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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淮城詭譎_第454章 生產在即

  淮城三十裏地外,有一個叫桐村的小鎮,這個村子大多數村民都姓文,其先祖據說是明末因躲避戰亂,從南方遷來的,幾百年世代繁衍,逐漸成為淮城方圓村鎮的大姓。


  前幾日,小鎮東南角的未園來了一隊不速之客。


  這未園乃是桐村織繡大戶仿江南園林修建的園子,這是一座四進的小院,雖比不上淮城的洋樓氣派,可在小鎮中也是排得上號的豪宅。


  可因後世子孫不昌盛,園子在幾月之前,被這一代繼承人在淮城風月場的賭桌上輸了個精光,已是小鎮廣為流傳的八卦。


  現在園子沉封的大門重新大開,看著仆從們抬著各式箱籠進進出出,小鎮百姓登時似打了雞血,紛紛來到園外張望,隻想打探出這園子的新主人。


  可到底新主人治下嚴苛,任鎮上的人如何探聽,隻隱約得出園子新主姓張,是到北方做皮貨生意的商人。現在東北和日本人開戰,經奉川去大寧府的路被迫中斷,張姓商人無奈盤桓淮城,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未園的新主人。


  而這家人也低調,除第一天搬家之外,隻負責日常采買的仆從偶爾出門。


  那幾個人嘴巴倒緊,任人如何曲折詢問都不動聲色,再看新主人似乎沒有和左右鄰裏結交的意思,鎮上人猜測了幾天,新鮮勁過後也就漸漸淡了。


  未園的新主人,正是溪草。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小鎮空氣新鮮,亦或是彼時園子中夏花絢燦,那日在淮城官邸腹痛過後,溪草的肚子就再無動靜。


  溪草撫摸著高聳的肚皮,感受到手心下陣陣胎動,又是無奈又是歎氣。


  “他怎麽還不出來啊?”


  “格格別急,小主子依戀母親,還想在您的肚子中多呆幾天。”


  鄭金花為她把完脈,笑道。


  盡管這樣說,溪草眉間還是難掩愁色。


  “平常多呆幾天也罷了,這個時候……”


  饒是和謝洛白約定彼此情況一日一報,然而這幾日淮城局勢詭譎,小四自三天前來了一趟未園,就再無後文,讓溪草不免又是一陣胡思亂想。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格格隻需好好生下小主子,其他的交給司令去做就好。”


  道理都懂,可做起來卻沒有那樣容易了……


  溪草還未開口,身後已經傳來一聲輕笑。


  “鄭大夫說得對,你們母子平安,洛白才能放心。”


  不用回頭,隻聽這個聲音便知道是龍硯平回來了。


  小四一直沒來,溪草坐立難安,今天大早就拜托龍硯平去外麵探一下消息。她坐直身子,正要從躺椅上站起來,對方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麵前,阻止了她的動作。


  “可有洛白的消息?”


  溪草也不遮掩,開門見山就問。


  龍硯平點點頭。


  “樓奉彰在二十號召開兩院會議宣布複辟決定,遭到了以行政院院長邵兆年等官員的強烈反對。不想這樓奉彰竟早有準備,他把參會持反對意見的官員全部軟禁在總統府會議室,並偽造了一篇署名為全部兩院官員的告國人書,內容自是支持複辟,不僅在街頭粘貼、還在各大報紙上發表,電台中反複誦讀,淮城現在一片混亂。”


  溪草心中咯噔,二十號正是小四最後來訪的那一日。


  “這不是脅諸侯以令天下嗎?!那二爺情況如何?還有展錦榮呢?也選擇支持複辟了?風哥和展若男可曾有動作?”


  一下子問出這麽多問題,讓龍硯平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他和煦的雙眼浮出掙紮,似是下定什麽決心,才挑了一個溪草最關心的先回答,可在說之前,還是先給她打了一針預防針。


  “少夫人,我不想避重就輕欺瞞於你,可無論後果如何,還請你一定要冷靜!”


  溪草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出口的聲音顫不成聲。


  “洛白……怎麽了?”


  “雍州和蓉城同時發表聲明,即刻組成聯軍打入淮城討伐樓奉彰!樓奉彰惱羞成怒,在報紙上發表檄文,指責雍州沈氏和蓉城謝氏在國難當頭為了一己之利公然造@反,是華夏罪人,他解除了洛白在淮城的一切職務,同時簽署逮捕令,封城緝拿!”


  見溪草的身體一下不穩,就要朝後仰倒,龍硯平眼疾手快伸掌扶住她的腰。


  “你還好吧?”


  溪草眼前陣陣發白,她搖搖頭,直過了好幾秒,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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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眩暈感才被壓下。


  “既是封城緝拿,那說明洛白還沒被他們抓住。而且抓人的目的,也是為了牽製雍州和蓉城,樓奉彰定會讓人留下活口……”


  這句話,與其是說給龍硯平,不若是說給自己聽。


  溪草定了一下心神。


  “那其他人呢?展錦榮就任由事態一發不可收拾?還有潘代英,也選擇支持複辟了?”


  龍硯平的手掌還撐在她的後腰,整個人半蹲在溪草麵前。這個姿勢,讓二人的距離前所未有地近,以至於龍硯平一瞬就看到了那雙幽湛雙眸中夾雜的脆弱。


  “硯平?”


  看他好半天不說話,溪草心中著急,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龍硯平恍若如夢初醒,一下收回了手掌,又往後退了一步。


  “展錦榮到現在還沒有表態,潘代英反應倒快,當下宣布和展總長意見保持一致,巧妙地把身上的火轉移了出去。至於樓元煊夫婦,卻完全沒有水花。少夫人,我目前知道的就這麽多……”


  他表情有些愧疚,可溪草卻很感激。能在封鎖的淮城中探聽到這些消息,已是不易。


  很顯然,現在淮城樓奉彰一手遮天的局麵,和展錦榮視而不見的放縱關係甚大。按照溪草對梅鳳官夫婦的了解,他們定會在展錦榮麵前揭穿樓奉彰的身份。再結合先前二人因為日本人產生的分歧,展錦榮的沉默著實奇怪。


  然而看現在這個結果,莫非,他終是放棄了前半生的革命信仰,選擇了假樓奉彰?

  這個結果的糟糕程度讓人完全不敢想下去。


  遠水解不了近火,若淮城有朝一日呈現一邊倒的局勢,謝洛白被抓捕的隻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樓奉彰為了立威……


  不對,一定有哪裏不對——


  溪草猛地從躺椅上站起。


  “我不信鳳哥會坐以待斃,我想……”


  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劇烈的疼痛就襲得溪草頃刻直不起腰,她臉色煞白,喉中吐出幾聲痛褲的呻@吟。


  溪草就要生了!


  龍硯平和鄭金花心中同時浮出這句話。


  產房早有準備,龍硯平道了聲“得罪”,想也沒想就把溪草打橫抱起;而鄭金花忙表示去找產科大夫劉醫生。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一切就準備就緒。


  為了避免人多嘴雜,來未園陪溪草待產的,都是謝洛白欽點的親信,唯一的“外人”,便隻有聖瑪利亞醫院的劉醫生一人。


  是以,這場手術的助產士則由鄭金花、金嬤嬤並桑姐替代。


  鄭金花幫溪草按摩著穴位,以幫其緩解一陣陣襲來的劇痛;而金嬤嬤和桑姐更多的還是充當了劉醫生助手的角色。


  劉醫生指揮所有人帶上手套口罩,同時飛快地給手術器具消毒。


  “兩手準備,如果少夫人難產,就立即進行剖腹手術!”


  對比產房內的有條不紊,一門之隔的龍硯平,焦躁地在產房外來回踱步。


  又重新檢查了一遍未園的安防,他就來到了此處,親自坐鎮保護。


  明明裏麵生產的女人和他並沒有多少關係,然龍硯平緊繃的臉色,以及過分專注的神情出賣了他心底的情緒,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他是孩子的父親。


  他抬起手腕,發現距上一次看表,僅僅過了五分鍾,不由笑自己沉不住氣,然下一秒一聲慘呼又在耳畔響起,他的臉刷一下白了,抬腳就走到緊閉的門前,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推門而入替溪草承受遭遇的一切……


  “閆先生,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至少要疼上一天半載,您過來歇歇腳,這啊,才剛剛開始。”


  旁邊一個已經成家的護兵忍不住插嘴。


  見龍硯平有些尷尬地看過來,他摸摸鼻子,給對方一個微笑。


  關於龍硯平此刻的形容,眾人早已見慣不怪。自一路護送溪草過來,他對溪草的關懷可謂無微不至。這般上心,越發讓人感慨他的君子重諾,也讓這些謝洛白身邊的親信,與他一下親近起來。


  “不是有西醫嗎?就不能讓她減輕一點痛苦?”


  聽他蹙眉說完這句話,對方啼笑皆非。


  “西醫隻是讓生產過程順當一些,且情況不對時能即刻手術,讓產婦不至於丟命。這女人呐,生一次孩子,該受的罪還是一樣免不了……”


  發現龍硯平表情更凝重了,說話人笑著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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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二爺在這裏,恐怕會忍不住衝進產房!”


  聯係那個男人對妻子的上心程度,二人皆有些啼笑皆非,可唇角還沒有彎起,又雙雙沉默下來。


  若非萬不得已,謝洛白怎可能讓妻子獨自麵對生產?現在淮城戒嚴,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淮城內各條大街小巷,已經張貼了謝洛白的通緝照片。


  隨他入城駐守的幾千雍州軍,經三軍總長以眼下乃用人之際理由周旋,被樓奉彰當場收編,分散打發到城外陸軍各團,勉強逃過一劫。


  可諸如何湛、小四等謝洛白的絕對親信就沒有這樣好運了,他們的照片圍繞謝洛白的通緝照片一字排開,便是曝光率並不高的龍硯平也霍然在列,被樓奉彰懸以重金尋找線索,覆蓋了淮城每一個角落。


  “等等,先停車,你們在路邊等我,我要去買櫻桃奶油蛋糕!”


  城中情形混亂,為免學生鬧事,這些天所有學校都停了課。翁美芹外表乖巧,可家裏人都不知道她竟然偷偷加入了學校的民主社團,還是社裏的核心成員。


  樓奉彰複辟聲音傳來,社團成員們義憤填膺,早就謀劃要上街發聲,代表華夏接受過新式教育的幾萬學子,反對以樓奉彰為了一己私利,放棄新政府成立伊始的民主革新,選擇愚昧倒退!


  無奈社團中出了奸細,活動還尚在籌劃,就被人告發到了淮城警察署。所幸社團中人早有準備,出頭組織的都是城中達官顯貴家的公子小姐,比如總統係絕對親和派翁不凡家的六小姐翁美芹。


  警察署署長頭疼,權衡利弊後把一切大事化小,隻親自致電各涉事官邸府上,婉轉提醒各位貴人管教好自家兒女。


  是以,被父母疼愛掌心的翁美芹第一次經曆了來自家中長輩的問審,她不過回嘴了兩句,就被翁不凡下令禁了足。還好她從來就知曉審時度勢的道理,在家可憐兮兮服從了幾天,到底讓母親翁夫人軟了心腸,經不住她再三請求,給了她寶貴的一個小時外出“放風”時間。


  盡管有家中仆從跟著,可翁美芹有的是辦法。


  在司機聽差寸步不離的注視下,翁美芹大大方方地跨入三玥咖啡店。這裏是他們社團經常舉辦活動的地點,幾位社團核心要員瞞過家人,便商議著來此碰頭,一起協商下一步行動。


  翁美芹輕車熟路來到二樓卡座,發現相鄰不遠的位置散落坐的人一水目光銳利,當下明了是幾位同學家中跟出來的眼線。


  她目不斜視走過去,還沒坐下就迫不及待詢問同伴東西拿到沒有。


  一個柳姓女同學笑著遞給她一張卷起來的畫,翁美芹拉開一半,發現正是她想要的龍硯平通緝照片,登時興奮地雙眼發亮。


  “美芹,原來這就是你上次話劇表演力邀的客人?”


  “居然爽了我們六小姐的約,這人有些沒有眼力色啊!”


  聽著周遭同學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趣,翁美芹雙頰通紅。


  “別亂說,你們知道什麽。”


  內心卻高興,這個讓她心頭鹿撞的男人竟和自己有著一致的政治理想,下次再見麵,和他聊這些,應該不會被這個叫閆明的男人認為天真幼稚了吧?

  她把畫像小心翼翼地收入手袋,正色道。


  “官員中之所以隻有謝司令表明反對聲音,是因為兩院持否定意見的都被樓奉彰關押了!這讓其他人陷入躊躇,隻擔心欲速不達,逼得樓奉彰狗急跳牆對關押的同僚不利。這是我那天偷聽爸爸電話時知道的!”


  當下有同學義憤填膺。


  “好一招殺雞儆猴!上次的刺殺,怎麽偏生就讓他跑了?”


  也有人馬上接口。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既然官員們搖擺不定,是因為忌憚樓奉彰,有顧全大局權衡利弊的考量,不若我們就把他們掃清障礙!”


  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眾人一拍即合,各自壓下高漲的情緒,紛紛獻言獻策。


  翁美芹雙拳緊握,堅定的眼神是和瘦弱的身軀違和的強大力量,讓小姑娘身上迸射出別樣的光彩。


  “民間士農工商各大工會早有聯合上街請願的打算,隻是在當下高危環境下,擔心反對複辟被樓奉彰暴力鎮@壓。不如把集會主題改為釋放兩院官員,讓他們知道百姓不是被輿論任意愚弄的工具,而且在國難當頭,不僅僅有謝司令這樣的愛國軍人,咱們普通百姓永遠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祖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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