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竹籜流水宵移算 紅藥青欞曉出籠
鄭克爽正騎馬趕路,聽見有個聲音很是耳熟。
他連忙勒住馬蹄回望了一眼,卻不太認識馬背上這個黑了吧嘰的女孩是誰。
“你是……”
陳柯笑道:“我是阿珂!”
鄭克爽張大嘴巴,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阿珂?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陳柯這才意識到自己顏值不再,一時有些尷尬。
不論怎麽說,他和鄭克爽的交情有一大半是憑借阿珂的美貌才勾搭上的。
隻得說道:“我中了毒,所以變成了這個樣子。”
聽到這裏,鄭克爽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中了毒,那就是說解了毒就沒事了。
很快,鄭克爽穩住了身形,和周邊的那些伴當們一個個勒馬停蹄。
“哇,他怎麽這麽玉樹臨風啊?”
韋小寶勒住了馬車,卻對這個鄭克爽一百個看不爽。
陳柯見了鄭克爽,隻因為是舊識,本能的打招呼。
想著自己還欠他傳功之情,如今又被人追殺,不想再連累他什麽。
隻說道:“鄭公子,車上的人是我師父,她老人家受了重傷,我們正在被一群惡喇嘛追殺。這些喇嘛相當厲害,所以……”
“原來如此!阿珂姑娘放心,我鄭克爽生來專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何況,我們是朋友?”
鄭克爽聽了這話,卻並沒有扭頭就走。
而且聽說阿珂的師父在車上,他當即下馬來到車前。
恭恭敬敬的整好衣衫,拱手說道:“晚輩鄭克爽,拜見前輩。”
白衣尼讓韋小寶拉開了車簾,上下打量了鄭克爽一眼,點了點頭。
說道:“這位公子,可是認得阿珂?”
鄭克爽肅立道:“去年中秋,晚輩與陳姑娘,還有她的師姐有過一麵之緣。有道是相逢便是緣分,聽聞有追兵正在與前輩為難,晚輩不才,願與前輩一同退敵。”
陳柯聽了,心裏一時大為感動。
自己現在弄成了這副德性,鄭克爽居然還是願意幫忙出手,可見這人是相當有義氣的。
因說道:“鄭公子肯幫忙,我們感激不盡。隻是那些喇嘛武功實在高強,公子又是萬金之區,唯恐有失。”
鄭克爽笑道:“陳姑娘放心,我帶的這些手下,個個都是高手!量他區區幾個喇嘛,隨意都能打發了。”
陳柯現在眼界漸高,對鄭克爽的話卻是老大不信。
他手下的這些伴當,也就和茅十八,吳大朋那樣的綠林好漢差不多。
行走江湖是可以,對付密宗喇麻就是個笑話了。
而鄭克爽本人,內息似乎很充沛,飽滿。
明顯身為鄭氏公子,從小養尊處優,用過不少靈丹妙藥,功力不弱。
但他的身體卻欠缺一絲通透的意境,吐納並不深遠,連內外兼通的層次都沒有達到。
這就連陳柯都比不上了,最多強過張,趙那樣的滿洲布庫。
陳柯現在如果和鄭克爽動手,三招兩式就能放倒他。
但他不能在這裏駁了老朋友的麵子。
況且這位尼姑師父,似乎對鄭克爽的話有些動心。
白衣尼的確有些動心。
起先要扮成村婦,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原本隻有兩個小孩知道倒也罷了。
如今來了這麽多人,再這麽做當真不成體統。
眼看這位年輕公子氣宇軒昂,白衣尼倒是想考一考他的師承:“敢問公子來曆,師承何派?”
鄭克爽聽了,依然肅立拱手,但臉孔上隱約流露出了眉飛色舞的表情。
“晚輩姓鄭,名叫鄭克爽,乃台灣延平郡王第二公子。”
白衣尼很是滿意:“原來是忠良之後。”
鄭克爽一愣。
他滿以為自報家門,會讓這位前輩刮目相看。
不想這白衣尼姑隻是淡然的應了句“原來是忠良之後”,不免大失所望。
這讓鄭克爽的語調都低了一截:“晚輩一共跟隨三位師父學過武功……”
陳柯頓時大急:你不吹幾句會死啊!
深怕他說出施琅的名字來,連忙打斷:“鄭公子,時間緊迫,說最厲害的那個就行了!”
鄭克爽又是一愣。
旋即點頭道:“是,言之有理。在下近十年來,一直隨馮師父修習武功。馮師父乃昆侖派第一高手,貫用劍尖點人死穴!但是恩師的氣功已修煉到由利反鈍的上乘境界,殺人之後皮膚絕不見血,因此江湖上有個綽號,叫做‘一劍無血’。”
白衣尼略一思索,問道:“尊師今年高壽?”
鄭克爽謙虛道:“不敢。今年冬,將為恩師承辦五十壽筵。”
白衣尼聽了,很是滿意:“才五十歲,就將武功練到如此境界,卻也難得了。”
陳柯這才明白,自己的尼姑師父根本沒有指望鄭克爽和他身邊的這些伴當,而是要借他身後的高手退敵。
此時,坐在車頭的韋小寶終於忍不住說道:“師太,這個世界高手太多了。這位鄭公子帶的人是高手,三位師父也是高手,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高手啊!”
韋小寶對現在的陳柯性趣不大。
但突然冒出一個公子哥兒搶他風頭,還是天地會的上級延平郡王的二公子。他當然感覺不爽。
鄭克爽一時有些惱火,陳柯連忙說道:“韋公子,鄭公子好心幫忙,不要因言語發生誤會才好。”
韋小寶哼道:“你們這些小娘皮,就知道幫著小白臉,小白臉有什麽好啊?鄭公子帶的這些手下是高手,鄭公子的三位師父也是高手,那鄭公子想必也是高手了?”
陳柯也是覺得一陣惱火,說道:“武功高強是一方麵,行俠仗義又是一方麵!鄭公子明知我們大敵當前,還願意舍身相助,這已經是高手風範了。”
韋小寶被這麽一說,頓時一肚子“低手”,“暗師”的話都沒了用處。不爽的揮了一下馬鞭。
鄭克爽也帶著手下騎上馬一同前行。
白衣尼拉開窗簾,對陳柯說道:“阿珂,你怎麽這樣和小寶說話?之前要不是小寶,為師和你都難逃喇嘛的毒手,你還不快向小寶道歉!”
陳柯心裏一緊,哪裏敢得罪尼姑師父,上前說道:“韋公子,我剛才因為情急,言語失當,還請您不要往心裏去。”
韋小寶趕著車,用手捂著鼻子說道:“好臭,好臭!你這臭小娘,白生了一張臉蛋,哪知又黑又臭,真是不能當老婆。不過我花差花差小寶寬宏大量,你要是誠心道歉,就叫我三聲好哥哥,我就不計較你了。怎麽樣?”
陳柯看著這個無賴,說道:“韋公子,殺人不過頭點地。我縱然又黑又臭,也沒有得罪過韋公子的地方,您何必要占這點便宜呢?”
正說著,白衣尼在車廂裏喝了一聲:“阿珂,快道歉!”
陳柯被嚇了一跳。
想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當即叫道:“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
韋小寶得意地哈哈大笑,白衣尼也不禁搖頭宛爾,說道:“胡鬧!”
陳柯連忙把馬策到一邊,盡量離車遠一點。琢磨著是不是馬上找機會溜走算了。
但一想到身上的豹胎筋易丸還沒解,隻得先忍耐下來。
鄭克爽倒是頗有涵養,策馬隔到了陳柯和馬車之間,將韋小寶給擋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