是和洛白一起來的嗎?”沈督軍卻根本不理會家人的心情,笑容滿麵地看向謝洛白。


  “你們表兄妹關係這樣好,想必今天就是彼此的舞伴了。”


  這句理所當然的話,讓在場賓客又是一陣浮想聯翩。


  難不成沈督軍看好謝洛白和陸雲卿?如此上次在明月樓宴上突然認陸雲卿為義女的舉動也說得通了,陸府如今再有權勢,卻也隻是一個社團幫派,和那些世家政要千金比起來,陸雲卿顯然沒有什麽競爭力。


  但如果有一個撐腰的公公就不一樣了!


  場中的氣氛,也因為沈督軍這句話輕鬆起來,感覺到眾人看向自己的曖昧視線,溪草正打算把陸錚提出來,一道嬌俏的女聲已經先她響起。


  “阿爸弄錯了,我才是洛白哥哥的舞伴!”


  這個突兀的稱呼,讓六國飯店宛若炸開了鍋。


  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不畏眾人視線上前,有人懷疑她是謝夫人的女兒,可印象中謝夫人明顯隻得謝洛白一個兒子啊?莫非沈督軍除了原配沈慕貞育有的一子一女,以及今天公開承認的謝洛白外,還有其他孩子?


  一席石榴紅掐腰洋裝的龍硯秋走了過來,她似乎看不到謝洛白警告的視線,自顧自挽住他的手臂,對著完全弄不清狀況的沈督軍天真笑道。


  “我是龍硯秋,謝夫人讓我稱呼她為姆媽,您既然是洛白哥哥的父親,那我就叫你阿爸了!”


  這等自來熟攀附權貴的行為通常都是惹人厭的,可沈督軍聽到麵前少女從善如流地認同了自己和謝洛白的身份,那浮起的不快很快便煙消雲散。


  他目露困惑。


  原以為信芳看中的是自家內侄女陸雲卿,可她和這位龍硯秋又母女相稱,難道是他弄錯了?


  “你竟然管信……謝夫人叫姆媽,那她一定很疼你。”


  “是啊,姆媽很疼我的!”龍硯秋狀似無意朝溪草方向看了一眼,又露出她明媚無害的笑容。


  “在蓉城,每次洛白哥哥出席舞會,都由我做他的舞伴。我們彼此相伴已經很多年了,這個位置我是不會出讓的!”


  這幅強行宣誓主權的霸道姿態,實在露骨討厭,就算在講究男女平等的新社會,這等公然追求男子的行徑,也顯得放蕩輕浮。


  聽龍硯秋自報大名,有些思想傳統的太太們已忍不住低聲議論。


  “原來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硯秋小姐,聽說她在蓉城就把謝司令看得極緊,聽這個口氣,竟是謝夫人欽定的兒媳婦啊?”


  “是不是欽定兒媳婦不要緊,這樣悄無聲息來了雍州,顯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雲卿小姐和謝司令還沒什麽,一會若是讓她撞見了張存芝,還不知有什麽好戲呢!”


  “張存芝?” 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不是瘋了嗎?”


  知情人緩緩吐了一口氣。


  “從謝司令牢中出來就有些神誌不清,據說後麵瘋狀是好了一些,又忽然得了妄想症,幻想自己是謝洛白的夫人,有幾次在公開場合都表示自己是謝二的人。張市長咽不下這口氣,今天借著沈老太太的壽宴把女兒帶來,顯是要借機生事,讓沈督軍逼謝洛白就範!不想現在謝洛白竟成了沈督軍的兒子,就不知一會這出戲該怎麽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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