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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淮城詭譎_第417章 來討命債

  雖然可以肯定樓奉彰是個冒牌貨,可到底沒有物證,唯一的人證董憐,出身風月,名義上又是被謝洛白收了房的姨太太,她出來指認總統,人人都會認為是謝洛白指使的。


  和樓奉彰最親近的鍾家、董家人又都死了個幹淨,要靠這個把柄扳倒樓奉彰,其實十分棘手。


  “如果樓奉彰是假的,那鳳哥就不是他的兒子,如果……能讓鳳哥相信,樓奉彰並非他的父親,而他真正的父親難說已經被樓奉彰給害了,他會不會棄暗投明,反過來幫我們對付樓奉彰?”


  溪草此話一出,謝洛白的臉就扳了起來,看來就算兩人已分道揚鑣,但溪草心底,始終對梅鳳官狠不下心來,但凡有機會,總希望能與他冰釋前嫌,這讓謝洛白很不愉快。


  “別癡心妄想了,其一,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說給尋常人都未必會信,何況以你們現在的關係,就算真有證據,樓元煊也隻會認定是你偽造出來誆騙他的。其二,他恨我入骨,就算不與樓奉彰為伍,也不會站在我們這邊,再說他這個盟友,我也不稀罕。”


  自從她和謝洛白和好之後,梅鳳官確實做了許多讓謝洛白忍無可忍的事,沒有去對付他,已經算是給溪草麵子了,他冷了臉,溪草便也不再提這話,轉過話頭道。


  “這個假總統,既然能冒充那麽多年不被人發現,其一,說明樓奉彰本身還是有手腕的,確實鎮得住場子,若是個無能的傀儡,底下的人焉有不起疑的?其二,兩人外貌確實相像,就算董憐,也是靠身體特征不同才發現的破綻,雖說人有相似,花有相同,但要刻意去找這麽像的,也是十分艱難。”


  謝洛白點頭。


  “沒錯,這也正是我所懷疑的,所以我準備著手去查一查樓家,隻是樓奉彰父母俱亡,又沒有叔伯兄弟,隻能找一找當年在樓家效力的仆從。這個冒牌貨,既然能李代桃僵這麽多年沒被識破,可見這個局,做得很縝密,不止是親眷,恐怕真總統身邊的親信都被他拔除了不少,這注定是場難打的持久戰,一著不慎,身敗名裂的就是我自己。”


  他在床上坐下,把溪草抱到膝上,輕蹭她的鼻尖。


  “其實,你呆在雍州或是蓉城,我更能無所顧忌,放手一搏。”


  見他又存了勸她離開的意思,溪草沉下臉,抱著他的脖子認真道。


  “又來了,你這人可真自私,隻管自己放心,卻不替我想想?我若走了,你在這裏安危不明的,難道我就能吃得好睡得香,一點不提心吊膽?或者在你心裏,就覺得我是個拖後腿的!”


  謝洛白笑了,用牙在她紅潤的唇上咬了一口。


  “牙尖嘴利,你怎麽會拖後腿呢?不想走就算了,我也不逼你,其實我當然是希望你留下來的,畢竟俗話說,牡丹花下死……”


  下頭的話,他沒有說完便輕笑起來,左手小心地挽起溪草的右腿,跨坐在他腰間,溪草還沒來得及反應,空虛便被填滿,她神魂也似被撞得一震,在顛簸中伸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斷斷續續吐出一句。


  “你可真是……不知節製。”


  一番勞累之後,溪草一覺睡到了中午,鄭金花進來給她請平安脈,順便稟告。


  “格格,那幾個內鬼,我都已經當著眾人處置了,隻是桑姐……”


  鄭金花認為,對於仆人,無論從前有過怎樣的恩情,隻要背叛一次,就是罪不可赦,可溪草卻不叫她動桑姐,這讓鄭金花頗有微詞。


  “並非我心慈手軟,隻是人心難測,總統府一心要安插內鬼,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不如給他們留一個,以免再費勁去策反別人,我也省些心。”


  溪草高調處理內鬼,一來是要震懾下人,二來也要梅鳳官知道,那些小魚小蝦終究無用,從而更重視沒被抓住的桑姐,也更加信任她的話,這樣溪草可以通過桑姐,傳達一些假消息過去,暫時穩住總統府。


  “雖然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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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終歸要死,但隻要樓元煊還用得著你,他還能多活一陣。”


  溪草叫桑姐做雙麵奸細,她是願意的,因為等這任務完結那一刻,就是家軒該償命之時,能讓兒子再多苟活幾日,算是她做母親的最後能替兒子做的。


  鄭金花明白過來,笑著稱讚溪草。


  “還是格格心思縝密,想得周到,這樣一來,咱們就不必擔心官邸裏的消息外泄了。”


  她想起什麽,十分尷尬地問。


  “對了,謝司令和格格……莫非是冰釋前嫌了?今早司令十點多才從格格房裏出來,神采奕奕的,還吩咐金嬤嬤燒洗澡水給格格備著……大家都看見了。”


  通宵達旦的荒唐,到後頭溪草幾乎是昏過去的,哪裏知道謝洛白的動向,聽鄭金花這麽說,溪草神情一頓。


  這些天為了騙董憐,謝洛白和她在一起都如同偷@情一般,兩人關起門即便再甜蜜,出去都是勢同水火一般,誰知道謝洛白套出了話,連演戲都不認真了。


  被她鋒利的眼神瞥了一眼,鄭金花連忙低頭,後悔自己一時多嘴,問了不該問的話。


  溪草洗過澡,換衣裳下樓,果然家裏人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似乎認為她有機會重得謝洛白的寵愛,謝夫人和金嬤嬤更是滿麵春風,旁敲側退想從她嘴裏榨出點什麽來。


  溪草哭笑不得,她又不想為這事解釋什麽,正想拿話岔開,管家帶著個渾身灰撲撲的人快步進屋來了,溪草抬眼一看,麵前的人雖然胡子拉碴,衣裳破損,但她還是辨認出這是她前幾天安排送薑萱去蓉城的管事老崔。


  老崔一臉緊張自責,局促地咬著唇欲言又止,這幅形容,溪草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她不想讓謝夫人擔心,揚手製止了老崔開口,起身往庭院裏走,老崔會意跟上來。


  “出了什麽事?薑萱怎麽樣了?”


  老崔愧疚地道。


  “我們出了淮城,火車在下一站經停時,薑小姐就被人劫了,對方顯然不敢在淮城動手,才一路跟過來的,護兵全都被殺了,他們留我一條命,就是要我把這封信轉交給少夫人您。”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個全黑的信封,其上沈溪草三個白字觸目驚心,活像一封訃告書,可見對方真是恨不得她死。


  溪草抽出信紙,一目十行看了一遍。


  信中說薑萱並沒有死,對方想要的,也不是薑萱的命,他們的要求很簡單,要溪草孤身前往指定地點交換人質,當然,她也可以選擇不去,那對方就會把薑萱送往東北,交到日本人手中。


  胡金瑜如今正和日本人作戰,薑萱如果落到敵方手裏,胡金瑜雖然有可能為了大義,忍痛割愛,可她當初把薑萱交托給他們夫婦二人,事後這筆血賬,她定會算到謝洛白頭上,這還是好的,如果胡金瑜不能割舍薑萱,一時糊塗,做出什麽對戰局不利的事來,不僅她背負一世罵名,而不願自我犧牲的溪草,也成了千古罪人。


  幕後那人綁架薑萱,完全是衝著她來的。


  溪草下意識拳心攥緊,將信揉成一團,老崔打量著她陰沉的神色,接下來的話說得越發艱難。


  “他們還讓我帶一句話,說少夫人欠下的命債,終歸、終歸是要還的。”


  命債?這麽說,對方是來報仇的了?


  溪草在腦中把從前間接或直接因她而死的人過了一遍,一時覺得範圍太廣,毫無頭緒。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走到花園裏的木製秋千邊坐了下來。


  “老崔,你把那天發生的事複述一遍,記住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寒冬消褪,春光漸露,花園裏的草叢間已有了些許蟲鳴,落日的餘暉鋪在臉上,暖融融金燦燦的,而溪草的身體,卻是涼的。


  對方告訴老崔,交換人質的時間地點,會在見麵前,通過其他方式讓她知道。溪草猜測,那或許是宴會上壓在侍者托盤裏的一張紙條,又或者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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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街的時候,擦肩而過的路人口頭傳遞的一句話。


  這是料定她會提前準備,要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幕後之人,應該挺了解她,或許是從前的對手。


  要不要告訴謝洛白?溪草心中掙紮,真假樓奉彰的事,已經夠他費心的了,她爭取留下來,是為了成為他的助力,而不是給他添堵。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先不告訴謝洛白,她現在懷著他們的寶寶,很愛惜性命,並不會輕易就去慷慨就義,她讓老崔把鄭金花叫了出來,將事情告訴了她。


  “保護薑萱的人,是何湛親自選的,身手都很好,能把他們全都殺了,對方也一定不是什麽等閑之輩。但可以先排除總統府,畢竟薑萱如果落入日本人手裏,對他們也沒有半分好處。所以這件事,應該隻是針對我,是私怨。現在我們有人質在他手中,而我在明敵在暗,必須在對方向我發出死亡邀請前,先找出他,否則我會很被動。”


  鄭金花知道勸溪草放棄營救薑萱,是沒有可能的,於是擰眉半晌,問道。


  “對方在離開淮城不遠的地方就下手了,可見一直密切著官邸的動向,少夫人在淮城,可有什麽仇人嗎?”


  關於這點,溪草早就意識到了。


  “在淮城和我有過節的,不過是汪文潔、吳玉煙,但這兩個人的可能性都不大,汪文潔好歹是總統府的官員,這種等同於叛國通敵的事,他不敢做,何況我和他也沒有命債一說,吳玉煙倒是說得過去,可我聽說吳家已經給她訂好了親,過兩天就送走,為了防止她逃婚,一直看守得很嚴,何況以她的能力能買通的殺手,不該對付得了何湛親選的人。”


  她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


  “你去查查淮城的黑道幫派,但凡有能力做這件事的,都把背景翻一遍,全部呈來給我,對方不會給我多少喘息的時間,所以一定要快!還有,平時保護我的那些便裝護兵,對方估計都摸熟了,到時候一定會確定我甩掉了他們,才肯讓薑萱露麵,你在淮城能調動的人也不少,這幾天你找幾個身後好的,暗中跟著我。”


  宣容格格給鄭金花的任務就是輔佐溪草,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她也活不成了,至於那些人現在能不能在溪草麵前露麵,卻不是最重要的了。


  鄭金花走後,溪草打定主意先呆在官邸,對方總要等上兩天,直到不耐煩了,才會找人遞出消息,逼她離開保護傘。


  總之能拖延幾天,給鄭金花多點時間去查,總是好的。


  所以一連幾日,溪草都不曾出門,別說沈洛晴、霍英姿等人的邀請都托病不出席,連謝夫人請她看電影,沈督軍叫她一同選宅子,她也是婉拒,別人倒不覺得有什麽,不過孕婦身子重懶怠動罷了,謝洛白卻眼尖地察覺異常。


  “怎麽回事?你不肯出門,難道是發現外頭有誰要對你不利?”


  溪草心中一驚,她最怕地就是瞞不過謝洛白,到時候即便查到了對方的底,他也不會允許她以身做餌去涉險。


  她在床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掩下緊張,故意沒好氣地嘀咕。


  “都怪那天晚上,你太過失控了,我第二天起身便覺得不太舒服,鄭金花給我把了脈,說是動了些胎氣,要將養兩天,所以這幾日,我都不敢有什麽大動作。”


  如果是這種原因,那確實是羞於啟齒的,可謝洛白那天雖比平時放縱了些,多要了她幾次,動作卻並不敢激烈,沒想到細水長流也還是傷了她,他雖有些狐疑,可到底是個男人,對於這些事了解得並不多,立刻十分自責,將她的兩隻手握起來放在唇邊輕吻。


  “是我的錯,今後一定把你當成水晶缸子,小心地捧著,下次那種時候,你但凡覺得不舒服,就告訴我,一定不能為我片刻歡愉,自己強行忍著。”


  他一本正經地交待這些事,倒叫溪草臊了一臉,從他手中掙出來。


  “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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