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待客荊卿愁日晚 艤舟漁父畏天風
“這個時代的火器,的確拚不過騎兵。”
晚上,陳柯和阿琪一同在小花園裏散步,腦子裏思索著火槍的事情。
阿琪則是說道:“阿珂,以後你不懂就別亂扯。人家都是統領千軍萬馬的王侯,你弄得師姐很沒麵子知道嗎?”
陳柯連忙笑了笑,之後轉移了一下話題:“對了師姐,在準葛爾過得還習慣嗎?”
阿琪說道:“一開始肯定不習慣,生活不一樣,語言也不通。不過王子殿下待我極好,特地給我修建了一座漢地行宮。他說大婚以後,會讓我重新住進中原呢。”
陳柯聽著,心裏未免又有些酸溜溜的感覺。
“王子殿下誌向不小,進駐中原?他還以為北亰是元大都啊。”
阿琪見這個師妹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笑:“你不會在吃王子殿下的醋吧?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女孩子都是要嫁出去的,你不是也有鄭公子嗎?”
“啊?”
陳柯連忙澄清了事實:“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不是師姐和王子那樣的關係。”
阿琪忍不住笑了出來:“到底是小孩子,還沒長大呢。對了阿珂,一年不見,你的武功進步好大啊?師姐都快不認識你了,師父回來過嗎?”
到這個時候,阿琪才想起九難師父,可見她對這個師父的感情真的很淡了。
阿珂的武功進步這麽快,多半是九難教導她才對,不過阿琪並不是很在意。
陳柯也沒否認:“師父的確回來過一次,她還教了我一套鐵劍門神行百變的功夫呢!師姐,這次我正好可以傳給你,以你現在的基礎,學起來必然很快。”
看得出來,阿琪現在也修煉到內力飽滿,內外兼通的層次了。
陳柯也不覺得驚訝。
這位師姐也是勤奮刻苦的人,根基紮實。
葛爾丹那裏更有大量的武學典籍,天材地寶。厚積薄發是理所當然的事。
阿琪一聽,倒真的有些意外:“師父居然會傳授你武功?不可思議,我還以為她……”
阿琪說著,有些不願意說下去。
九難和他們師姐妹的關係實在太微妙了。
陳柯停下腳步,對阿琪說道:“師姐,咱們都別埋怨師父了,她老人家也是有苦衷的。師姐能遇上葛爾丹王子,或許是命裏注定的事情,師父現在已經解脫了。”
九難這些年做的事,陳柯已經猜到了許多。
阿珂是吳三桂的女兒,那麽阿琪呢?
如果不是漢族藩王,那就是滿蒙貴胄。
但陳柯不想再多提,以免讓阿琪傷心。
阿琪原本也是心胸豁達的女孩,聽陳柯這樣說,也就不再糾結。
“師妹都這樣說,那師父定然不會是壞人。既是如此,我依然還是鐵劍門的弟子,師妹就帶師傳藝吧?”
“好啊!”
陳柯也不保留,就和阿琪在小花園裏慢慢溜躂,邊把神行百變的步伐路數慢慢講演給她聽。
阿琪看得很認真,加之天資聰慧,學起來相當不慢。
“這神行百變果然神奇!不過我想要修煉到師妹這樣的程度,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沒辦法,我一個人行走江湖,武功低微,被人打得多了,自然跑得快。”
對此,陳柯隻能敷衍一下了。
他對師姐絕對不會藏私,但有些修煉的心法,是機緣巧合而得,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若是直接教給阿琪照著練,恐怕還會起反效果。
阿琪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踏踏實實的學著陳柯教她的東西,並沒有一步登天的意思。
眼看夜色已深,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起床,陳柯重新換上了一身新衣。
將王吉貞所贈的短劍纏在了腰上,外麵罩上了棉褂。
“這短劍當真是寶貝!”
這柄寶劍,真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王吉貞身材魁梧,阿珂的腰卻隻有一尺九,正好可以環上。
加上阿珂身材嬌小。這柄劍拿在手上,比例和長劍差不多,手感也相當合適。
阿琪也換上了一身新衣出了房門,看見師妹擺弄著寶劍,依然不敢相信昨天的比武。
“阿珂,師姐真是想象不出來,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過我們畢竟是女孩子,習武自保就足夠了,但不要像那些男人一樣打得頭破血流。女孩是很是嬌貴的。”
“知道啦。”
陳柯笑了笑,對阿琪的話不置可否。
他習武是為了修身,修身才能改變性格,性格決定命運。
現在的陳柯,就感覺自己的性格開朗了許多,起碼不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了。
師姐妹二人整理停當,出了庭院。
葛爾丹卻是早候在院外,一臉微笑的相迎,極盡體貼。
“藍琪兒,阿珂妹子,昨天休息得可好?”
“真應該多謝少帥,我和師妹休息得很好。”
阿琪很開心的笑了笑。
看見葛爾丹之後,陳柯不由得老臉一紅。
葛爾丹待他不錯,可陳某人居然趁“職務之便”,和阿琪勾勾搭搭。讓這位蒙古王子戴綠帽。
這似乎不太義氣?
好在葛爾丹沒注意陳柯的樣子,隻是很隨意地說道:“阿珂妹子,今天我要和桑潔大護法他們一起,去同州的黃廟禮佛!少帥,楊大哥他們都要前去,阿珂妹子也一起去吧?”
“啊?好……”
陳柯連忙敷衍了一句。
葛爾丹卻正色道:“昨日之事雖已化解,桑潔大護法也免了妹子賠情的事情。不過他到底是長輩,阿珂妹子要禮讓一點。若主動和我們一同去禮佛,必然會讓桑潔大護法刮目相看,盡釋前嫌的!”
陳柯聽到這裏,方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原來如此!多謝王子殿下提點,這的確是我疏忽了。”
葛爾丹笑著點了點頭,回頭對阿琪說道:“少帥已備了早飯。因去禮佛,所以都是素齋。不過為了朋友,我們也要尊重他們一下。”
陳柯自然不會挑剔。
白蹭的飯還嫌餿嗎?
而且到了飯廳之後,他看見所謂的“素齋”根本就不素,滿桌依然大魚大肉。
隻是眾人入席之前,桑潔,巴顏,皇甫閣三個喇麻都對著魚肉一起念經,念完了之後才開吃。
陳柯一時有些啼笑皆非。
“哦,這就是素齋?如果念了經,葷菜就成了素菜,那再念兩遍是不是還能降低膽固醇?”
他這一說,眾人都是一愣。
桑潔忍不住又望向了陳柯。
“陳姑娘,年輕人修煉武功,不可過分依賴兵器。本座提議,你和皇甫先生都用普通的兵器,再切磋一下如何?”
皇甫閣也說道:“好啊,在下求之不得!”
陳柯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連忙又縮到了葛爾丹的後麵。
葛爾丹也幹笑了幾聲,說道:“用膳嘛!大護法,小姑娘不懂事,你計較這些幹什麽。”
王吉貞也說道:“是啊,小孩子童言無忌。用膳,大護法,請!”
桑潔吐了口氣,和眾人一起合掌拜了一拜,然後圍坐下來。
陳柯也連忙悶頭緊吃,真怕自己的嘴巴閑住,又蹦出什麽屁話來。
吃完了“齋”,大家一起去了同州黃廟參禪禮佛。
雖然隻是做做樣子,但陳柯在喇麻廟裏表現得倒挺虔誠,又乖又聽話。
桑潔看他的眼神果然好轉了許多。
陳柯也終於又鬆了一口氣。
下午,王吉貞便帶著大家一起在同州府遊玩。
節後的州府,終於從喧鬧中平靜了下來。不過街上依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王吉貞熱情好客,請大家到了同州城內最大的一座賭坊,準備耍個痛快。
陳柯發現,上至王公貴族,下到車販走卒。但凡是個男人,幾乎就沒有不賭的。
所以這種活動,自然把“女眷”排除在外了。
陳柯有幸和阿琪一同繼續逛街,自由活動。
好在陳柯不太在意。
他邊走,邊看著地上燃盡的爆竹紙屑,腦子裏的思緒很快就回到火器上來。
“嗯,煙火店!”
終於。
陳柯發現了一座門臉挺氣派的煙火店,不由得放慢腳步。
阿琪一陣無語:“現在年都過完了。你不會想玩焰火吧?”
陳柯笑了笑:“就是想進去逛逛。”
阿琪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不過一年難得相聚一次,也就陪著師妹進店裏去了。
店裏的夥計也是一陣意外,沒想到年過完了竟然還有生意上門,連忙上前唱了個諾。
“二位姑娘,是要出閣了?恭喜恭喜,要五百響的,還是一千響的?小店名號琪祥,保證不啞火,歲歲平安。”
陳柯進了店,撲鼻就聞到了一股藥火氣息。
店麵挺大,也擺放著不少貨品。
當然看得出來,這些都是樣子而已,為了安全。
陳柯笑了笑,說道:“暫時沒人嫁娶,我就是想看看爆竹。敢問貴店能按客人的意思,做出我想要的爆竹嗎?”
小二應道:“不知客官要什麽樣的爆竹?”
說著請陳柯和阿琪來到小櫃台邊,拿出幾個樣式。
陳柯看了一眼那些爆竹樣子,之後挑了一個小炮仗,拿在手裏按了按。
“和這個差不多,但做得長一點,皮要再薄,再堅硬點。外麵封上一層蠟紙,要光滑,方便裝填。最好不用藥線,朝尾巴上一點就能炸。”
小二聽了,便將這枚小炮杖拿在手中,微微思索。
阿琪忍不住說道:“這是做什麽?”
對這位師姐,陳柯倒不隱瞞。
低聲道:“做子彈。師姐還記得秦阿婆嗎?她的男人就是被鳥槍打死的。火槍的威力很大,一個普通人也能打死一個武林高手。”
阿琪一陣無語。
“你還在想這個事啊?算了吧阿珂,我在烏蘭木通見過鳥槍隊。真沒什麽用,上彈慢,煙霧也大,根本打不準。我們準葛爾的騎兵一衝,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個槍隊衝垮了。”
“喲喲喲,我們準葛樂?瞧把你美的……”
陳柯忍不住嘖了嘖舌頭。
阿琪氣得一把擰住了他的臉。
這時,小二也回過神,說道:“客官,要做出您的這種炮仗,應該沒問題。不過成本肯定會高一點,不知客官要訂做多少響的?”
陳柯說道:“先做幾個樣子,也不能讓你們為難。你算一下做多少個最劃算,我先試試,如果好玩等年節就來訂貨。”
小二笑道:“如果隻做個樣子,十個八個最劃算。您瞧怎麽樣?”
“多少錢?”
陳柯一口就答應下來。
小二拿算盤一撥,說道:“做八個樣子,十兩零一厘。算十兩吧,湊個整!”
阿琪一聽就不樂意了:“這麽貴?”
陳柯連忙笑了笑:“挺公道了。”
他倒是知道,這個時代都是手工製作,材料,工本都非常麻煩。
當即付了訂金,之後和阿琪又狂到了街上,心裏很是滿足。
火槍比不上騎兵?
陳柯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隻是這個年代,軍隊用的大多是火繩槍,彈丸是前膛裝填,一分鍾才能發射一次。
這樣落後的技術,遇上騎兵肯定完蛋,更比不上弓箭有殺傷力。
所以滿清皇帝,始終認為騎射是最強的。
要證明火槍的價值,改變落後的價值觀,陳柯就需要製作定裝彈,采用後膛裝填。
離開了琪祥煙火店,和阿琪一同逛回了賭坊。
葛爾丹他們已經是賭了個昏天黑地。
大家各自玩得盡興。