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她點頭了
沈督軍很快就反應過來,微愣。
“你要娶赫舍裏家那個小格格?”
謝洛白神色一變,沈督軍就後悔自己說漏了嘴,安插在兒子身邊的奸細,恐怕很快就會被他揪出來處理掉。
“你既然知道她是誰,想必不會反對,你們博爾濟吉特氏,不是最看中血統了麽?她可是純正的滿人。”
謝洛白的嘲諷,讓沈督軍不由蹙眉。
沈家骨子裏,還保留著遺老風範,當初沈老夫人看不上謝信芳,就因為她是個漢人,沒有滿蒙血統,連帶著她生的兒子,沈老夫人也不太喜歡。
沈督軍不想理會兒子對他的不尊重,盡量平和地分析道。
“那小格格能隻身北上,成功營救了你回來,就證明她有勇有謀,是個厲害角色,這樣的姑娘,配得上你,但現在不是時候,總統府已經知道赫舍裏家掌握著龍脈的秘密,你要是公布她的身份,隻會把她置於險地。”
“誰說要公布她的身份,你不是認她做義女了嗎?這個身份就很好。”
沈督軍不說話了。
如果不公開小格格的身份,眾人隻會把她當作燕京流鶯,這樣身份的女子做妾,是一樁風月美談,可是做正妻,就會惹人嘲笑。
沈家是雍州第一名門,該為長子娶一位名媛,就算是總統的女兒,也不嫌過,若迎個妓女做妻子,督軍府丟不起這個臉。
可比起將沈慕貞母子遷出沈府,總算要容易接受一些。
“如何?答不答應?我現在沒有那麽多時間等你考慮。”
謝洛白顯得不太耐煩,沈督軍拍案而起,怒視著他,從齒縫裏迸出一句。
“你這個不肖子!”
謝洛白一笑,再怎麽咬牙切齒,但沈督軍顯然是同意了。
謝洛白飛快回到別館,何湛出來迎他,他一麵脫手套,一麵交待。
“你去準備請柬,凡在雍州叫得上名號的,都發一張,再去六國飯店定個日子,就說我要辦婚宴,越快越好!”
中午才把人接回別館,這還不到吃晚飯的時間,就要逼著人家結婚了,二爺也太猴急了些。
何湛滿頭冷汗,但也不敢多言,隻是問。
“那表小姐的閨名該如何寫?”
“沈溪草。”
謝洛白念出這三個字,略覺別扭,他不喜歡沈這個姓,但為了趕緊用婚姻綁縛住她,也隻得先將就一下。
客廳裏空蕩蕩的,謝洛白剛要變臉,何湛趕緊道。
“表小姐在二樓休息。”
“叫什麽表小姐,以後一律叫少夫人。”
謝洛白聞言,臉上的陰霾頓時消散,闊步上樓,唇角勾出一點笑意來。
他腦中不由浮現溪草雪白嬌小的身軀陷在棉被裏,香腮帶赤,杏眼惺忪的慵懶模樣,渾身的血液就忍不住翻湧。
她馬上就會成為他的太太,他能名正言順地擁有她,想到這裏,謝洛白心情極好,推門而入,想要抱一抱溪草。
屋子裏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窗扇半開,輕薄的窗簾被風吹得飄來蕩去。
謝洛白的怒火很快就席卷了別館,所有護兵都被召集到客廳裏審問,審問的結果是,除了小四開車出去過一趟,全天沒有任何人出入過別館。
小四是謝洛白的司機加親信,沒有人會懷疑他,他出入別館,從來不需要被檢查。因為迎娶玉蘭的事,謝洛白放了他半個月的假,如今他還在休假中。
何湛十分懊惱慚愧。
“二爺,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少夫人會存了逃跑的心思,對小四,我更是不曾堤防……”
溪草跑了,謝洛白滿心地煩躁。
“說這些廢話有什麽用?去火車站,她除了漠城,不會想去別的地方,無論如何,要把人給我截住了!”
雍州火車站,溪草下了車,從包裏摸出一根金條賽給小四。
“你別回去了,謝洛白一查,就知道是你幫助我逃跑的,他有時候暴劣起來,你是知道的,換個地方做點小生意吧!”
小四堅決不肯接。
“少夫人,我幫你是為了玉蘭。二爺是要我一隻手還是一條腿,就算是軍法處置,我都心甘情願,絕不逃跑,這是軍人的血性。”
溪草還要說些什麽,小四卻堅決把她往站台裏一推。
“快別說了,再不走,等二爺回來,可就走不了了。”
溪草勸不動他,也清楚時間不容耽擱,隻得狠心往人潮中擠進去。
她迅速買了一張到漠城的火車票,二十分鍾以後出發,她一個獨身女性,身上又裝著不少從謝洛白房裏順來的錢,不敢引人注目,裹了件路邊買的花棉襖,頭巾幾乎把臉龐包住,把錢和衣服,乍看就像個逃荒的婦人。
饒是如此泯然眾人的打扮,她依舊覺得人群中有人在看她。
溪草沒有謝洛白的警覺和身手,因此她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破綻,可心裏卻咚咚直跳,一種不安莫名地湧了上來。
火車門開了,等車的人群一擁而上,溪草也跟了上去,回頭時發現兩個戴鴨舌帽的男子,擠到了她的身邊。
他們的眼睛,異常的冷漠,溪草從中辨出一絲殺機,她轉身想逃,卻被洶湧的人潮堵住去路。
她鎮定地摸向棉襖,握緊了那把防身的手槍。
其中一個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在她掏槍的瞬間,飛快出手奪下了她的槍,同時從身後擒住了她的雙臂,而他的同夥手中,瞬間滑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溪草瞪大雙眼,看著那刀刃往她腹部紮來,張口卻叫不出聲。
砰砰兩聲,溪草身後禁錮她的力道鬆懈下去,而眼前拿刀的男人,頭部中槍,血花四濺,連眼珠都爆了出來。
驚叫聲四起,周圍擠車的人突然四散逃竄,許多大兵列隊闖入,迅速控製住了局麵。
“軍政府追查逃犯,都別驚慌,原地抱頭蹲下!”
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人群中,鶴立雞群,溪草一眼看見他,下意識想要爬上火車,謝洛白長腿一邁,快步趕上來,將她攔腰抱回,惡狠狠地在她耳邊道。
“司機被我扣了,你上了火車也走不了。”
溪草身子一軟,絕望地被他牽出火車站,塞進小轎車內。
車門剛關上,謝洛白就壓住了她,強硬地吻了上來,溪草暈眩,隻覺肺部的空氣都要被他吸盡了,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吻得異常凶狠,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兩人嘴裏蔓開,謝洛白才抬起頭來。
他看上去氣壞了,虎口卡著她的下顎,溪草唇角流血,也不服輸地怒視他,好似兩頭受傷的鬥獸,瞪著彼此一言不發。
車窗外,何湛咳了一聲,躬身稟報。
“二爺,一共抓到六個殺手,除了被您打死的那兩個,火車上還有四個。”
溪草麵色微微一變,這點恐懼被謝洛白捕捉到,似乎很滿足,他揮手讓何湛走了,鬆開手。
“看見沒有?出了雍州,你馬上就會沒命,還敢逃嗎?”
溪草咬著下唇。
“是誰想殺我?”
謝洛白目光一轉,誰想殺她,他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
那個人在淮城搞了這麽多小動作,自然遲早要回來找溪草,陸鎧那個喜歡男人的變態,恐怕是想提前除掉情敵。
謝洛白不想露出半點破綻,他嗤笑一聲。
“你倒問我是誰?你在雍州可沒少樹敵,陸家老大的死,陸正乾恐怕是把賬記在了你頭上,嚴曼青也是折在你手上的,嚴家豈有不記恨的?還有張存芝,你的敵人多得很……知道麽?你一離開我的別館,就被人盯上了。”
溪草低頭不語,謝洛白說得沒錯,離開了他,她無權無勢,可能會被仇家追殺。
這次貿然逃跑,確實是她衝動了。
後悔的同時,她又有點絕望,她似乎深陷在了雍州這個爛泥潭裏,難以自拔。
見她麵容鬆動下來,謝洛白也放柔了聲音。
“你想去漠城,我能理解,可是二爺答應過幫你打聽你妹妹的下落,你怎麽就不相信?其實,關於你妹妹,我的人並不是全無所獲。”
溪草果然咻地抬頭,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見她已經鑽進了自己的套子裏,謝洛白笑道。
“想知道?那咱們且先來談談新的合作。”
他笑得一臉邪惡,溪草就猜他又要提先前那些不三不四的話,氣不打一處來,謝洛白卻先她一步開口道。
“別忙拒絕,我說是合作,自然就是正經合作。你別看它是以婚姻的形勢,就當作洪水猛獸一樣,其實都是為了你行事方便。二爺是看中你聰明,能替我辦事,陸家那邊也罷了,但沈家內宅的爭鬥,我一個男人,始終不好去和女人糾纏,你看,這就是需要你的地方了。到時候你以沈家義女的身份嫁給我,婚禮之後,就名正言順地住進沈家去,專門幫我盯著老太婆和沈慕貞,別讓她們壞了我的大事。”
溪草一陣沉默。
謝洛白也不完全是在胡說八道,她此前就曾擔心過,謝洛白認祖歸宗,沈慕貞會在背後放暗箭,謝夫人那樣的直性子,完全不是沈慕貞對手,謝洛白確實需要一個撐得起來的女眷。
溪草表情略有鬆動,謝洛白立馬趁熱打鐵。
“橫豎你連流鶯的名聲都擔了,堂堂司令夫人,哪點辱沒了你的臉麵?何況如今這個世代,又不是不能離婚,連我姆媽也是離過婚的,你還怕什麽?”
他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暗道,離婚這條路,你想都不要想。
溪草打得又是另一個算盤,她現在勢單力薄的,都不一定走得出雍州,總要積攢一些底氣人脈,才好抽身而退。放眼雍州,除了謝洛白,她還能依靠誰去?
可要讓她做他的金屋藏嬌,她又是一萬個不願意,既然是明媒正娶的太太,她就可以借著謝洛白的勢,重新經營一些自己的未來。
何況以沈家義女的身份結婚,那就不算是她的真名,到離婚的時候,謝洛白如果耍賴,她也可以耍賴。
她一時想要對謝洛白妥協,一時又記起下落不明的梅鳳官,一時惆悵一時無奈,在心裏做了半晌的思想鬥爭,才決定同意謝洛白這個權宜之計。
但還有一件事,溪草一想起來,就不由萬分警惕。
“既然是合作,那咱們先講清楚,這個夫妻名分,隻是台麵上的東西,你要想以此來要挾我做……那些我不願意的事,就不必談了。”
謝洛白就知道她會有此擔心,反正他碰她,也沒哪一次是經她點頭同意了的,因此這種約定,在他心裏可以忽略不計。
他嘴上卻歎道。
“說起來,婚後你就長住在沈家,我又不稀罕過去,縱然想對你怎麽樣,也沒機會,倒是挺可惜的。”
他拿準了溪草的性子,這麽一說,果然她反而放了心,謝洛白就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如何?沒什麽問題,我就叫何湛去安排了?”
溪草略猶豫了一下,咬唇道。
“但你得放過小四。”
謝洛白哼了一聲。
“那小子,吃裏扒外,我見了就糟心,等辦了婚禮,就讓他跟著你!”
這就等於是說定了,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安排了,曾經尊貴無比的小格格,究竟落魄成了什麽樣子,恐怕阿瑪額娘在世,會氣得倒仰過去。
溪草歎了口氣。
“隨你的便。”
謝洛白眸光立即一亮,搖下車窗,何湛湊了過來。
“六國飯店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何湛笑道。
“聽說是二爺的婚禮,他們豈敢怠慢,立即就調動全部人馬去準備了,最快明晚就能辦妥當。”
時間上是倉促了些,大概不能辦得太奢靡,謝洛白倒也不是個講究排場的人,無論如何,先把溪草娶進門才是要緊。
謝洛白很滿意。
“那就定在後天,你趕緊派人把請柬發出去。”
溪草不由大吃一驚。
“後天?這也太趕了點!”
謝洛白就笑著揶揄。
“怎麽?你還想翻翻老黃曆,挑個黃道吉日?”
溪草不由麵皮一紅,既然說了是假結婚,不能當真,那她計較這些,倒顯得自己認真了一般,她賭氣道。
“後天就後天,我是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